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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顾七小姐么,五小姐可好?”吟欢走进了园子里,几个结伴的小姐看到了,其中一个出声善意问道。
“多谢李小姐关心,五姐她已经好多了。”吟欢笑着回答,其中一个小声嘀咕了一声,“好好的怎么会落水呢,那栏杆可高了的。”
几个人听了皆没有说什么,吟欢和她们打过了招呼往顾吟玥坐的方向走去,只见她一个人坐在那,两个丫鬟坐在身边伺候着。
此时的顾吟霜,心有余悸地捂着胸口,看着那人收回了手,下巴处被他大力勾起着还有些微疼。
“我替你惩罚了人,怎么你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反而还有点怕我?”那人眼底闪过一抹阴霾,薄薄的嘴唇勾起一抹笑意,“我可是从你眼底看到了妒意,你这么恨她,我替你杀了她,可好?”
顾吟霜背后无端地起了一阵冷汗,从刚才被人拦住拉到了这里,再听这一番莫名其妙的话,她才听明白,原来五妹落水,是眼前这个人做的。
“你你为什么要害人。”顾吟霜看着他的神情,她怕了,怕这个人一不如意也会把自己给丢下水去。
“啧啧,怎么吓成这样了,小美人,我可是在帮你,你不是讨厌她么,我让她在你眼前消失,不好吗?”他背靠在树上,看着她如小兔般受惊的样子,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郁。
“你别胡说,那可是我妹妹。”顾吟霜只想离开这个地方,这个人散发出来的气息太过于恐怖。
“啧啧,你不说那是你妹妹,我以为那是你仇人了。”他摇摇头,顾吟霜脸色煞白,自己与五妹的话难道还有别人听去了不成,“公子真爱开玩笑。”
“说吧小美人,我替你帮了忙,我该怎么感谢我。”他的眼底闪过一抹不耐,顾吟霜一怔,双手不由自主的抓紧了身后的树,“我不明白你说什么,我何时让你帮忙了,是你害了人。”
“果然是反悔了呢,你当时那眼神就是在说,你想要她消失的。”他走近了一步,看着她防备的样子,也是一只纸老虎啊,他以为能够多大的胆识,这样就给吓到了,难道看错了?
“公子说笑,你说我当时的眼神是想让五妹消失,那请问公子是如何看到的。”顾吟霜回想了一下当时,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终于不再那么惧怕。
“我自然是站在船上看到的。”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不怕了?
“那想来是公子看错了,我与五妹从小关系就很不错,何来消失一说。”
“哦?那你看的人是谁?”顾吟霜心中一动,五妹当时是走过去的,如果他是站在还有一艘船上看到,自然以为她看的是五妹,若那个人换成七妹,今日落水的人,是不是就是她了。
此想法一出就如藤曼一般在她心里疯长了起来,顾吟霜险些脱口而出你弄错人了,眼前的男人不是她能够掌控的,她不能这么做,否则自己会万劫不复。
内心不断有个声音在告诉着她,顾吟霜眼底渐渐蓄积了泪水,她泫然欲泣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公子,吟霜真的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若是五妹过去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还请你饶过她,她已经得到惩罚了,我与公子素不相识,请公子不要这么说。”
他眼底的兴趣越来越浓,果然是个有意思的人,伸手想要替她擦眼泪,顾吟霜身子一缩,却不再如刚才那么大的动作,睫毛轻颤地抬眼看着他,眼底的无辜显露无疑。
“可是我已经帮你惩罚她了,她没有得罪我,这要如何?”他轻轻说道,口中吐露的气息似扫过了顾吟霜的额迹。
“那那此事就这么过去了,五妹也已经没事了,还请公子以后别这样了。”
“好”他轻笑着,松开了对她的桎梏,“你快回去吧。”语气瞬时温柔了一些,听在顾吟霜耳中却让她更为惧怕。
踉跄了一下,顾吟霜提起裙摆,不敢逃的太过于明显,等着脱离了他的视线,这才加快了脚步离开。
顾吟霜离开没多久,那人也要离开,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娇叱,“苏谦泽,你究竟想干什么!”
