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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一大早,家家户户到处都在放炮,不太适合现在出去遛狗,所以陈言也没出门去转悠,他刚把衣服洗了,手机就响了,他也知道肯定是虞移,只好回到房里把手机拿出来开启扬声器。
“学长新年好,新的一年身体健康恭喜发财,”虞移向来嘴甜,大清早给陈言打电话拜年,声音听上去比之前好多了,“你听出来没,我感觉我这咳嗽好的差不多了。”
“你起这么早?”陈言和虞移一起住过,虞移虽然不赖床,但是没什么事的时候都是起的比较晚的,“你家有事?”
“我爸妈要来啊,还有虞秩和他媳妇儿,”虞移语气有点无奈,“虞秩今年春节不休息,早早来给我爷爷奶奶姑姑姑父拜个年就去上班了,那我不得早早起来恭候着?我姑姑她们现在都在包饺子了呢。”
“哦,”陈言把阳台上昨天洗的衣服塞进烘干机,这几天天气还行,不下雨了,但是冬天衣服厚,一天干不了,“那你不赶紧去帮忙?”
“我肯定要去啊,”虞移打个哈欠,“其实我给你打电话还有一件事呢,就是想提醒你一下,大年初一早上起床一定要先摸枕头底下啊,我刚就摸出来好东西了呢,你赶紧也试试,我去包饺子了,拜拜。”
陈言抱着刚收下来的衣服站在阳台门口看着自己的床,灰色的条纹四件套很平整,两个枕头放在已经叠好的被子上,是他早上起床收拾的,还能有什么猫腻?
陈言挂好衣服,坐到床上,把手伸到了两个枕头下仔细摸了摸,果然,两个枕头底下,确切的说是枕套里有东西,陈言一头雾水的把这两个枕头套打开,才发现每个枕头套里都放着个红包。
厚一点的这个上面写着:惊喜不,以后我每年都给你,新年快乐!
字挺漂亮,一看就是虞移写的,掏出来的钱陈言估计可能有三千块左右,都是崭新的连号的百元人民币,陈言也没有细数,又拿起另外一个红包。
这个红包比较薄,封皮上写着:新年快乐,健康成长。落款是曹阿姨,打开里面有二百块钱,也是崭新的。
这还是陈言记事起第一次把压岁钱这种东西拿到手,他小时候周小娟还在的时候也收到过别人给的压岁钱,但是都是一转手就上交了,后来周小娟和董春友离婚,陈言就再也没收到过压岁钱这个东西了。
这种感觉很奇怪,陈言还顾不上去体会和感受,他得先和曹阿姨说一声谢谢。
“新年快乐小陈,我给我儿子每年也差不多是这个数,他小时候都拿去买炮放了,不过这次是小虞的主意,他说你家人都不在身边,”曹阿姨显然也起得很早,陈言知道曹阿姨和她儿子在她儿子上学的城市买了套小房子,春节肯定是回去那里了,虽然是个小地方,但是曹阿姨说她儿子很喜欢,“压岁钱要收好了,合理支配知道吗,有计划的去花。”
陈言长这么大第一次收到可以花的压岁钱,也是第一次听到长辈这样的叮嘱:“好的,不过我估计可能不会拿来买炮放了。”
“计划计划,好好想想这钱怎么花,好吃的,好玩的,都可以,”曹阿姨这次是发语音的,听得出来手上好像在忙,“我在包饺子呢,我儿子还没起来,你等下也要自己煮饺子吃啊,记得给阿姨发照片。”
陈言把衣服收进衣柜,下楼到厨房,烧了一锅水准备煮饺子。
陈言刚把饺子送嘴里,齐叔发来信息说家里老爷子说心慌气短,可能要去医院,他今天没办法去厂里巡视了,问陈言有没有空能不能去一趟。
毕竟村里不禁燃,这个陈言也知道,陈言也在火灾上吃过亏,厂子里的消防设施都是很完备的,陈言舍得在这上面下本钱,桦林制衣年年往年都是本区消防工作先进企业,就这陈言还是不放心,每次放假早上出来锻炼身体的时候也会路过厂子看看,春节期间从放假起齐叔每天一早一晚去厂里巡视,但是今天齐叔估计是去不了了,不过刚好陈言有空。
