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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亡国民生死已无别 复活体人鬼又何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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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娇的屋除了子昂敢住,别人都不敢。就连婉娇生前的陪房丫头樱桃也躲到津梅那,和丹红、丹青、玉莲、丽娜、春草挤在一条炕上睡。

    已经过了使用电灯的时候,子昂进屋点亮油灯,看见婉娇的画像便又伤感。他没有一丝困意,合衣躺在婉娇曾经睡觉的炕头处,将婉娇的画像立在火墙上,将脸贴在婉娇脸上,好象又搂着她一般。贴了一阵,他又盘腿坐在画像前,取出管垚送他的神女牌香烟点燃,一棵接一棵地吸着。一连吸了三支,终于感到困了,也不脱衣,就倒在画像前,眼一合便睡。他想快点睡着,睡着了兴许还能在梦里见到他的婉娇。

    他果然又梦见了婉娇,这回他梦见婉娇与别人成亲了。他心如刀割,骑马追上已经抬出很远的花轿,命令抬轿人落轿,身子一纵,从马背飞到轿顶,象启棺材盖一样掀去轿顶,见婉娇安详地躺在里面看他笑,面容依然娇艳,心中欢喜,一把抱她起来说:“回咱家睡。”说着抱她飞回马背,随即那马奔跑起来。

    他觉得马跑的山路很熟,原来是朝着多日娜设的陷阱而去,担心再跌入陷阱,竭力要掉转马头,可马还是朝着那个方向奔去,随即又跌入陷阱,却是稳稳地落在一个很宽敞的空地上。定睛一看,原来是婉娇的屋院。婉娇自己跳下马,疲惫不堪地说:“我困了。”说着先进了屋,他紧随其后。屋里亮着红色的灯光,是兴隆客栈的房间,但已经变成了妓院。炕上铺着被褥,婉娇上炕钻进被窝,将头也蒙上了。当他将被掀开时,却见是芳子和顺姬都浑身不挂一丝地绑了手脚,心痛地问:“谁把你俩绑这儿的?”万全和宝来突然也一丝不挂地从门后出来。宝来说:“我绑的,这小日本儿我要了。”万全也淫笑着说:“二哥就要这小高丽,你就给我吧。”说着都急着上炕。他更急了,从炕上抓起一杆枪道:“不行!她俩都是我的!”万全和宝来不理他,分别骑上芳子和顺姬。他如箭穿心,连开两枪,将万全、宝来击毙,血流满炕。见万全丧命,他又担心林海等哥哥们与他翻脸,心慌起来,忙扶起万全哭道:“二哥你不能死!我去求二嫂,让你娶个黄花大闺女。我不能把顺姬给你,你骨子里嫌她,你是不会疼她的,这世上只有我疼她。”可万全已经死了,他更加不安,祈求这是一场厄梦,便想从梦中出来。他用力一睁眼,果然从梦中醒来,辨出自己又在婉娇的炕上,桌上的油灯还亮着,他疑惑着刚才做的梦。

    他睡不着了,看了看桌上时钟,刚刚进入头更,离天亮还有些时候,便又点燃一支香烟吸着,一边仰望着袅袅青烟,一边想着白天人们背后对他和婉娇的议论。那些人都很怕鬼,而他却丝毫不惧。他想他们惧怕的鬼,无非就是他思念的婉娇。他倒希望婉娇真的变成鬼,即使现不出真身来,能在袅袅青烟里显形也好,可他在他吐的烟雾里怎么也看不见婉娇。

    忽然他想起刚才在梦里抱着婉娇飞,后来她钻进被窝,结果是芳子和顺姬被捆绑在里面。当时他只顾心疼芳子和顺姬了,一时竟忽视了婉娇。可梦中的婉娇为什么为他变出芳子和顺姬?是告诉他她已把芳子、顺姬当成她的了伏体?想芳子、顺姬这些日一直也为他担心,这时他也为她俩担心了,便下地将婉娇的画像又摆到底桌上,又在像前点上三支香,说:“娇儿,你要能显灵就显出来,你做鬼也是我的,让我背着你。只有我愿意背着你。”说着竟觉得心里委屈,对着画像又哭起来。