追过来的蒋景乐见妹妹这么无礼赶紧赔罪道,“三皇子,茹茵她只是一时情急,请您莫要怪罪于她。”
苏谦泽看蒋茹茵气急败坏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浓的化不开,“茹茵妹妹的性子我知道,我不怪她。”
“谁是你妹妹了,你为何要在我船上害人。”蒋茹茵甩开二哥的手,盘查了所有的丫鬟侍卫后才知道,在当初上船的时候,服侍的丫鬟中就有他安插的人,到了下船那会,竟然在僻静处把人给打晕了直接扔到了水里,顾五小姐的贴身丫鬟被藏在了底下的旧船舱里,再去晚一些就又是一条人命,到时候传出去了,还有哪家的小姐敢接受她的帖子。
“表妹,你这么凶可就不对了。”苏谦泽没有否认自己派人打晕了人扔下水去,他压根懒的毁灭证据,查到了又如何。
“顾五小姐和你根本不认识,人家又没得罪你,你不觉得这么过太过分了,那是人命啊。”蒋茹茵气的直跺脚,换一个人这么做,蒋家完全可以与他断绝关系,这样陷蒋家于不义,可眼前的人不能,三皇子的生母就是蒋茹茵的姑母。
“表妹,我又不是故意的,我看中了你船上的一个丫鬟,不过是私会了一下,不料被她给看到了,看到也就算了,还大惊小怪,护卫下手快就把人打晕了。”这话从苏谦泽口中说出来,似乎没有一点不对。
“谁是你表妹了,你还敢染指我的丫鬟,被人发现就要杀人灭口了?我要进宫去告诉姑母,你真是太过分了,顾五小姐真出了什么事,我们拿什么赔给顾家。”蒋茹茵平日里那大方的姿态此刻消失殆尽,怎么说他都是一副笑脸的样子,蒋茹茵气的浑身发抖,说完转身就走了。
“你还不去安慰一下她。”苏谦泽见蒋景乐迟迟没有动作,开口催他。
“三皇子要我去安慰,刚才说的时候怎么不收敛一些呢。”蒋景乐叹了一口气,看着两个人是从小吵到大,见面没一次不吵,姑母还说吵着能吵出感情,他怎么觉得这么吵,直接都能吵出人命了。
“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苏谦泽懒懒地说道,收起了笑容,蒋景乐早就问过了下水的侍卫,那船底的绳子缠绕地怪异,顾五小姐说不定是让人扔下去之后再挂在那绳子上的,这招数蒋景乐熟悉,眼前这个人类似的使过不止一次,他也不是真想要杀人,可到了妹妹面前就是十恶不赦的人了…
那边顾吟霜因为走的太急没注意前面的路险些一脚就这么跨进了水塘里,幸好陆重岩拉的及时,顾吟霜一看是他,挣脱了他的手喘着气站在岸边,耳旁一缕长发凌乱地垂在那,加上苍白的面色,更显怜人。
“出什么事了,我看你匆匆走过叫你都没反应。”陆重岩关切地问道,顾吟霜低垂着头,心底那一抹惧怕被刚才险些落水的一幕又染厚了一层,他这么一问,泪水瞬间就落了下来。
一看到牵肠挂肚的人哭了,陆重岩更是心疼,“别哭,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别哭。”
顾吟霜抬起头,泪水迷蒙地看着陆重岩,“对不起陆少爷,你可否容吟霜独自呆一会。”
那我见尤怜的样子让陆重岩本就没有防线的心再度崩塌了一回,他想把她揽入怀里哄着让她别哭,到底是谁这么不知道疼惜,还要将她欺负哭了。
陆重岩自动的将他认为和她有过节的人过滤了一遍,她这么柔弱美好的人,怎么可能和别人有过节呢,陆重岩思索着,忽然想到了很久之前在南山寺第一次遇见她,当时在阁楼里她似乎与顾家另外一位小姐相处的不慎愉快。
“你是不是和你妹妹起了争执?”陆重岩轻声问着,顾吟霜的眼泪落的更加汹涌了,在他看来,这就是承认了他的话,和顾家七小姐起了争执,受了委屈才会这么失魂落魄。
“陆公子,你还是不要乱猜了。”顾吟霜擦着眼泪,起身要回去,陆重岩已经认定是姐妹间吵架,她受了委屈,见她还这样护着别人,这颗心都只牵挂在她一个人身上了。
