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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李陌一包扎好了以后,刘大义吩咐他跟大全,到急救室门口等着,那人现在正在里面抢救。刘全士跟男人回家一趟,李陌一问他跟男人回家干啥,他也没说。
等刘大义随男人走了以后,大全扶着他,一瘸一瘸来到了急救室门外。
急救室当然不会让他们这些闲杂人等进去,那玻璃门上还拉着遮帘,里面的情况他们从外面一点儿都看不到,那人从山坡上跌落这事儿,跟他们没一点儿关系,他们当然也不会上心,两个人坐在急救室门外的长椅上打起了瞌睡。
一直等到天光大亮,急诊室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上了点儿年纪的老医生,老医生问他们谁是病人的家属,李陌一跟大全立马儿摇头,还家属呢,他们都不知道他是谁。老医生叫他们到外面大厅把急诊费跟住院费交一下,李陌一赶忙说,“他家属去家里拿钱了,一会就来了。”
于是老医生招呼他们俩,进去搭把手,把病人抬到推车上,送到重症监护室去。老医生还对他们说,病人的病情现在已经稳定了,不过人还没醒过来,脑子里可能有淤血,需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几天。
李陌一的腿不方便,大全跟老医生进去了,折腾许久,一群人把那人从急诊室转移到了重症监护室。
等医生跟护士全都离开了以后,李陌一让大全扶他到重症监护室看看,大全说:“那人有什么好看嘞,除了会喘气儿,跟个死人一样。”
李陌一说:“那木头临走的时候交代我们看着他,咱总不能在急诊室门口坐着吧,要坐也到监护室门口儿坐着。”
大全说不过他,砸了砸嘴,扶着他来到了监护室门口,大全想把他扶到门口的长椅上。他又说:“你把我扶进去我看看。”大全不乐意的嘟囔了一句,“有什么好看的。”
被大全扶着走进监护室,李陌一朝里面一看,房间里没别人,就那么一张床,那人在床上躺着,鼻孔里已经不再冒血了。床周围,乱七八糟的摆着很多他不认识的医疗器械,这时候,那人插着氧气管儿吊着输液瓶。
李陌一叫大全把他扶到了床前,一屁股坐在床上,伸手朝那人身上摸了起来。
大全当即不解的问他,“李陌一,你摸什么呢?”
李陌一说:“这家伙身上肯定装着个什么东西,他就是用那东西砸了我的腿,我要不看看是个什么,我心里不得劲儿。”
在那人身上摸索了几下,还真给他摸到一块硬邦邦的东西,在小个子的左裤兜里,他在小个子左手边坐着,掏他右边的裤兜不太方便,让大全把那东西掏了出来。
原来是一块正方体的牌子,个头能有一角钱那么大,成人手掌那么厚,他跟大全要了过来,放手里掂了掂,沉甸甸的,感觉不是木头的,也不是石头的,整个儿上面呈暗青色,像是个很古老的物件儿,从重量跟颜色来判断,应该是铜的,这应该是一块有些年头儿的老铜牌。
他摸了摸铜牌的边角,四个边角儿都够坚硬的,这人肯定是用它砸他腿上的。
在方牌子的两面,都有文字,分不出哪是正面哪是反面,不过有一面的中间位置,多了个图案,他看着符号就是一愣,太熟悉了,之前那方牌子上也出现过这个图案,就像一条盘着的蛇,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大全问他这是个什么,他摇了摇头,看完以后,他又给这人塞进了裤兜里。
一转眼,时间来到了早上八点,之前那个老医生又来找他们俩了,催着他们去交住院费。他们跟这人不沾亲不带故的,再说这人是自己从山坡上跌落下来的,凭什么该他们交呀。
老医生拿他们俩没办法,就问他们,病人家住在哪儿,能不能联系上他的家属,他们就把男人家的地址给了老医生。
一直等到快晌午的时候,刘大义跟男人终于来了,男人交了住院费,刘大义问他俩,那人在哪样儿了,醒了没有?他们俩同时摇了摇头。