    快要天亮时,他才又感到困倦,想再梦见婉娇,便又倒炕睡去,果然又梦见婉娇。婉娇正在浴房内洗澡。腾腾的热气中,她光着秀美的身子,长长的秀发搭在白嫩的背上,就象香荷和亚娃的身子。他又兴奋起来,将她从头亲到脚,好象在亲香荷的脚,再抬头看时,见是顺姬对他笑,又见芳子在另一浴盆内哭泣,忙又与芳子同浴。顺姬也跟着挤进去,他在水中一边搂一个。香荷、芸香、亚娃、多日娜也都出现在浴房内,透过热气,影影绰绰见她们也都光着秀美的身子,但都显得愤怒,并一起过来将他和芳子、顺姬三人同浴的浴盆掀翻,他一惊醒来。窗外已经亮了,他的身下正在膨胀。

    山庄的差事就分别交给了顺姬和芳子。顺姬继续管的养禽的雇工,也喜欢亲自做灶上的事。虽然中国饭菜做的不很好,但她的朝鲜族饭菜更有新花样。最让人称道的,她能用大米做出面条来,晶莹滑润,再泡入特制的汤料,吃着清凉爽口,但是制做起来很麻烦,只能偶尔开小灶,供庄内长辈们和香荷、天娇、芸香、亚娃、多日娜、津梅等人享用,雇工们连看都看不到,厨娘们也只能偷着尝一尝。但每日三餐还都以中国传统饭菜为主,好在都是厨娘们动手,顺姬每天只是保证定时开餐,再就是安排一些小灶。

    芳子在日本读过中学,算帐比婉娇算得一样快,只是婉娇用算盘,而她是用笔,只负责记好、收好铁头、春山出入货和赢利款,自然还包括一部分多日那在镇里卖猪肉的钱。

    多日娜很被芳子的礼貌所感动,也是想让子昂高兴,用镇上肉铺卖肉的钱进各种山货和药材,然后交给马帮运出去换钱,换回的钱都她接过来,一部分交芳子入帐,大部分都她自己把着,说是留着进货用,别的什么都不说。

    芳子念多日娜与子昂的关系特殊,她交她多少她就入帐多少,至于她手里还有多少,她只能大概算出卖猪肉的钱,各种山货和药材挣多少就一概不知道了,也从不多问。

    津梅从婉娇去镇上待产就代管起养猪场和油坊、磨坊、豆腐房等,但出栏的猪都由多日娜安排人来抓,出库的豆油都由铁头、春山来运走,磨出的面、压出的豆腐都由灶房的人来取,她只是负责监工和记数,根本摸不到实钱。她常常一想到作为周家正房媳妇的妹妹香荷得了疯病,山庄内几乎所有实惠的差事都落入米姓之外的人手中,心中总是不快。幸好子昂这次没出大事,他要真随婉娇西去,那周家的财产可就与米家没有太大关系了。这时她坚信子昂挺在意香荷,尽管香荷得了疯病。同时他也察觉到,他对天娇不差对香荷,毕竟天娇和香荷长得如同一人。香荷不能与他正常夫妻,他也就难免不对天娇产生特殊好感。又想自己与春山偷欢的甜蜜,便想让已成了寡妇的天娇与子昂圆房,以替香荷生下米姓男孩,补救父亲生前传宗接代的愿望。其实她最大的目的是想让天娇接替香荷把持周家的大部财产。随即她与天娇密谈,让天娇成为子昂的暗房,即使生下孩子,不论男女,都与周氏无关,唯一有用的,就是孩子的亲爹是子昂。

    当初子昂要和香荷定亲时,天娇就看好了子昂,尤其被子昂的绘画才能所倾倒。后来果与香荷成了亲,她既为香荷感到高兴,也曾为自己没有香荷的福气而遗憾过。但那时他还没有要与子昂结合的欲望,她认为这是永远不可能的事。但现在香荷得了疯病,很难与子昂正常夫妻,她又成了的青春寡妇。空房之夜,她除了怀念俊章而泪湿枕花,还时常脑海里浮出子昂的健美而潮涌。

    可子昂一直故意躲闪她,还总是一口一个“小姐儿”地叫。那天她在他给香荷洗脚时对他说:“我也比你小五岁呢,你就叫我名儿就行。”可他只是点头笑,回头还是管她叫“小姐儿”。她无法高兴,也无法不高兴。开始她以为他不肯接纳她,后来知道他是为她声誉而担心,心中不禁又打起鼓来,夜里辗转反复地倚着一筒棉被,好像倚在子昂那健壮的怀里。她真心愿意三姐希望的那样,也渴望子昂真能接纳她,哪怕也是偷偷的。

