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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钟在牢里牌官的威胁下,终于将自己暗藏的金银都吐了出来,竟然还有两千贯之多,到叫牌官啧啧称赞,是个会赚钱的,身家都是老子的几倍,只是你犯了官司,却都落在了老爷手里,便宜了我。
这牌官收了银子,只吩咐人各处打点了,不叫人在狱中再欺辱沈钟,每日的吃食比往日好了一分,再无其他,至于说上下打点,找知县相公、西门庆等人说情,那便是没有的,他犯不着送这个人情。
在宋朝,贩卖私盐,不至死罪,只加役流放,知县相公虽然厌恶沈钟,可也要顾忌名声,依照朝廷律法,最多配他个远恶军州,至于西门庆,虽然现在名号响亮,但终究没有手脚伸到这牢里,所以有他的照拂,没人能害他性命。更别说原本西门庆就没想在牢中坏沈钟的性命,留人口舌叫人纷议论不说,常常还容易闹出事端。
沈钟虽然施了银子,可还是怕西门庆还加害于他,终日惶惶,每每与牌头说,将自己早早流放,便是远恶一些也无所谓。牌头看在眼中,嘴上答应,心中却鄙夷非常,你沈钟也曾是县里称王称霸的人物,怎么现在因为一个西门庆,就怕成小猫儿,可笑,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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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西门庆,现在也有些犯愁,自从他招募看顾好汉以来,名声是有了,但银子只如流水一般,虽然每日赌坊也有不小的进账,可还是有些入不敷出,如此一来,声威必减,这是不能允许的。
不若叫焦挺去放债?自己只收取三分利,比旁家少一些就是,正琢磨着。
玳安进来说道。“主人,郓哥儿叫人传话来。”
“他有什么事,还叫人传话。”西门庆揉着额头,有些慵懒的问道。
“他说沈钟的娘子刘氏,想要变卖家中的产业,问问哥哥你可有兴趣么?要是有,他能低价收来。”
西门庆一愣,没想到是这么个消息,他对这个刘氏是没有什么好感的,现在听闻她要变卖家产,寻思道:“沈钟那里倒是有几个不错的店面铺子,都是他强买强卖的来,现在要想都买在手里,怕不好拿,阳谷.县里惦记那产业又不止他一个人。”可转念一想,郓哥既然说出这般话,想来是有什么法子的。
心里打定主意,不如试一试,左右不会有人敢占自己的便宜,便道:“既然这样,你叫薛大哥并傅二叔去找他,但凡是赎买店铺的事情,都交给他们去做,还有叫韩德也去。”
玳安心道:“也不知道他一个卖果儿的小厮,能有什么法子。”他虽然心中不信,但既然西门庆吩咐了下去,他便只有照做的道理。
吩咐出去时正值晌午,玳安几人回来时,已然日暮黄昏。
西门庆正琢磨着发财的路数,但听玳安几人回来,个个面带喜色,看来是收获不菲啊。
“薛大哥,傅二叔,什么事情值得这般的欢喜。”
薛永道:“哥哥,咱们讨了一个大便宜,沈钟那厮家里的粗重物件,包括房契地契,店铺门面,全都叫我们买了回来。”
西门庆眉毛一挑,身子往后靠在了椅背上,沈钟的那些家私,少说也值个七八千贯,而薛永他们几个今天出门时,怀中也就拿了千余贯,最多还加上几百两的纹银,怎么能买下来,不是强买强卖了吧,可看他们的表情,也不是这般,西门庆按住了话头,没有多问。
只听玳安笑道:“哥哥,也不知道那小厮郓哥儿施了什么办法,居然叫那个出来叫卖的全都低价卖给了咱们,就好似白捡的一般,当时我看的便宜,一发狠便叫傅二叔全都买了下来,总共花费两千二百三十八贯,我们身上钱不曾带够,只把那人带了回来,请哥哥面见。”
西门庆点点头道:“既然是这样,那就叫他进来吧。”
薛永闻言,便叫家中的小厮,将一个精瘦的汉子带进了大厅,这汉子名唤刘达,是沈钟妻子刘氏的表亲。就是在他的撺掇下,刘氏要变卖家产投奔东京而去的。
见了西门庆,本来还想着装大爷,可见周遭都是虎视眈眈的大汉,有几个甚至还拿着兵刃在手,再想到西门庆的赫赫名声,哪敢拿大,只俯首下拜道:“小人刘达,家里排行老七,见过大官人。”
“怎么这般的客气,快起来吧。”西门庆一贯的笑道,身上不见半点的气势,只好似一个富家公子哥。
虽然这般,刘达不敢小觑,道了声谢,起了身子。
只听西门庆问道:“听言刘达刘七哥要将那沈家的铺子,自愿低价便卖给我,可有此事么?”
