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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
豆大的雨水撞落在落地窗上,汇成一道道水柱,蜿蜒如蛇的滑下。
于良坐在张熙恒的对面,那盒六安瓜片被放在桌上。
办公室的灯已经打开,照亮了每一个角落。
但他心里的那股压抑却丝毫未减。
能在这种环境下保持着从容淡定已是很不容易,要想内心不动如山,于良自认做不到。
尤其是……
张熙恒那如死人一般的脸。
面无表情。
眼神呆滞木然。
好像……
失去了灵魂,只剩下一具空壳。
从进到办公室到现在,于良只看见他眨了几次眼睛,其余时间便一动不动。
这是张熙恒除开回复短信之外,少数几个能证明他还活着的行为。
他,到底怎么回事?
于良努力去思索着这个几乎没有答案的问题。
那样,从心底蔓延出来的惊惧才不会扩散。
尤其是在这里呆久了以后。
他其实可以走的,说到底,今天来,他只是为了送茶叶。
现在茶叶送到了,任务完成了。
张熙恒怎样与他无关。
该回店里呆着,在隔壁小饭馆点上一两个小菜,美美地吃晚饭。
然后晚上到时间关门,带着小泽回宿舍休息。
这才应该是今晚自己的生活。
于良默默地想着。
安安静静的小确幸足够了。
谁都知道平淡是真,可当一眼望到头的夜晚和充满未知的迷雾同时摆在眼前时,总会不自觉地朝迷雾里好奇得打量。
平淡可贵,但诱惑更让人心动。
于良此时便是这种心境。
他有种非常想搞清楚张熙恒这副模样的欲望。
或许……
该称之为求知欲?
“哒!哒!哒!”
公司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那高跟叩击地面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于良的耳朵。
看样子,袁清瞳来了。
于良微微松了口气。
总算等到了。
他一个人在这里,总感觉如坐针毡。
不得不说,那异于常人的听力虽然常常让他夜不能寐,但有时还是很好用的。
片刻,办公室的门被打开。
于良回过头。
只见袁清瞳站在门口,几缕秀发凌乱的挂在脸颊,一身黑色吊带连体裤,脚下踩着那双于良熟悉的红色高跟鞋。
成熟性感,韵味十足。
可即便如此,也难掩脸上的焦急。
她直接越过于良看向张熙恒。
立马柳眉紧蹙。
身为心里医生,袁清瞳足以从一个人的脸看出对方的精神状态。
更何况……
还有看穿人心的本事。
但此时,当她凝视着张熙恒时,却像是看到了一池死水。
死气沉沉,毫无生气!
“他怎么会这样?”
袁清瞳快步来到桌边,仔细地打量着张熙恒。
心中却是说不出的震惊。
这种情况她也曾见过,但那些人都是痴呆。
俗称弱智。
张熙恒决不可能这样。
“我不知道。”
于良摇摇头。
“那你为什么来这儿?”
袁清瞳直起身,目光冰冷如刀,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肃然。
“送茶。”
于良有些意外。
指了指桌上的六安瓜片。
他可以理解当第一眼看到张熙恒时的不可思议。
因为自己也是这样。
可袁清瞳给于良的感觉一直是从容。
极其从容。
无论在何时,何地,无论她说出任何话,做出任何表情,但心里绝对都是无比的从容淡然,似乎所有都在她预料之中。
可今天,居然会这样?
难道这背后的缘由就连她都无法估计?
“你把这件事从头到尾跟我详细说一遍,到底怎么回事?”
袁清瞳低声质问。
“……”
这种口气,让于良很不舒服,好像有种审问的意味。
难道还能是我干的?
“我不知道。”
他重复道。
“现在我没工夫跟你开玩笑,别逼我。”
袁清瞳捂着额头,俏脸上的神情像是被什么困扰着。
“我真不知道,我今天过来送茶,结果公司就他一个人,我进来就看见他这副模样。”
于良答道。
他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么多。
只是……
隐瞒下了一点点东西。
就是那完全无法理解的锁,居然能自己打开?
“期间他做了什么?”
袁清瞳又问道。
“……回消息。”
“回消息?”