“我送你回去吧。”顾吟霜深吸了一口气,往吟欢她们坐的地方走去,陆重岩在后面亦步亦云地跟着。
“二姐,你怎么了?”吟欢眼尖看到顾吟霜红肿的眼睛,往她身后看去,陆重岩正用责备地延伸看着她。
吟欢不客气地瞪了回去,莫名其妙,起身把顾吟霜扶着坐下,“刚才我和三姐还在说你去哪了呢,怎么眼眶这么红。”
“本想四处走走,却不想有一处桃花开的早,兴许是风带着手上沾了一些,碰了下眼睛就成这样了。”顾吟霜早就想好了说辞,身后的陆重岩一听,越发的为她叫屈,受了委屈还要编说是别的事,这顾家七小姐是多蛮横的人。
“陆公子,多谢你送我回来,你那还有朋友等着,你就先回去罢。”顾吟霜柔柔地说着,朝着陆重岩看了一眼,那一眼顿时看的陆重岩身躯一怔。
吟欢看他们那眉来眼去的一幕,眼底闪过一抹嘲讽,既然你们两情相悦,我帮你们一把可好
除了顾吟画意外落水,这一趟出游对大部分人来说还是尽兴而归的,落水一事瞒不住,蒋茹茵一回到家就让母亲备礼,和蒋夫人一起去了顾府。
见了顾老夫人又去看了顾吟画,蒋夫人把这礼数都做周全了,也就不怕外头怎么说了,这才带着女儿回蒋家。
马车上蒋茹茵已经累坏了,想起表哥那神情就气不打一处来,蒋夫人深知女儿的性子,想起老夫人说过的话,不免担心起来,这两个孩子要是在一起过日子,岂不是要掀瓦房了。
“茵儿啊,你说三皇子此人若是做夫婿好不好?”蒋夫人试探了问了一句,原本眯着眼休憩的蒋茹茵即刻睁开了眼,语气有些生硬,“不管他做谁的夫婿,只要不是我的夫婿就好了。”
蒋夫人喉中一噎,再也问不下去了,寻思着回家应该赶紧和老爷商量一番,这孩子们的心思,他们几位老的是不是揣摩错了
游河一事结束之后,春暖花开,二月三月桃花盛开,顾府中除了顾吟霜之外,其余的小姐们都会聚着一块喝茶赏花。
吟欢则忙着在这个时节和打造首饰的师傅商量着如何在簪子上镌刻出生动的桃花,木氏看她把铺子经营的好,心里也高兴,至于去年底六世子的婚事,她和吟欢一样,并不在意。
四月初,桃花落尽,临安城中又有了让人津津乐道的消息,那受众多女子喜爱的彭家大少爷,定亲了,定亲对象是靖国候家的嫡长女,颜青悠。
此消息一出,众姑娘的伤心程度加剧,不为别的,就为了那颜小姐的容貌伤心,那样相貌平平的一个人,凭什么可以与彭少爷并肩。
彭茂临有多伤心吟欢不清楚,但是顾吟玥有多伤心吟欢是看在眼里的,已经连续两日吃不下饭了,人都消瘦了一圈。
大概那些小姐口中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有哪里比不上她了。
前世彭茂临的婚事也是轰动一时,靖国候嫡长女身份是显赫的,但是就这容貌,和彭茂临确实不般配,当时多少人哀叹,又有多少家小姐为此茶不思饭不香。
顾老夫人见此气她不成器,随后亲自拜访了几位老友,就在彭茂临婚事定下没多久,顾吟玥的婚事很快也定了下来。
吟欢感概顾老夫人的手段和气魄,竟然舍得把顾吟玥远嫁,任由严氏怎么哭求,顾老夫人硬是没有理睬,等大伙都缓过神来,顾家的两位小姐已经定了亲事,而且还都是远嫁,最初顾家大小姐顾吟依的亲事是别人上门求的,而顾吟玥这一门亲事,是顾老夫人一手谈成的。
从年纪下来,顾吟霜还要长几个月,兰心院这,方氏不紧不慢地翻着几家人的册子,三房长女这一门亲事,该怎么选。
“不如也将二小姐远嫁了。”身后的妈妈建议道,方氏合上了册子摇头,“不成,以老爷的官品,吟霜的婚事不会比大小姐的好,肯定是要差上不少的。”
“二小姐是咱们房的头一个,若是低了,这接下来的几位不是”妈妈说出了方氏心中的顾虑,她也没有刻意压低吟霜的婚事,三房这么多小姐,按规矩来,第一个肯定是要嫁的好一些,这样后面的妹妹们才能顺利一些,否则越不过去姐姐,这婚事就难办了。
