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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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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对面的崔英媛微低着头,她似乎感觉到郭悦已经知道了,因为她“老公”出去时眼睛里还有泪花。

    “郭大夫,我们,是因为心理原因才导致的不孕吗?”崔英媛抬起了头。

    “这个我也不能肯定,但,从心理学讲,您爱人的潜意识里并没有原谅自己,他对你们怀孕有心理抵抗。”

    “为什么?他是同意要这个孩子的。”

    “他只是本我同意了,但超我并没有同意,”郭悦只能这样解释了,看崔英媛张大嘴,应该是没明白她的意思,郭悦只能继续解释,“从分析心理学讲,人的意识分为本我,自我和超我。本我是人类最原始的欲望,如**,超我是人格结构的管制者,属于对自己道德部分的管理。”

    郭悦抬头看了看崔英媛,“比如一个男孩儿看到一个漂亮的女孩儿,非常喜欢,本我便会想把她占为己有,但超我会站出来从道德方面进行约束,管理他的行为,最后构成了这个男孩儿对女孩儿的处理方式。”

    崔英媛有些明白了,脸色闪出一些愧疚的表情。

    “你感觉内疚吗?”郭悦轻声的问着,

    “当然,”崔英媛的声音有些颤抖,“我知道对不起爸爸,我妈去世的早,我们一直相依为命,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爱上了东怀,是那种无法自拔的爱,我从来没有对哪个男人有过这种感觉。”

    她的眼睛有些湿润,“想要这个孩子,也是为了补偿我爸爸,他一直说我要给家里传宗接代。”

    “那你后悔吗?”

    “不,”崔英媛立刻摇了摇头,“我不后悔自己的选择,我爱东怀,为了他我什么都可以做,即使没有孩子,我也会一直跟着他。”

    “但他的内心并没有完全原谅自己,这会造成他对孩子甚至对你们的婚姻都存在潜意识层面的抗拒,至少在他原谅自己之前,你很难怀孕。”郭悦看着崔英媛,泪水已经布满了崔英媛的脸。

    “那我就等着他,直到他原谅了自己。”

    崔英媛和她“爱人”已经离开了,郭悦坐在诊室里,她理解不了那种无法自拔的爱是什么?爱真的很奇怪,她刚才就想到,崔英媛能爱上比自己大20多岁的人,或者说爱上父亲的战友,一定和她父亲有关系,女孩儿的恋父和男孩儿的恋母情结是一样的。

    弗洛姆说:父亲虽然不代表自然世界,却代表人类生存的另一个极端:即代表思想的世界,人所创造的法律、秩序和纪律等事物的世界。父亲是教育孩子,向孩子指出通往世界之路的人。

    崔英媛这样的女性本就是追求思想的女人,她爱上父亲一样的人也完全可以理解。

    郭悦想着,也许崔英媛和那男人本不用如此内疚自责,正是她的父亲造就了今天的结局。

    如果是陈老师她会不会直接把这些告诉崔英媛,帮助她们从愧疚的负面情绪中走出来?

    郭悦没有说,她还是认为,那位眼看着女儿被和自己一样年龄的男人抢走的父亲心中是何等的凄凉,而且那个男人还是自己的好友,是自己邀请他来家中的。

    就让时间去解决一切吧,郭悦摇了摇头,在笔记本上写上了“原谅”两个字。

    晚饭时候,郭悦突然问了对面低头吃面的张一鸣一个问题,“你能接受自己女儿爱上一个比自己大20多岁的男人吗?”

    “什么?”张一鸣没明白,“我女儿?”

    郭悦看他脸有些红,瞪了他一眼,“你别瞎想,我就是假设。”

    “假设啊,那当然不能接受了,我会杀了那个男的。”张一鸣拿筷子做了个杀人的动作。

    “如果她们是真爱呢?”郭悦接着添加条件。

    “真爱?谁会和一个比自己大20多岁的人产生真爱,这种一定有什么企图吧?”

    “那杨振宁和翁帆呢,据统计很多女孩儿都是有恋父情节的,”郭悦似乎是在对自己说。

    “你们心理学的我不懂,但我接受不了,”张一鸣忽然反问道:“那你能接受自己的儿子和一个比自己大20多岁的女人结婚吗?”

    郭悦愣住了,确实,如果换成自己,单纯用恋母情结来解释,自己也很难接受。

    天黑了,那个小花园成了郭悦和张一鸣的必去之地,后来袁梦说那是她们私会的地方,两个人已经放开了很多,趁着天黑会在树下拥抱、接吻,张一鸣的手有时候也开始不老实的在郭悦后背上下滑动。

    郭悦在体会着这种爱和被爱的感觉,能感觉到自己的幸福,也能看到对方的幸福。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陈老师回来了,陈盼转院去了专门的精神病医院,临走,陈菁专门带着郭悦去给她最后会了一次诊。

    陈盼看着一切都很正常,只是她永远生活在了自己的剧本中,她怀疑所有的人,认为所有的人都是伪装的。看着陈盼的爱人扶着她离开,郭悦更加体会到了身体机能正常并不代表健康的含义。

    她还是下班后和张一鸣约会,回到家后和袁梦斗嘴,

    直到一个多月后的一天上午,郭悦正出门诊,接到了一条信息,是袁梦发过来的,郭悦点开看呆住了,信息很简单,“郭悦,我怀孕了,怎么办!”

    郭悦感觉自己脑袋里空白了一下,马上又恢复了正常,忙关上诊室门,直接把电话打了过去,“你怎么回事儿啊,什么时候知道的?”

    对面袁梦的声音很低,似乎在抽泣着,“我也刚知道郭悦,我这个月例假没来,突然想到上次那事儿,今天赶紧买试纸测了一下,阳性。我怎么办啊?”袁梦的哭声一下大了起来。

    “你别着急,别着急,大不了去做了呗,那个男的呢,你们骨科那男的呢?”郭悦尽量把声音调整的温柔些。

    “他,他有女朋友。”袁梦的哭声更高了。

    “靠,”郭悦直接暴出了粗口,“是个混蛋啊!你怎么不早说。”

    “我哪儿知道会怀孕啊!”袁梦还在哭着。

    “行了,晚上回家再说吧,你别哭了,还东北女人呢,爷们儿点。”

    “爷们儿?爷们儿会怀孕吗?”袁梦哭声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