袁清瞳不解。
就现在这幅要死不活的模样,连她进来都没有反应,只盯着电脑屏幕,还能回消息。
“嗯,无论是电话,还是微信,或者周围发生了什么,他都没有反应,但如果有短信来,他会立马回复,而且回复时的内容和动作很奇怪。”
“哪里奇怪?”
袁清瞳立马追问。
好像不肯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嗯……我给你演示一下吧。”
于良犹豫着说道,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描述张熙恒那种状态。
说着,他掏出了自己的手机,然后随便发了条短信。
“张总,你在哪里?”
“嗡!”
桌上的手机振动。
接着,便出现那极其诡异的一幕。
张熙恒拿起手机,哒哒哒地快速回复。
一个人,不动不惊悚,动也不惊悚。
惊悚地是,就在别人以为他不会动的时候,突然动了!
那绝对足以吓得汗毛竖起。
就连袁清瞳都脸色微微一变,下意识地身体后仰。
这,是动物本能的防御机制。
“那你说的内容呢?”
袁清瞳低声问道。
但目光一直注视着张熙恒。
好像生怕他还有什么异动。
“你看。”
于良把手机递了过去。
回信赫然跟他之前收到的短信一样。
“可以!老地方!”
袁清瞳的脸色越发凝重。
“无论是谁,发的内容是什么,他都只会回这几个字。”
于良解释着。
“除开有一个问题,你是谁。”
之前他独自在这儿的时候,就已经尝试过。
无论是谁,于良还是张熙恒的家人,给他发任何消息,回复都是那五个字。
而唯独那句“你是谁”。
说来也巧,如果当时于良在门外发的是另外一条消息,恐怕也不会看到这副场景。
袁清瞳听闻微微一愣。
露出思索的神情。
“你是谁……张熙恒……可以,老地方……这,难道是?!”
忽然她的脸色骤变。
然后疾步来到张熙恒的身后,俯身去拨弄他的头发。
“果然……”
袁清瞳直起身,喃喃自语。
于良也跟了过去,满脸茫然。
不知道她发现了什么,更不明白她所说的。
“你知道原因了?”
“嗯。”
袁清瞳点点头,眉头紧锁。
“他……被人割脑了。”
什么?!
于良瞪大了眼睛。
难以置信。
割,割脑?!
虽然看上去张熙恒那木然呆滞的模样有点像。
但……
这怎可能?
就算是真的。
可他应该在医院啊!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瞧张熙恒家人发来的消息,根本不知道他被割脑了。
谁会让一个没脑子的人,单独外出!
“你确定?”
于良艰难地问道。
这件事,不仅诡异怪诞,现在更是透着丝阴冷的味道。
“准确的说,他是被人做了额叶切除手术。”
袁清瞳严肃地说道。
“……”
于良愕然了。
额叶切除手术他知道。
在上世纪四十年代,由一位西方医学教授创造的。
该项技术轰动一时。
而所谓的额叶切除手术则是切除人体大脑中的额叶部位。切除以后人会失去很多功能,包括认知,感知,情绪和性格。
行为上更接近于行尸走肉,毫不夸张的说,他们和正常人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还可以呼吸。
但……
这种技术,曾经是用来治疗精神病人的啊!
而且现在更是已被抵制,临床手术中决不能使用。
张熙恒怎么可能被人,做这种手术……
还是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
“他会回复消息,应该就是仅剩的条件反射,而那特定情况下的姓名回复,应该是他最后残存的潜意识。”
袁清的声音中带着难掩的叹息。
“呵呵……”
于良努力挤出一丝笑容。
“你是不是搞错了,这怎么可能呢?”
这太荒唐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变成了行尸走肉?
而且,还是自己认识的人。
于良忽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明明上一次见面,还是神色如常,儒雅随和。
可现在……
就变成了个傻子?
“不会错,他的后脑勺有个大拇指印记,这是只有那群人才会留下的。”
袁清说道。
于良闻言低头拨开张熙恒的头发。
发根深处果然有一个发黑的指姆印记。
像是用什么东西烫上去的。
“这群混蛋!”
袁清突然拍着桌子娇喝道。
“他们居然连普通人也不放过!”
“他们?是谁?”
“……失格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