    自九神庙建成后,天气日益炎热起来。山庄的人们,干不干活的,白天都想躲在屋里乘凉。不知子昂是不是为了乘凉,但常见一天也不出婉娇的屋。开始都认为他心里太有婉娇才这样,可听说婉娇的鬼魂伏在他身上,便都见他如见鬼,而心里都不愿他鬼上身,便又找来村妮为他驱鬼。

    子昂从玉莲嘴里得知有人去找村妮来为他驱鬼,心中极其反感。在他看来,为他驱鬼,就是让他彻底忘掉婉娇,这是他无法接受的。这时一见村妮来,他一反对她亲切,不冷不热道:“你咋这么闲着?”村妮只说来看看他,并要摸他的头,他不耐烦道:“我知道你为啥来的。别听他们瞎说,我挺好。玉莲也挺好,你愿待就找地上待着,想去哪屋都行,没人敢怠慢你,想吃啥就去找顺姬,没钱花就去芳子那拿,你要来驱什么鬼,那就麻溜儿回去吧,别在这耽误你仙家的事儿。”说完转身要走。村妮继续求他,他急了,说:“亡国之民,生死无别,人鬼又有何异?”她明白他的话意,嗔怪道:“又说鬼话!”接着又哄道:“好弟弟,咱好好的,噢!”他对她不满道:“你老想着驱鬼,咋好啊?我就是鬼,你想把我往哪儿驱?”她顿时无语。但她实在不愿子昂鬼上身,就去找子昂爹妈。

    子昂爹妈也听说婉娇的鬼魂伏在子昂身上,心中也很恐惧。母亲尤其焦虑,让周传孝主动和子昂改善一下紧张的关系,顺便劝说子昂接受明白人给他瞧瞧虚病。可子昂一见到爹就想起婉娇的死。他虽恨爹,但有林海等哥哥们镇着,便只采取不理不睬的方式,与爹擦肩而过也装着没看见。周传孝早就软下来,可主动与儿子说话,子昂就好像没听见,随即躲得远远的。周传孝虽然心中有愧,但他爹的威严岂容蔑视,终于在子昂又去看芸香时将他堵在灶房内,沉着脸道:“你先等会儿。我问你,你是总也不和爹说话了是不?”子昂冷冷地看着爹,终于不耐烦道:“以后再说。”说着要进芸香的屋。

    周传孝急了,一把抓住子昂道:“你给我说明白,以后是啥时候?等我死以后?”子昂又不说话了,眼睛冷冷地看着别处。周传孝心中恼火,真想象十几年前一样给再儿子两巴掌,但他明显感到,眼前的儿子已经不是他从前的乖儿子了。尤其儿子两次梦游将婉娇的尸体抱回屋里,不时令他浑身打着激灵。虽然起死回生一回,但总算还是他的儿子,却又被传鬼伏体,不禁也对眼前的儿子更感到发瘮,甚至他刚才拉子昂那一瞬间,就觉得浑身每根汗毛都竖起来,并且朝外冒着凉风,真怕一巴掌下去不知打在谁身上,弄不好再要惹出别的怪事来。

    这时他就想让儿子接受村妮为他驱鬼,又服软道:“你恨爹,爹不怪你。可爹从一开始就为你好。你能娶芸香,爹和米家人没少费口舌。爹愿意你多个媳妇儿,多两个三个也不要紧,可你也不能啥出身的都娶。”子昂顿时眼一瞪道:“还跟我唠出身?那我是啥出身?”接着大声道:“啥出身我现在都不如个biao子!赛金花是biao子,她当biao子还能救国呢!可我呢?现在只能苟且偷生地当个亡国奴!”

    周传孝目瞪口呆。芸香屋里传来宽儿的哭声。子昂又对父亲说:“前年我从妓院救出四个来,婉娇儿让你逼死了,亚娃儿她妈已经是我丈母娘了!还有芳子和顺姬。今天我就把话挑明了,芳子、顺姬我也都娶了!谁都别想拦我!我还让她俩给我生儿子!咋的?当亡国奴能受着,biao子养的就受不了了?受不了也都给我受着!亡国奴就是不如biao子!”说完绕开父亲进了芸香的屋,并插了门。