“那也得要靠着顾家的名声。”方氏叹了一口气,当初说定顾家这一门亲事的时候,方家人都觉得好,但当时的顾家有老国公,顾家大郎也刚刚功绩有成,前景一片就连三房的婚事都是不错的,可嫁入这个家才知道,空有大家的外壳在,一旦顶梁柱出了事,整个家就没有如外人看的这么光鲜。
“准备些东西,我去一趟老夫人那里。”方氏起身,她就是再不喜欢钱姨娘,这么多个孩子在,姐姐们将来婚事好不好对逸哲也有影响,她就这么一个儿子
正当顾府上下为到了年纪的顾家小姐择婚事的时候,一日清晨出现的两位衣衫褴褛的人,再次让顾家起了波澜。
顾老夫人看着跪在底下的一大一小,大的还干净一些,小的脸上沾满了灰尘,楞是瞧不出什么模样,回头看了一眼阿喜,“去请大夫人过来。”
一早就有人来报,说是门口来了一对乞丐一样的母子,来顾家寻亲的,门口的人见她们这样,立刻就要打发出去,那女子就大喊说她是带着孩子来找顾家大郎的。
大清早路上人不多,可她这么一喊,路过的几个都看了过来,那女子还从怀里掏出一块东西说这是顾大郎的信物,看门的婆子也做不得主,把人先带进了大门。
屋子里静悄悄一片,那女子只是死死地搂着那男孩子,怀里紧着一个包裹,木氏过来的很快,见到这两个人跪着,先是一愣,接着向顾老夫人问安,“母亲,您找我?”
“一大早来了这么两个人,说是来找大郎的。”木氏扫了那女人和孩子一眼,等着顾老夫人继续说下去,“她说她是带着孩子来寻亲的。”
木氏眉宇一跳,“我与大郎皆没有什么外亲,不会有人前来寻亲的,这恐怕是什么骗子。”
“我没有骗人,我没有骗人,大郎呢,他人呢,让他出来见我,我带着逸天来了。”那女人一听木氏这么说,抱着孩子在屋子里四处看了起来,口中念念有词,顾老夫人听到逸天这个字,原本眯着的眼忽的张大了一分。
“顾家大爷已经去世了,你口中的大郎,五年前已经死了。”木氏对她的话没有丝毫异动,只是开口提醒道。
那女子直直地看了过来,盯着木氏看地仔细,忽然朝着她冲了过来,跪在了她的面前磕起了头,“是夫人,是夫人,夫人,大郎和我说有什么困难可以来顾府找您的。”
那灰黑的手直接抓了木氏的衣服,司棋赶紧过来要把她的手掰开,可那女人力气大的很,怎么拉都拉不开,顾老夫人示意丫鬟上前帮忙,三个人合力才把那女人拖了开去,那本就看不出容貌的脸上,此时已经眼泪纵横,哽咽的十分伤心。
木氏低头看着裙摆处那脏兮兮的一片,平静的脸上闪过一抹不悦,抬头对顾老夫人说道,“母亲,乡村野妇一个,连大郎去世了都不知道,带个孩子过来招摇撞骗,还是赶了出去,免得惊扰了母亲。”
“慢。”司棋正要把人带下去,顾老夫人开口制止,她看着扑在那女人怀里的男孩子,语气放缓了一些,“你说这孩子叫逸天?”
“他叫逸天,是大郎取的,大郎说要认祖归宗了才能姓顾。”那女人就地抱着孩子,生怕失去了他。
“你哪来这么大的胆子,竟敢以顾家大爷的名义前来诓骗,逸天的名字岂是你可以随便乱取的!”木氏的脸色瞬间凛了下来,这个名字是大郎为她那胎死腹中的儿子取的,如何能让一个野妇随意拿来当作诓骗。
“我没有骗人,我没有骗人,这真的是大郎的孩子,是顾家长子顾宇郎的孩子,不信你看,我还有大郎给我的信物,我没有骗人。”那女人从怀里掏出那个已经看不出模样的盒子,打开来里面放着一块干净的玉佩。
木氏正要斥责,在看到玉佩的一刹那,她怔住了,那块玉佩她太熟悉了,那就像是从一块玉石上切割下来的,她有两块,当初是为了给两个孩子准备的。
顾老夫人将木氏的反应收入眼底,对身后的妈妈吩咐道,“阿喜,带她们下去洗洗干净了再带过来。”
木氏坐在那有片刻的恍惚,等人洗漱干净换过一身衣服进来的时候,连着顾老夫人都看呆了。
那孩子怯生生地依偎在女人身旁,小眼好奇地在屋子里张望,看到顾老夫人的时候又缩了回来,而那小模样,和顾宇郎小时候有着惊人的相似。
顾老夫人原本平静的情绪难以遏制地激动了起来,难道这真的是大郎在外留下的孩子!