外面的鞭炮声总算消停了,陈言牵上一条准备去厂里看看,厂子平时放假都有保安值班,春节比较特殊,除夕到初三是没人的,初四开始就有保安值班了,不过这个保安值班制度也是这两年厂里效益好了点才有的,以前陈言往里填的多的时候,厂子没有单独聘保安,他和齐叔就算是厂里的保安了。
每当厂里没人齐叔就会把二饼带回自己家,绝对不让二饼一个狗独守空厂,齐叔自己家也养了条小花狗,个头不大十来斤,也是公的,能和二饼处得来,村里的狗有时候会放出去玩一玩,小花狗因为个头小经常在村里狗群的打斗中落败,甚至会被群狗堵着院门嘲笑。但二饼每次放假都是打遍全村无敌手,甚至隔壁村的狗流窜作案上门挑衅都被二饼打的一边撒尿一边逃,小花狗自从傍上二饼这个大哥,精气神都不一样了,遇见村里的大狗也敢呲牙了,每次二饼放假回来,村里其他狗子们路过齐叔家门口尾巴都得降半旗。
陈言牵着一条往山上走,一条自己也知道去厂里的路,毕竟在那工作了几年,和二饼比一条要更凶一点,不过据说母狗好像都是更凶的,二饼对一般陌生人不会表现出来太明显的敌意,只是会很机警的一直盯着,一条就不同了,老远就扯着嗓子开骂,骂到人家走开很远才停。不过在认主方面两条狗可以说不相上下,在厂里都是只认陈言和齐叔,远远看到这两个人就高兴的上蹿下跳翻肚皮,其他人但凡靠近狗窝一点,比如想伸手摸摸什么的,白花花的狗牙和凶恶的吠叫就是最好的警告,不过这两条狗都还蛮喜欢葛玥童的,对葛玥童都很亲昵。
陈言好像第一次注意到这一点,二饼和一条给葛玥童的待遇和自己是一样的。
虞移说怎么都喂不熟的一条,还在厂里当保安狗的时候,葛玥童来厂里送饭一条都是老远就摇着尾巴叫,又蹦又跳,陈言把一条带回家养着,一条有时候对陈言不满意还要追着骂几句,但是从来没骂过葛玥童,哪怕葛玥童第一次给一条梳毛的时候没经验差点把一条的耳朵扯掉。
二饼就要更不用说了,葛玥童一进厂二饼就拖着铁链子去门口迎,撒欢打滚小狗似的哼哼,葛玥童走远了还盯着葛玥童一直傻笑,都不知道在高兴什么,搞得好像葛玥童手里那一盒子好饭菜是给他做的一样。
山路边上有几处村民家的祖坟,年节到来都是打扫修缮祭拜过的,村里这几年防火工作做的还是很到位的,有坟头的地方基本都能看到防火安全的警示牌,陈言牵着一条上山正好遇见四五个带防火袖标的村干部从山上下来,看到陈言带狗上山,干部们叮嘱了几句用火安全。
到厂门口刷开平时出入职工的小门,进了厂陈言就把一条撒开了,一条直奔保安室,用爪子扒拉着保安室的门,陈言知道一条这是在让自己给她拿吃的,保安室里常备二饼的狗粮和零食,一条作为二饼的前辈,每次来都要捞点油水。
“你都吃上鲜食狗粮了,”陈言只好过来,伸手在一条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你还惦记二饼的这仨瓜俩枣?”
一条显然对陈言不给自己拿吃的不很满意,冲着陈言骂了两句,然后拿爪子扒拉陈言的裤腿,示意陈言别废话快给老子拿。
等一条心满意足的啃上二饼最爱的羊腿骨,陈言总算是能在厂里各处转一转了,春节期间厂里非常安静,大概到初五左右山上的农家乐就会变得很热闹,因为那段时间基本大家都走完亲戚可以出来玩了,农家乐老少咸宜,是很多家庭出游的不二选择。
每间办公室和车间的封条都完好无损,毕竟放假前陈言和齐叔都一一检查断电断水后贴的封条,陈言逛了一圈没发现什么问题,正准备从仓库后面转回来,就听到一条在那狂叫唤,出来一看,原来是一只狸花猫看着二饼不在跑进厂区里来了,现在和一条隔空对骂,猫咪弓背炸毛,叫声不善,一条倒是很淡定的趴在地上抱着自己的羊腿骨,一副快滚别逼我动手揍你的姿态。陈言走到车间门口的台阶边坐下,反正也没什么事,先看看这一狗一猫能骂出个什么结果,毕竟听说狸花猫可是猫界武力天花板。
“学长你在干什么呢?”虞移这个时候又突然冒了出来,“你上次见虞秩的时候他就已经这么黑了吗?”
