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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俊青和高行远先回来的,同事开着警车拉着警报送的他们俩,俩人跑进院子的时候,林雅芝正搂着孩子站在卧室的门口,她没敢动婆婆,怕有什么妨碍,然后自己也确实害怕。
李俊青一看母亲的状态,跟当初父亲一样的症状,招手让高行远和同事帮忙抬着母亲,往外走,这个时候,救护车也到了门口,几个人帮忙把人放到救护车上,李俊青留下媳妇和孩子在家等着父亲和小弟,跟妹夫俩一起去了县医院,同事开着警车也跟了过去。
到了医院,高行远先把工作证押在了挂号处,同事刚好带了钱,俩人办理着手续,那边李俊青跟着就进了急诊室,那个大夫还特意看了他一眼,他咧嘴冲人家礼貌一笑。
“你好,大夫,这个是我妈,前一段时间那个是我爸,麻烦你了。”大夫看一眼,就进去开始进行检查、紧急救治。
李俊青一个人站在抢救室门外,暗自庆幸幸亏媳妇今天去了老院,如果不是去了人,没准老娘命都没了。
高行远办理完手续,看同事告辞回了单位,他也来了急救室这边,“俊青,我去打个电话,让俊华过来吧,顺便带点钱来。”
李俊青点点头,然后颓然的靠在墙上。
李远航和李俊奎被局里安排司机送回了家,一看,林雅芝带着孩子在家,再一问,原来是孙兰香生病了,急救车已经拉走了,于是四个人赶紧出了院子,关好门,司机还在,就送四个人去了县医院。
到了医院急救室门口,看到李俊青正在靠墙站着,几个人简单的询问几句,就开始一起等待了。
李远航看着急救室门口闪亮的“急救中”几个字,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知道当初他躺在医院里 时候,孙兰香是什么心态,但是这一刻,他觉得再也没啥大不了的,孙兰香活着就好,一切过往都过去了,小儿子就是他们俩的亲儿子,跟任何人无关。
如果孙兰香实在解不开扣,就说小儿子是捡来的,或者说是自己亲戚的送来的,因为对方养不活了,再不行,就说小儿子是自己的私生子,总之把事情圆过去,如果孙兰香实在不想见到小儿子,就让他们单独出去住,不要回家吃饭,也不给带孩子,等着将来有一天,把老院单独留给小儿子,补偿给他......
李远航靠着墙,想了很多很多,觉得自己很白痴、笨蛋,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干嘛非得跟孙兰香较真呢,较真的结果是俩人生病了,一家人跟着忙,而且万一走了一个,留下的那个人得多恨?
世人,多同情弱者,即使有错,也可以被原谅,可是,对其他人公平吗?
也是,世界哪里有公平?唯有死亡。
这会儿,高行远给媳妇打完了电话,沉吟着,然后又顺便给堂妹打个电话,说自己万一回不去请她帮忙接孩子,然后就在门口等着媳妇过来,他来回踱着步,一会低头,一会儿抬头的,跟大多数门口的人倒是和合拍。
等了好一会儿,李俊华气喘吁吁的来了,“你等我啊,里面怎么样了?”
“不知道呢,我办完手续出来给你打电话的,刚才给堂妹打了个电话,万一回不去就让她帮忙接丫丫。走吧,咱们进去。”
俩人并排着往里走,谁也没心思说话。
到了门口,一家子都在,李俊华两口子也站在旁边,一起等着。
两个多小时过去了,上次那个大夫才出来,孙兰香家属?
李远航赶紧过去,“大夫,我老伴怎么样?”
“呵,你好啦?你老伴儿比你严重,住院吧,一会儿你们搁人去办理手续,住院的话,还是心内,晚点病人出来就可以推过去了。”
孙兰香被推出来了,两个儿子推着,李俊华流着眼泪跟在后面走,还没醒,再后面是李远航和高行远,然后是林雅芝和她儿子。
踢踢踏踏的一行人,走到心内的住院部,大夫安排好床位,嘱咐办理住院手续,然后这边的护士准备测量血压,抽血验血,holter位置调整,办理手续依然是李俊华,她带了钱过来。
好一会儿,孙兰香才睁开眼,费力的扭头看看,一群人围着她,李远航也在,李俊奎也在,经过生离死别后,她同样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早上那会儿还想着要不要吃点安眠药睡过去拉倒,现在她不想死了,想活着。
孙兰香伸出手,示意李远航,李远航往前走了走,坐到床边的小板凳上,握住了孙兰香伸出的手,轻轻的握住,俩人眼里都有泪意涌现,“没事了,老孙,你醒来就没事儿了。”
“嗯。”这一声,很轻很轻,孙兰香用尽了力,李远航听着,比年轻的时候听到任何话都动听。
李俊奎看到消瘦的母亲,内心有些难过,也有些委屈,跟孙兰香对视着,没有躲开视线。
孙兰香看着小儿子,比之前瘦了,精神也不好,这一刻,她心里是心疼的;这一刻,也没了歇斯底里,她甚至想,如果自己没醒过来,他会不会为自己哭泣?或许不会吧,最近伤他太厉害了。
孙兰香看到大儿子和儿媳妇,看到孙子,暗暗的埋怨自己,有啥不满足的呢?儿女双全,孙子孙女都有了,女儿也幸福,唉。难道老了还要再错一次吗?
孙兰香眨了一下眼睛,有眼泪流了出来。“你哪儿难受?”李远航关切。
“不!”虽然费力,但是孙兰香想给老伴一个回应。
“嗯,好好躺会儿,一会儿输液就好了。”李远航伸出一只手,轻轻的把老伴的头发给理理。
李俊青看着父母的反应,觉得自己是不是可以把心放肚子里了?看样子应该是没问题了,跟父亲住院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李俊华办完手续回来病房,看到父亲握着母亲的手,母亲闭着眼睛,再看一眼大哥和小弟,俩人点点头,李俊华也松了一口气,至少父亲对于母亲的病,比当初母亲的反应好多了。
护士把液体输上了,嘱咐家属有事儿去护理站喊人就行,然后就赶紧回了护理站,她很想嗷嗷两声,八卦一下,看着这些人怎么这么面熟呢?
输上液体,孙兰香平稳的睡着了,李远航做主,让所有人都回去做饭吃饭,然后来一个人送点饭过来就可以。
几个孩子看到他们老两口一改前一段时间的横眉冷对,觉得他们好好待会儿也行,于是几个人一起回了老院去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