刘达脸色有些无奈,其实在李达撺掇沈钟娘子李氏变卖家产之前,他便和郓哥儿有了勾搭,只要他将那家产低价卖给西门庆,就有不小的好处拿,等这厮拿权之后,又后悔了,我卖谁不是卖,何必只卖给西门庆呢?货比三家,谁出的价钱高我给谁,谁给我的好处多我给谁。
他想的挺好,只是郓哥儿早就憋着力气给西门庆立个大功,叫他多多看顾自己,所以刘达这几日的一举一动,玳安都叫人看着呢,等他刚出家门,便叫骗他去了酒楼,那话儿勾搭,言说要是不低价卖给西门庆,就将他私藏沈家田契、银子的事情揭发出来,还要叫他好看,刘达正犹豫着,薛永几人赶到,他见没了反复,只能应允了。
刘达心思在肚里千转百回,想想西门庆的手段,终究不敢说出来,只能点头称是。
西门庆道:“既然是这样,我刚才听说共计花费两千二百三十八贯,我给你凑足两千五百贯,待会帮你送交府上,只是我没有那么多的银两铜贯,可拿家中的金银酒器、绸缎棉帛相抵。”
刘达一听,直接讲钱送在府上,大都还不是现银,有些急眼了,如此这般,他从哪里沾油水。想要分辩出声,便听西门庆道:“至于刘七哥你,帮了我的大忙,有个人情在,我有二百两纹银相谢,放心你的银子,都是十成足的大银,我见你衣衫不好,再送你几匹绸缎。”
“这倒是不错,可比方才郓哥他们答应的要多了好些,都说西门庆是奢遮的人物,今天见了倒是名不虚传。”刘达一听,心中欢喜,点了点头道:“如此咱们两家欢喜,我先回去打点,叫我姐姐备下酒宴,请哥哥们吃上一回。”本来还有些不满的他,现在反而有几分感激西门庆。
想想也是,反正亏的不是他的银子,有什么心痛,左右他都是有好处的,现在见西门庆这般的大方奢遮,心中还加了劲,定要将此事促成,一时间看向西门庆的脸色还有些谄媚。
西门庆摆摆手道:“吃酒便不用了,我还有其他事情,至于签约店铺的事情,都叫薛大哥与傅二叔去。他们办事妥当,我是放心的。”
这件事赶早不赶晚,要是叫别人也知道沈家要变卖家产,怕就夜长梦多。县里比他有钱有势的,还大有人在啊。
真是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自己还寻思着哪里有发财的路数,不想这就叫自己讨了一个大便宜,只是这个便宜有些大,自己一个人吃的话,怕叫人嫉妒生事,不如让些好处出去,换些便宜回来。
西门庆定了心机,只等薛永几人签了文书,拿了房屋地契、店铺门面回来再议。
闲时拍了拍脑袋,能做成此事,郓哥功不可没,没想到自己的一手闲招,叫自己有了大买卖,唤了郓哥儿进来,便道:“我西门庆行事,一向是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今天你立了一大功,说说吧你想要甚么?”
郓哥儿摇摇头道:“能为西门哥哥办事,已经是莫大的欢喜,况且这点小事情,本就是我应该做的,怎么敢叫哥哥赏。”
西门庆仔细上下打量郓哥儿一眼,这厮没读过书,更不识字,却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自己往日还是有些小瞧了他。
“这样你看如何,你爹身子不好,家中住的房子也有些破旧,我家在紫石街有一套小院,虽然不大,可也算得冬暖夏凉,用来将养身子,最好不过,如此就送给你可好?”
郓哥儿翻身下拜,哭诉道:“哥哥仁义,本来这般的大赏小人是绝不敢收的,只是碍于家父的身子,不得不收,今后但有西门哥哥的吩咐,小人便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绝不皱眉头。”
西门庆哈哈一笑,将他从地上扶起,说道:“你是我兄弟,是要跟我同富贵的,我怎么能叫你上刀山下火海呢,快起来吧。等傅二叔回来,我叫他与你去交割房子。”
其实郓哥儿虽然有功劳,但也绝不值得那一座小院,那院子虽小,可地处紫石街,要卖的好了,怎么也能卖个上百贯,西门庆这般的大方,是有几分千金买马的意味,叫人看看,不过一个卖果儿的小厮,只要能给我带来好处,我便不吝惜铜钞银子,定与你们共富贵。
今天可能就这一章了,晚上就算有,可能也在十一多点了,大家别等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