“在看猫狗对骂,”陈言拍了一张这个场景给虞移发过去,“上次见他就不白,比你黑多了。”
也许是对骂的时间长了嘴干,一条站起身来跑到二饼的壁挂饮水器那喝水,谁知道这一站起来把对面的狸花猫吓了一大跳,直接蹦出去好远,落地离陈言坐的地方也就不过两三米,这下陈言看清楚了,还是只公猫。
一条喝完水出来看到猫咪跑到陈言跟前了,突然就来了气,龇着牙花子冲了过来,把猫咪吓得惨叫一声飞快的跳上厂子的围墙跑掉了。
“你觉得我打不过他吗?”陈言摸着一条毛发扎实的狗头,一条一边享受着一边盯着猫咪逃走的方向看,似乎担心那猫咪还会回来,然后又转过来一脸担心的看着陈言,好像在说别害怕我保护你呢,给陈言弄得有点尴尬,“我坐这儿不过去是因为我觉得你对付他就绰绰有余了,不是我害怕了你知道吗?”
但是一条的表情明显就是行了吧别嘴硬了我知道你是吓的腿软没事我有在呢都被我赶跑了你别怕。
“谁打赢了?如果陈一条输了的话,我现在就买机票回去嘲笑她,”虞移估计也是在家闲的无聊,连这种事情都觉得兴趣盎然,“快告诉我说陈一条输了,快点。”
“她还没动手呢,那猫都快吓死了,”陈言站起身准备回去了,一条跑去保安室门口捡起刚刚没吃完的羊腿骨叼在嘴上,准备带回家啃,“所以很遗憾。”
陈言回到家继续看工作室的账本,之前他也尝试过使用记账软件,但是感觉都没纯手工写的现金日记账来感觉,干脆就还是都手动记录,年底汇总一次,今年工作室的订单量比较大,加上每到饭点曹阿姨就来布置作业,所以陈言今年到现在还在算去年四月份的账,还好就是简单的借贷两栏,按计算器就行了。
刚把四月份的账算完,一条又在楼下叫,然后伴随着昨天送菜的那个大哥中气十足的小陈在家吗快下来拿菜,陈言手机又响了,曹阿姨发信息来提醒陈言排骨记得提前炖上。
今天送来的菜肉塑料袋上都贴着恭喜发财、福到我家之类的贴纸,送菜的大哥说这是他小孩儿贴的,还有几张应该是奥特曼吧,估计是至少两个孩子有男有女,觉得也很有趣。
“学长,学长你在干嘛呀?”陈言正在给排骨焯水,虞移的电话就又来了,那边风声还挺大的,“咱们聊会儿呗。”
“你就这么闲得慌吗?”陈言把锅里炒好水的排骨捞出来放进电压力锅,“你看要不帮你爷爷奶奶家重新刷个房子铺个地板什么的吧。”
“不是,学长,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虞移声音里很是焦虑,“我姑姑姑父去看电影了,虞秩上班去了我爷爷奶奶我爸妈还有弟媳就在我爷爷家客厅坐着聊天呢,我现在躲在阳台上假装帮我奶奶浇花,我在想我是不是打开窗户直接顺着水管滑下去逃走啊。”
“说你什么好,”陈言把开水倒进电压力锅,盖上盖子,定好时间,“你就大大方方走出去和他们尬聊啊,你爸不是喜欢让你好好学习吗,你放假之前不是过了一篇北核?掏出来给他们讲讲这篇论文啊,反正你们互相都不熟,你怕什么啊,你爷爷奶奶你什么样他们没见过。”
“你说的这个思路也不是不行,”虞移清了清嗓子,“也对啊,都不熟的话确实可以随便发疯,那行吧,等下回房间我就先拿我那篇论文出来给他们讲讲吧,估计我一张嘴我爸妈也就回去了,你都不知道,我刚回来的时候我爸妈还过来一趟,那时候我不是感冒了吗,我爸还说要带我去医院看看呢,结果虞秩打电话来说他媳妇儿要去产检他临时有事没空陪着了,我爸妈拔腿就走了,等我换好衣服出来刚好,怪尴尬的是吧,我衣服也不能白穿啊,我就给他俩送下楼,回来我就开始发烧了。所以,就当我脑子被烧糊涂了好了,我现在就去拿我的论文给他们上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