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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玥童的第二篇省级总算是接到了用稿通知,眼看即将进入十二月了,白天开始明显的变短,气温也明显的变低,虽然还有一部分同学穿着短袖,但是越来越多的人胳膊上都搭着一件薄外套了,冬天是真的随时都要来了。
快考科目二了,一下课吴蕊着急去练车,把参考书和笔记本塞给葛玥童,背着包就跑了,孙羽萌跟着葛玥童一起收拾东西,手机一震,葛玥童拿起来一看原来是之前和吴蕊参加的分享会的劳务发了,分享会的事情葛玥童感觉涉及隐私,所以没告诉孙羽萌,当然葛玥童也觉得这次分享会还是很成功的,也让她和吴蕊之间多了很多了解和联系。
葛玥童很佩服吴蕊的勇气,毕竟任何一个人直面自己的性格缺陷都不是件易事,更何况还要向吴蕊这样深度自我剖析并且接受别人的建议真的去改变了,葛玥童扪心自问自己都做不到这样,吴蕊这种旺盛的生命力和她善于抓住机会自我纠正的能力,还是很让葛玥童佩服的。
“上次听吴蕊说他弟春节前要结婚呢?”孙羽萌显然对最近的天气很满意,总算凉爽一点了,“她弟也没多大呀,怎么就这么急慌慌的结婚呢?我听吴蕊说她妈让她拿五万块钱给她弟弟办酒席,她直接拒绝了,她妈现在要和她断绝关系呢。”
“是啊,她一个学生上哪再弄出来五万块啊,”葛玥童也跟着感叹起来,“就算是个工作了的人,没几年也存不下这个数儿吧,也不知道她妈怎么想的,吴蕊难道就不是他的亲生孩子了吗?”
“对了,黄同学最近怎么没来找你了呢?”孙羽萌从电梯出来,看到外面艳阳高照,只能掏包找伞,“以前总感觉他特别黏着你似的。”
“他们公司最近搞联合业务技能培训,他们部门派了两个资历最浅的员工去参加了,虽然也在迎城,但是好像是封闭式管理,好像要大半个月呢。”葛玥童顺手就接过孙羽萌的伞,两个女生打着一把伞在校园里走着往食堂去。
“我是不是没和你说杨展的事情?”孙羽萌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晃了晃葛玥童的胳膊,“应该没说吧,我最近忙着写论文都没时间和你分享这些杂七杂八了。”
“应该没说,”葛玥童回忆了一下这段时间两个人的对话,关于这位小师弟的确实没有,“看你这样子应该很有趣,赶紧说吧。”
“也没有啦,就是闫需宁和我说,杨展这不是进了研究生会宣传部的记者站吗,然后他们部门迎新聚餐,杨展一个人灌醉了四个学长学姐,醉的最厉害的一个直接进医院了,”孙羽萌耸耸肩膀,“就还是咱们师门聚餐那一套,只不过那些同学们可能也都没什么经验,脸皮也比较薄,反正就是一来二去全喝高了,整个部门唯一一个没喝酒的就是一个刚拔完智齿的同学了,还吃着药呢,杨展就这还劝。”
“他怕不是有什么大病吧?”这还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他这样他们整个部门谁以后还敢和他一起出去聚个餐什么的啊。”
“我也觉得,我还和闫需宁说,我说这个杨展你说他不会来事儿吧,酒桌文化那一套糟粕他烂熟于心还特别推崇,你说他会来事儿吧,又一点不会看脸色,没眼力见,”孙羽萌拽着葛玥童躲过一辆电单车,“可能就像秦老师说的,他之前的工作给他打上的烙印太深了吧。”
吃完饭回到宿舍,知道吴蕊不回来了,葛玥童早早爬上床四肢舒展的准备好好休息一下,奶奶就打来电话了。
原来是家里下了一场大雪,把二姐夫停在院儿里的的车都快给埋平了,雪一停二姐夫拿着铁锹从家楼门口一路挖出去,挖了一个多小时才挖到院门口,又挖了一个多小时才勉强把车挖出来,等把车顶上的积雪都挖干净,一开院门又一路挖,挖到吃中午饭了才挖到村路上,村里的路好在还有村委会的铲雪车,不然去粉条厂的路都不知道要靠人力挖多久。
