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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要出门么?”
凌忠军呆愣着,这好像是第一次凌晨主动开口和他说话,而且竟然是要出门,他简直无法相信,心里也乐开了花。
“如果不出门就算了,我回房间了。”凌晨看到半天没有反应的爸爸,转身就往房里走。
“等等!出!我待会刚好有事要出去,正好一起!”凌忠军赶忙叫住了凌晨。
“行!那你等我收拾一下!”
房门关上,凌晨重重地往床上一坐,“唉~”停顿片刻,懒懒地起身打开衣柜门换了衣服。其实她的内心一直都很矛盾,她不习惯和人相处,也不知道怎么和人相处,因为爸爸“逃避者”的身份,她也一直受人排挤,但每次看到爸妈看她的样子,她的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
房门外凌忠军兴奋地拉着叶晓,“刚凌晨说要出门了!”两人都乐得笑了起来。
打开房门,凌忠军早就在等候。黑色的皮衣外套,深蓝色的牛仔裤,头发梳得齐整,看得出来是为了和女儿一起出门而精心打扮过。他的手上提着一个黑色的大箱子,好像十分的沉。
街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战后模样,每日总是要到这将入夜的时分,才能消停一会儿。但也不能大意就停留太久,因为偶尔也会有在夜间组织的行动,只是没有白天明目张胆罢了。
路边被打碎的玻璃遍地都是,木屑、金属、石灰、被翻动的泥土、横倒的断木……建筑外层的铁皮墙上布满着新新旧旧的弹孔以及五颜六色的关于各种口号的涂鸦,路边被遗弃的车也已残破不堪。
走过两条街后,凌晨在爸爸的带领下走进了一条小巷。小巷里歪歪倒倒地堆满了人,那些金属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光,时不时就发出一声声划过地面、墙壁的刺耳摩擦声,但你依然无法分清这些人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
凌忠军走到最靠近的一具金属躯体前,蹲下,把黑色的大盒子搁在地上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块面包和水,“不好意思,我只有这些东西,你先将就将就!”他把面包递到了伤者的手上,水放到他的身边。接着走向了第二个人、第三个人、第四个人……一个一个递着面包、放着水、道着歉……
凌晨嘴上冷冷地嘀咕了几句,看向了小巷另一头。
“晨晨,你过来一下!”凌忠军对着凌晨挥挥手,“这个伤者伤得有些重,没法自己吃,你过来给他喂下吃的,我去给其他人发食物!”
凌晨慢慢向着他的方向走去。
凌忠军看到她走来,起身准备和她交待几句,“你得注意,他吞咽可能有些困难,所以你需要把水……”凌忠军说着,突然发现凌晨根本没有理他,只转动眼睛斜斜瞄了他一眼,径直向后方走去。
“你做什么?”凌忠军拉住凌晨。
“有点事。”凌晨淡淡地说,松开了他的手。
凌忠军完全愣在了原地,朝着凌晨的方向望着。他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也不知道她要去哪里。
凌晨停在了巷子末尾处的入口。她的面前是一棵腊梅树,纤细修长的枝干在她面前没有一点生长的规律。尽管因为这世界各处没日没夜的争斗,许多枝干都已折断,而树上的腊梅花也只剩下寥寥几朵。这更显败落的景象在凌晨的眼睛里,却似乎有着无限的生机。她看着她,时间好像被静止一般,一朵腊梅花轻轻地落在她手上,好像在告诉着凌晨“她也喜欢她!”
突然,凌忠军冲了上来,把凌晨一拽,“你做什么?我和你说话你没听到吗?我让你帮我喂一下伤者,你是聋了吗?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凌晨用力挣脱他,转身准备继续看着这棵腊梅树。但没想到被她爸更用力地一拽。
“我和你说话呢!那边有那么多需要帮助的人,你看不见吗?你就在这里来盯着一棵破树?”
“不是破树。”
“你说什么?”
“不是破树!”凌晨重复了一遍。
“那边全是需要帮助的人,你只看得到这树?”
凌晨依旧沉默着,但她的沉默让凌忠军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时更是叠上了一层又一层的愤怒。
两人对峙着,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凌晨心里也感到愤怒,她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看不见这树?