大全跟刘大义说,“刘全士,我们走吧,这里没我们什么事儿咧。”
刘大义把手一摆,“我们现在还不能走……”
刘大义的意思,等这人醒了以后,还会找男人他们家清算,不把这件事彻底解决了,就算走也走的不安心。
李陌一这时都不理解刘大义心里到底是咋想的,换句话说,这人跟他们基本上算是站在对立面的,不算死敌也算是敌人,他腿上的伤就是个见证,蹚浑水也没有这么蹚的。
当然,李陌一大概知道了,刘大义这人就是这样,听这名字就很有先见,大义。
一转眼的,半天过去了,李陌一终于不用大全扶着走路了,不过,他们一直都没离开医院。
为什么呢,半天前男人交过住院费以后,刘大义就跟他商量,让他回家照顾他媳妇儿,医院这里他们三个负责看着,男人一听,一百个乐意,给他们留下点钱,说什么时候医药费不够了,上他家找他,家里要是没什么事儿他也会过来看看。
男人就这么走了,他们就这么留了下来,其实当时就算他们想走也走不了,李陌一这条腿不允许,留在医院换个药什么的还方便点儿。
这半天以来,这人一直没醒,医生说,病情已经彻底稳定了,按理说应该醒了。医生是这么说的,但是这人就是不醒。
不过,说实在的,在医院度过的那几天,算是他来这伯山村经历里很愉快的一段记忆了,最起码的,天天有床睡、天天有饭吃……
到了这天傍晚,他们吃过晚饭,又去看那人,很意外的,那人居然醒了,眼睛睁开了,但是,更叫他们意外的是,这人歪着脑袋冲着他们嘿嘿嘿直笑,笑的他们后脊梁直发凉。
刘大义觉得不对劲,让大全赶紧去喊医生,医生来了,看了看对他们说,“这人脑子里可能还有淤血,这个得等到明天做一个全面检查。”
可是这村镇医院,医疗设备简陋,能做个什么全面检查。
从第二天一大早,一直折腾到中午吃饭,最后,那些医生给出了一个诊断结果,说这人是什么脑组织受损,影响了大脑里边儿的什么神经,认知功能受损,将来有可能会恢复,也有可能就成这样儿了。
就成什么样儿了?简单点说就是,成傻子了,傻了。
医生建议再留院观察一段时间,刘大义找男人商量了一下,男人也同意留院观察,男人家里有钱,医药费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个什么。
李陌一悄悄跟刘大义说,“木头,要不咱走吧,这人都成傻子了,他也不可能再害人了。”
刘大义没搭理他,一脸惋惜,对着嘿嘿傻笑的这人一直说:“你现在知道了吧,因果循环、果报不爽呀、果报不爽呀……”
又过了一天,这天深夜,李陌一起床上厕所,等他上完厕所回来一看,这人不见了。
这时候这人早就转进了普通病房,这是四人间的病房,就住了这人一个病号,其他三张床他们三个一人一张,李陌一连忙喊醒刘大义跟大全,三个人先在医院里找,后来又到他们村里找,一直找到天亮,都没能找到这人。
最后,他们三个一起来到了男人家里。
这时候,男人的老婆已经彻底没事儿了,那妖邪也就此消失了。
两口子见是他们三个,对他们千恩万谢。
刘大义黑着脸把这人的事儿说了一遍,那妇女脸上立马儿很明显的露出了喜色,这人不见了,他们就不用再出医疗费了,对他们来说是大好事儿。
男人显得有点儿着急,因为什么呢,他心里有愧,这人就是卖菜小两口那男的,女人算计了小两口,最后小两口失了业,离了婚,那男的还落得个傻子的下场,可以想象一下刘大义是个什么心情。
男人当即开上三轮车,带着他们又到村外找了找,还是没找到,中午的时候,他们又回到了男人家里,男人老婆的心情挺好,给他们弄了一大桌子菜,还有酒。
刘大义跟男人都没什么心情吃,特别是刘大义,一直在暗暗叹气,李陌一跟大全不管那些,少年不知愁滋味,有吃的有喝的就开心高兴。
酒足饭饱以后,刘大义跟两口子道别,男人塞给刘大义一些钱,刘大义也没推辞,直接拿上装兜里了。
之后,男人两口子一直把他们送出巷子口。那女人从头到尾都是欢天喜地的,精神头儿挺足。
等他们转身回去以后,李陌一回头看了看,问刘大义:“木头,你说,他们两口子,把人家两口子害成了那样儿,他们怎么就不遭果报呢?”