葛玥童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光是脑补一下都觉得天寒地冻,赶紧问奶奶冷不冷,奶奶说家里暖气开得很足,比以前老房子烧炕还暖和,又说今年积的酸菜很好,葛玥童还是有些担心的,又叮嘱奶奶大雪天路滑千万别出门,奶奶说不出去了,天天和葛玥童的大姨两个人待在家里看付费电视剧,会员是董迎月买的,说是可以随便看,还能暂停。
陪着奶奶聊了好一会儿天,当奶奶知道葛玥童现在还穿着短袖开着空调的时候,也不由得感叹南北差异是在是太大了,然后又问起来葛玥童什么时间放寒假,放寒假是不是要跟着叔叔那边回老家。
奶奶一提起叔叔,葛玥童还愣了一下,下意识的以为奶奶在说陈言,然后又一想奶奶应该说的是自己那个编出来的继父,于是赶紧说这个还没确定,可能要问一下,奶奶连连说了几个好,然后又叮嘱葛玥童如果妈妈叔叔那边都不方便的话,就回奶奶家来过年也挺好的,又交代葛玥童要知道感恩,虽然跟叔叔没有血缘关系,可能也不亲近什么的,但是叔叔毕竟让葛玥童一直有书在读衣食无缺,让葛玥童也要考虑叔叔的感受什么的,葛玥童都答应了,奶奶才放下了心,又说自己人老了爱絮叨,其实不该说这么些,相信葛玥童能处理好之类的,祖孙两个又聊了聊家里的猫咪,才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葛玥童躺在床上,心情还是很开心的,她也是挺想回去奶奶家过春节的,毕竟谁不喜欢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相亲相爱的聚在一起呢,葛玥童长这么大好像还没认真的过过一个好年,一想到这,她甚至有种马上拿起手机看机票的冲动。
但是她的自制力还是挺不错的,下午有课,这会儿不睡觉简直就是在作死。
葛玥童闭上眼睛舒展身体,尽可能快的找到睡觉的状态,就在身体放松意识放松即将进入睡眠的那一瞬间,脑子里突然就想起了陈言的那句话。
“我这儿不过年。”
葛玥童瞬间清醒了一下,然后又朦朦胧胧的睡着了,直睡到闹钟震动起来,她才醒过来,关了闹钟爬下床,感觉这一中午睡得还真不错,醒来感觉神清气爽。
和孙羽萌并排走在去上学的路上,葛玥童又想起来中午入睡的时候想起来陈言的那句话,于是外头看了看身边的孙羽萌,问了句:“萌萌,你喜欢过年吗?”
“那必须太喜欢了啊,”孙羽萌也在纳闷葛玥童怎么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听到葛玥童突然这么问,就很认真的回答,“因为我爸爸那边,我妈妈那边都有好多亲戚,过年回老家可热闹啦,我奶奶我外婆,做的东西都可好吃啦,还有我那些兄弟姐妹,有的只有过年才能见到面,可不容易啦。”
“那你说,要是有人说他从来不过年呢?”葛玥童听着孙羽萌的描述,以及结合去年春节孙羽萌的朋友圈和给自己发来的视频照片,已经完全能够感受到孙羽萌对春节的喜爱了,这一大家子人真的是能把年从初一过到十五。
“这种的总是有原因的,”孙羽萌听到这个问题也若有所思,然后想起来什么似的,“闫需宁和我说过他本科去支教的时候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因为他们那个学校很多留守儿童嘛,然后有几个孩子就特别不喜欢过年,有一个小男孩是只有妈妈一个亲人,但是他妈妈也是带着他再婚了,又有了两个孩子,他就不喜欢过年,因为过年的时候到处都很热闹,只有他像个孤儿,还有一个小女孩,家里生了五个女孩,她爸爸一年到头都在外面打工,春节才回来一次,每次回来都是喝酒撒疯的,闹得鸡飞狗跳四邻不安,这个小女孩也就不喜欢过年,反正有好几个吧。闫需宁和我说这些不喜欢过年的孩子要么家庭不完整甚至是孤儿,要么家庭不幸福从父母家人那里得不到一点关爱,真的也是很可怜的,他当时还联系了那个搞暖春行动的公益组织,想要联络一下给这个些孩子组织一个集体新年呢,但是后来还是没搞起来,因为这些孩子住的很分散,年龄差距也很大,组织起来有难度,为着他还难受好一阵子呢,你今天突然说这个,我才想起来这回事。”