凌忠军也是如此,他不明白为什么凌晨就是看不到人?
“忠军同志!”巷子深处另一个拐角口的地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凌忠军和凌晨一起望向了拐角处。一个全身黑衣的男子出现于眼帘中,他个子很高,戴着一顶黑色的圆顶礼帽,一身黑色的风衣呢子外套内搭黑色的西装,显得整个人很是精神。
“别没事和孩子吵架了,他们现在能安全活在这个世界不容易,就别要求那么多了!”男子一边脱下帽子握于手中,一边歪着嘴笑道,“反正长大了也不一定会活着。”
“钟书汉?”凌忠军脱口而出,两人同时伸出了手握了握以示尊敬。
“我在老远就听到你声音了!想着是谁这么大声在喧哗着,但后来发现声音有些熟悉,我就意识到是你了。你又在扶贫济困了啊?你们食品部可真是挺闲的啊。”
“哪有!”凌忠军对他并没有什么好感,但还是回应着他。“你不是也在这吗?”
“呵,你这成天自费采购自己部门的产品,你们部门可是要靠你来发家致富啊!我和你可不一样,我来这是受部门正式派遣的。”
“是为了这些人吧?”
“还能为了什么?我们医疗部可没有你们食品部那么轻松!前几天爆炸的烂摊子刚刚收拾好,就又接到了任务,我们是真的得一直勤勤恳恳地工作啊,连个固定的休息时间都没有!”钟书汉不耐烦地抱怨着。
“平日里也没见你们经常来管这些伤者!”
“呵,还能每天管?这些人我们救活了,第二天也都是接着去送死的,两三天管一次已经够尽职了!而且又不是只有这条巷子有伤者,你去隔壁看看?今天隔壁堆的都是这条巷子的好几倍!哪像你说的这么轻松!”
“那今天你怎么过来了?”
“还不是接到厂里任务,‘容度’通告说今晚在这条街上要对‘天才’进行制裁,让我们提前在这里候着。说是因为这两天的伤患都没来得及救治,今天晚上他们又来这一场,如果不及时处理,尸体太多,清洁部清理不过来。总不能让尸体在街上发臭吧?”
“什么?什么时候?现在吗?”凌忠军声音有些激动。
“差不多了,说是8点10分开始,现在还有20分钟。”钟书汉看了看表。
凌忠军脸色瞬间一沉,“我就不和你说了,我得先回家!”说完,拉起凌晨的手就离开了。
钟书汉不屑地轻哼一声,看着他们俩离开的背影,“‘逃避者’果然就是‘逃避者’!”
房间里,凌晨心里还在为刚刚的事感到有些生气和不解,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响动,好像有什么庞然大物从街道上穿过,她打开窗户向外看:
一列车队正朝着她和爸爸刚去过的巷子方向驶去。她数了数,三辆中巴车,四辆吉普。每辆吉普车的车顶上还坐了人,平均每车顶上有三到四个人,他们手上一起拉着一块布并举起,布上写着“容度”,每辆中巴车的车身上还喷绘着一些看不太清的字样。
中巴车上载满了人,他们大声喊叫着,还有的人正充满激情地大声合唱着。凌晨好奇地竖起耳朵想听清他们唱的啥,听了半天,只能听到其中有一句,“我们不一样……”之类的。
队伍最前面的是一辆吉普车。车上挂着大喇叭,大声循环播放着:“今天‘容度’要替超速世界的所有居民发声!我们要代替世界制裁这个邪恶的组织,‘天才’是我们世界的毒药,因为他们导致我们的世界混乱不堪,毫无凝聚力!我们也曾尊重‘天才’自己独特的天赋与个性,但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着世界居民的底线!我们受够了对他们的妥协!现在我们要站起来!我们要让他们的罪得到应有的惩罚!”
随着喇叭声的播报,车上人们的吼叫声也越来越大,好像一群正等待出笼大战的咆哮着的野兽,不,他们正是一群等待出笼大战的咆哮着的野兽!
“原来每次我在晚上听到的声音就是他们的啊!”凌晨有些后知后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