    周传孝又愣一会儿拍腿骂道:“你这是造孽呀!”但他也只能如此发泄了。子昂妈一直在屋里听着子昂和爹对话,这时忙出来将老伴拉进屋里道:“你可别惹他了,好歹他没出大事儿,他爱咋的就咋的吧。”他也真是对子昂无可奈何了,两眼含泪叹口气。

    芸香这阵更加显怀,走路也不方便,一直由妹妹陪着,还一同照看着丽娜和宽儿。这时百合带丽娜去别的屋玩了,芸香正挺着大肚子哄宽儿睡觉,一边哼着小曲,一边轻轻推动摇篮,宽儿已在悠荡的摇篮里进入梦乡。忽然听见子昂的动静,既高兴又不安。子昂病危期间她真的害怕了,天天挺着鼓起的肚子守在他身边,惟恐他那口气上不来抛她而去,那她和她弟弟妹妹命运就又没着落了。如今他已转危为安,可她又因他鬼伏体一说而恐慌。正这时,子昂和爹在灶房内争吵起来。她心里埋怨公公多事,偏偏在子昂情绪还没全好时和他唠那些事。再接着,她又为他说若玉已是他的丈母娘,芳子和顺姬也将被他收房而震惊。

    这时她见子昂一脸怒气进来,心中不禁发怯,扶着宽儿的摇篮看着他,摇篮里的宽儿被惊醒后大哭她也不顾了。

    子昂猜她是听到他要娶芳子、顺姬而不高兴,并不急着解释,见宽儿在摇篮内哭得很凶,忙上前抱出宽儿,脸贴脸地哄着。宽儿没睡好,被他哄了一会儿又睡了。

    小心将宽儿放进摇篮,将摇篮悠起来,子昂又去亲近芸香。可就在搂她一瞬间,他明显感到她全身剧烈地一抖,惊愕地松开手问:“我现在就这么可怕?”她浑身抖地哭道:“你到底是人是鬼?”他并不介意,说:“别听他们瞎说。你就安心养好身子,把咱孩子顺顺当当生下来,这是咱俩的孩子,不论生闺女生小子,我都稀罕。”

    听他说话并不走板,她心里踏实一些,又问:“你真要娶她俩?还有亚娃儿她妈,咋也是你丈母娘呢?”他绕开她的话题说:“香荷儿疯了,娇儿也走了,以后我得指望你替我多担着点儿。丽娜和宽儿以后就是咱俩的亲闺女、亲儿子。”说到丽娜和宽儿,她又任起性来,推开他道:“你找别人担吧,我咋那么贱?”

    他不想惹她生气,耐着性子说:“也是,你就要生了,让你再看两个孩子也真难为你,回头我让别人帮着带。但有句话我要跟你说,是你的少不了,是我的也不会丢。你要对我有气随便撒,杀了我都成,娇儿还在那头儿等我呢!”她又一激灵,越发觉得他怪异,只怕他今日只是附神,明日真的抛下她孤儿寡母和弟弟、妹妹西去,猛地过来搂着他哭道:“你别吓唬我!我不管你的事儿了!求你让村妮儿姐看看你的病吧。”他说:“你好好的我就没事儿。”说着亲她一口,要不是她要临产,他会与她更激情。从知道她怀孕以后,他就没有真正和她办过房事,特别从米秋成、格格夫人去世到香荷得病,再从婉娇自尽到今日,他和她一起睡的时候都没有,这时他便忍不住撩起她的衣服,只是在她鼓鼓的肚皮上听着亲着。

    昨夜又做了很多梦,一吃过午饭,子昂就困得睁不开眼。因有奶妈在喂宽儿奶,子昂便又去婉娇屋里睡觉。可一躺到婉娇的炕上,他的困意就没了。想着婉娇的死,越发为她感到委屈而愤愤不平,也深深自责自己没能看护好她,便更加恨起爹。又想到芳子、顺姬也是从妓院救出的,突然想把心中的感慨写出来,以排解心中的忧郁和愤恨,立刻起身找出纸笔写下“过非婉娇,世道所然,香飘风冷,谁知我怜?过在子昂,无德抵寒,香余我惜,谁人敢拦?”接着,他又心生灵感,挥笔写下“心中有佛自是佛,当下无道我为道”和“花烛作泪洗风尘,黄金铺席坐主人。”他决定要把他对爹说的气话变成现实,纳娶芳子和顺姬,包括芳子、顺姬本人,谁都别想阻止他。他开始兴奋,午觉也不睡了,先去顺姬那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