木氏并不知晓顾老夫人内心的想法,她看着那女子,换了干净之后,倒是凸显出几分姿色,像是南方女子的婉约,若是和自己相比,应当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
“那玉佩,可否再让我看一看。”木氏片刻的失神,开口道。
那女子似乎也不疯不闹了,这样装束下将盒子递给司棋,显得有几分真实在里面。
木氏再度打开那盒子,拿出了里面的玉佩,放在手中的温润感和这个完全相同,就是一块玉石里切割下来的,当时大郎还说,这玉稀奇的很,给孩子贴身放着,养养人。
“晚婷,这玉可是大郎的?”顾老夫人没发现自己语气里透着的期许,木氏将盒子盖上,让司棋还给了她,“是不是大郎的媳妇不清楚,不过媳妇那也有类似的两块玉。”
那女人小心的将盒子藏回怀里,看着木氏诚恳地说道,“夫人,大郎常常提到夫人,说夫人是最让他骄傲的人,清秋还见过夫人的画像,所以才会认得夫人。”
那女人把孩子拉到了木氏面前,“大郎说你们没有孩子,这个孩子就当时老天给的恩赐,合适的时机就会来带我们回来,让他认祖归宗,可我等了五年了都没有等到他,我一个人实在没有办法好好把孩子养大,只能一路乞讨着来临安。”
那个叫清秋的女人说着说着又哭了,木氏看着那孩子,五六岁一般的年纪,生的也不是很消瘦,白白净净的不像是吃过很多苦头的样子,拿着一块玉佩说见过自己的画像就可以把这孩子赖在大郎身上,木氏嗤笑了一声,“你见过我画像又能如何,这样的玉佩虽说珍贵可也不是没有一样的,你何以证明这孩子是顾家大老爷的。”
顾老夫人却越看那孩子越觉得像,仿佛是入了心魔一般,对儿子几十年没有留下一个孩子,顾老夫人比任何人还要遗憾,若是这个孩子真的是儿子在外留下的种,即便是外室又能如何,他是儿子在这个世上留下的唯一的血脉了啊。
“我知道这样冒昧前来老夫人和夫人都不会相信,可大郎确确实实是救过我,还安顿了我,我知道大郎心里牵挂的都是夫人,可我想为大郎弥补没有孩子的遗憾,每每看到他对别人家孩子露出的那羡慕眼光,清秋就觉得即便是毁了自己的一生也要报答大郎。”那女人娓娓说着,动情之处又是潸然泪下。
把顾宇郎与她的相遇,如何在她卖身葬父的时候救了她,又如何将她安置了下来,还经常过来看她,甚至连他何时出兵,何时回临安的日子都清清楚楚。
“五年前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才刚刚生下逸天,大郎打胜了要回临安,临走前把这玉佩给了我,说是给孩子的,他留下的银子让我好好把孩子养着,说合适的时候会来接我们母子回去,我一个人养着孩子等了他五年都不曾等到他回来的消息,孩子大了,到了要念书的年纪,我养不好他,只能带着他一路找来临安,希望他能在顾家认祖归宗,也算对得起大郎。”
五年前,就是顾老夫人寿辰前夕他回来,木氏听着她说着许多外人不知道的细节,渐渐有些坐不住了。
可要她如何相信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大郎的外室,这个女人还为他生下个一个儿子,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多年来相互扶持着的一切,难道就真的抵不过他想要孩子?
木氏不信,可顾老夫人信了。
那孩子和大郎小时候真的太相似了。
顾宇郎已经死了,他不能站出来做任何的解释,眼前这个女人口中说出来的话,一字一句都有说服力,包括顾宇郎的某些小喜好,她竟然也说的出来,那玉佩和画像对顾老夫人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一个熟悉儿子作息,能够说出旁人不能说出的,对她来说可信度已经相当高了。
“单凭你一人之言还不能确信这孩子就是大郎的孩子,阿喜,给她们在府里安排一个住处,等查清楚了再说。”激动之余,顾老夫人还保留了一些理智,开口吩咐道。
阿喜带着她们下去了,顾老夫人见木氏不语,柔声说道:
“晚婷啊,你也回去吧,等查清楚了就好了,若不是必定不会轻饶了,若真是大郎的孩子,你也不会眼见着他流落在外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