刘大义也回头看了一眼,冷哼一声,“天道转轮回,苍天曾饶谁……”
离开男人家,三个人又朝医院走去,刘大义的包袱还在医院里放着,必须回去拿包袱。依着刘大义的意思,他想把大全先送回家,然后他自己再回来慢慢找那男的,用他自己的话说,那男的弄成这样儿,多多少少跟他有点儿关系。
眼下男人跟那人,他们之间也是一场因果循环。要是从头到尾正常发展下去的话,那就是,那人先用左门术法揽生意,这是种了因,然后招致女人妒忌,间接使得小两口离了婚,这是那人得的果。
接着,女人使得小两口离了婚,女人又种了另一因,那人利用左门术法,算计他们全家,女人被妖邪缠身,这是女人得的果。
但是,也就在这里,因果循环到一半儿,刘大义出现了,刘大义属于是外来介入者,介入了他们之间的因果,之后又把李陌一跟大全也牵扯了进来。他们都介入了他们这场因果,这场因果也因为他们的介入而改变了最后的结局。现如今,男人全家没事儿了,那人傻了。
刘大义所说的,那人弄成现在这样儿,跟他多多少少有点儿关系,其实就是这么个理儿。但是,他们要是没介入,任由事情发展下去,肯定要比现在的结局严重的多。男人全家肯定是保不住了,那人将来也会遭到恶报,将来遭的果报肯定比现在傻了要严重的多。
刘大义合计着,这人疯疯傻傻的应该跑不了多远,要是能找见他,送进医院再给他治治,治好了最好,要是治不好,他就打听打听,把那人送回家乡去。这时李陌一感觉不到刘大义怎么傻成这样儿呢,要真是给人家家里送个傻子回去,人家家里人能饶得了他吗?
他们很快来到医院,到病房收拾好行李,还没等出房门,被这医院的护士长堵住了,护士长脸色不善的问他们,病人去哪儿了,早上查房的时候就没看见人。
他们没什么可隐瞒的,如实跟护士长说了,说这人半夜跑了,他们从半夜一直找到现在都没找到。护士长一听不再说什么,叫他们把病人家属找来,刘全士说,“病人家属下午就会来医院办手续。”
护士长说,“最好能找见病人,让病人在医院再观察一段时间。”随后,她转身离去。
……
他们离开了医院。
李陌一这时候,腿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毕竟年轻,恢复的也快,虽然走起路来还稍微有点儿疼,但是已经不影响什么了。
离开泊山村的时候,刘大义有很多牵挂,李陌一跟大全跟没事儿人似的,一说回家,他感觉腿都没那么疼了,特别的兴奋。
在泊庄和大全分开之后,他们一路朝东,朝家的方向走,刘大义为了照顾他的腿,走的不是很快,每天也就走五六个小时,不像来的时候,从早上天一亮,一直走到天色擦黑儿。
走了整整一天时间,这天傍晚的时候,他们来到了一个汽车站。刘大义和他道了别,说这次原本是想通过解决这事儿,让他学到点什么降妖的功夫,结果这几天跟着他就学会个吃苦了。
李陌一笑了笑,当时的他,还不知道这段经历给他带来了什么。
道了句江湖再见,两人便就此别过。
……
李陌一回到家中的时候,天蒙蒙黑,已经是深夜了。
径直走入自己的房间,李陌一看见了床头柜上的东西,登时两眼圆瞪。“古书?!”
两三步上前,李陌一拿起古书,如获至宝,失而复得,他终于明白了古书对他的价值,可不想再失去一次了。
没有任何犹豫,李陌一翻开了古书,认真算起来的话,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翻开古书了,就见得古书之中,夹着一张书信。
信中说,这本古书上尽是些古怪离奇的妖窜故事,有的故事甚至连题目都忘加上了,翻看良久,实在没什么术法之道,弃之不惜,先还于你。
留名是一个赵字。
李陌一当然知道这是赵老爷子留的书字。
他双眼扫过,猛然注意到书的扉页上有一行字,这是先前他从未注意过的。
“书中人,梦中身,此间再无这般人。”
书页有压折痕,随手翻看书页,通常会翻看到上次留眼的地方,所以,李陌一前几次都没有看过这古书的扉页。
“书中人……书中人……再无……”李陌一小声嘀咕着,“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