“闫同学是真的好有爱心的一个人。”葛玥童这句夸赞是真心的,但是这并不是她现在心里想的事情。
她正在想陈言这个不过年,到底是孙羽萌说的哪一种情况,当然葛玥童更希望是第一种,毕竟陈言确实也像个孤儿,葛玥童住在陈言家七年多,从来没见过陈言的家人朋友什么的来找他,甚至也从没听到过陈言给家人打个电话什么的。
但是陈言是真的有家人的,依据葛玥童这次回家了解到的微量信息还是可以整理出来点东西,陈言的爸爸好像是叫董春友,董青山甚至叫陈言的爸爸叔叔,而且当时董青山工作的华林服装厂就是董春友的,那个厂子也开了很多年。但是后面的事情葛玥童就不知道了,她只是听说那个老华林服装厂破产倒闭了,陈言又开起了一个全新的桦林,但是她也不知道陈言的爸爸以及其他的家人都干什么去了,难道是在厂子倒闭的同时就都死掉了或者像严青玉一样逃走了吗?
下午上课的时候葛玥童还在想着这件事情,老师让大家搜索一下相关资料的时候,葛玥童在浏览器搜索引擎上打出了董春友和华林服装厂两个关键词,最靠前的居然是法制频道一档节目某两期节目的简介,葛玥童震惊之余快速浏览了一下简介内容,说的是前城市华林服装厂董春友走私犯罪团伙覆灭全过程,分上下两集。
葛玥童只觉得自己什么课也听不进去了,她只觉得满脑子里都在反复播放着她刚刚看到的网页内容。
下了课正好孙羽萌要去找闫需宁,吴蕊要去机构兼职,葛玥童飞快的去食堂买了一份砂锅米线打包带回宿舍,一进宿舍空调打开,把手机往支架上一放,一边拆打包盒一边按下播放。
两集节目差不多一个小时才进入尾声,葛玥童看的很认真,其实这两集节目也给她解答了很多疑惑,比如京城理工法学院的优秀毕业生,已经通过了法考的陈言为什么回安安静静的待在玉成村近乎隐姓埋名的做一个小裁缝,估计可能也是直系亲属犯罪受到了一定的牵连,而且可能也为了延续家族手艺什么的所以才开了个厂;再比如陈言为什么不用自己的真名,可能也是因为自己的父兄那样的情况,再用真名会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吧。
葛玥童又多少带着一丝丝庆幸,这些违法犯罪行为都发生在陈言大学期间,陈言的父亲和两个哥哥都被判刑了,陈言还好去上大学了没跟着一起违法乱纪,不然估计被告席也会有陈言的位置。
那也难怪陈言不过年也不和家人联系呢,父亲哥哥都在坐牢,片子里也提了一嘴陈言爸爸好像把老婆和小儿子一早就送出国去了,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陈言的妈妈和弟弟也就不会再回来了吧,可是陈言也可以出国去找他们啊,难道陈言是想在玉成村一直等到自己的父亲哥哥都出狱,然后再一家人团聚吗?
一家人被抓了一半进监狱,也难怪陈言大学都提前一年毕业,想来陈言重建桦林制衣的路也很艰难,也难怪陈言总是一副心事重重随时想死的样子,这样的变故一般人都很难承受,或者是不是因为这条路实在是不好走,陈言才一时糊涂走捷径然后就脱不开身了呢?
屏幕上的节目已经播完,但是葛玥童的脑子完全静不下来,陈言从来没有跟自己提起过任何一点点他的过去他的家庭他的家人,七年了两个人说过的话其实真的很少,大部分都围绕着家政工作,所以葛玥童今天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陈言有这么大的一个家庭,父母,两个哥哥一个弟弟,也解开了长久以来的几个疑惑,毕竟春节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像陈言家这个情况,父兄身陷囹圄,妈妈弟弟远在海外,换谁遇上了,都不会有心思去过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