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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有些不死心,又屋前屋后转了一圈,虽然没见到有人,但我注意到在其中一家瓦寮的门口,停放着一辆摩托车,而且好运的是,摩托车的车钥匙就好端端地插在钥匙孔处。
我高兴地想,不如就骑着它进城,大不了到时候找到了组织,再派人把这车子送回来,顺便付点租用费,我正去发动车子,但很快我又沮丧了,空欢喜一场,因为我这才发现,我没有办法去扭,车把上右边的油门。
这座小小的山中寮寨,虽说通信设施比较落后,但好在至少还有出村的路,寮寨所处的这个大斜坡之下就有条土路,而且这个寮寨就是这条土路的终点,那么很明显,从这条路反向走出去,要么能回到镇子上,要么能回到公路上,咱们天朝的基础交通设施建设,确实很值得骄傲,你看这不是吗,仅仅五家人的小寨子,地方上照样给修了路,这才是真正的,把老百姓的诉求落实到实处。
沿着这条土路往山外走,因为不知道这条路有多远,所以我没敢跑,毕竟跑比走耗费体力,万一这条路很长,我会很累的。
实际情况比我想的还要好很多,土路上走了不到二十分钟,我就来到一条宽一点的水泥路面的公路上,运气更好的是,我在路边站了一会儿,就有一位别的村寨的大婶开着拖拉机路过。
我只挥了挥手,大婶就停下了车,我忙上前跟她说想要搭车到镇上,山里的人心地单纯,当然我这个独臂小男人看上去可能也没有什么威胁,所以这位壮实的大婶想都没想,还不等我说完,就指指拖拉机后面的货兜车厢,让我上了车。
一路我和这位大婶攀谈了几句,原来这位大婶是要上镇子里去买头小牛犊,因为镇上的骡马集市开市很早,所以她晚上去,早晨四点左右买了小牛,吃一碗扁食,架着拖拉机回到山寨,刚好还能赶上上午的农活。
这位大婶年纪不小,人也很单纯泼辣,一路上跟我开些不咸不淡的玩笑,我只好装作听不懂,但是中间她问了我一句:“你怎么从瑶肚村那个路口出来啊,那个村子我记得早就没人了啊。”
我只得说我是独行背包客,在山里旅游时迷了路,好不容易找到出山的路,倒也不知道什么“要过度村”。
但大婶这问话却引起了我一些疑惑,我想了想这个仅有五座瓦寮的寮寨,好像是有些不对,上一次我去的时候是去问路,那时候,除了那个悭吝的大叔和他的狗之外,确实也没见过其他人,而这一次,索性什么人都没见到,就连那大叔也不知所踪。
但这大婶说那个村子早就没人了,看起来也不对,那几家瓦寮中虽然没人,但还是有生活的迹象,就连抽屉里,都还放着钱,门口甚至还停着摩托车,要钥匙都没拔掉。
猛地我有些心惊,在寮寨里那时天有些擦黑,那抽屉里的钱,我当时没有好好去看,现在也不记得,到底是冥币还是真钞,而那辆摩托车,我当时想到自己没有右手,就没伸手去触碰,难道,难道是纸糊的?
想到这我头上冷汗都下来了,连忙在心里自己对自己说:朗朗乾坤,哪有那么多鬼狐仙怪,不要因为见过了些异兽异人,就杯弓蛇影草木皆兵。
谈话间,拖拉机很快来到了镇上,大婶路很熟,七拐八拐到了一家小旅馆门前,停好了拖拉机,问我要不要也在这家旅馆住下,房费便宜不说,晚上也有个伴可以聊天。
我连忙再三婉拒,并再次感谢大婶让我搭车,边说边狼狈鼠窜,远处还传来大婶的呼唤:“小兄弟,别走啊,你再考虑考虑......”
我急忙装作没听见,加快速度转过街角,走远了。
前面不远处就是这个镇子的中心商业区了,其实也就是一条不长的小街,这里虽是个小镇子,这条街上还是应有尽有,此刻我的肚子也有些咕咕叫,但苦于没有现钱,只得先去找找看,运气不错,这条街上还真有一小间店铺,橱窗玻璃上贴着回收铂金黄金珠宝玉器,门头上面挂着的牌匾很有特色,不是亚克力,也不是铜字,而是用毛笔手书大字写着:增平金店,那字笔力苍劲,字形古拙,显然是真正有点水平的书法。
我推门进去,见店里坐着一位四十多岁的汉子,脸上夹着一副深度眼镜,柜台上一个台灯下,这人正捧着一本画册在仔细欣赏,却对进到店里的我,爱理不理。
我扫了一眼那本画册,却见是一本盗版的《黑与白》,封面上的字很大,写着这本画册所收录的作品的那位画家名字,宋坚。
我在柜台前一把有些摇摇晃晃的竹椅里坐了下来,道:“老板,门头的字是您亲手写的吧,好书法啊!”
这位汉子看了我一眼,许是看到我身上的衣服样式太过奇怪,就像个古装片里的群众演员,怎么看都不像来他店里谈业务的,便还是不搭理我,低头继续看那图册。
我笑了笑,道:“这些黑白画相当有意境,但这位画家名气不是特别大,所以这本书算是很小众的艺术图册了。”
这汉子这才抬头仔细打量了我一番,道:“这是我大学教授的作品,知道的人不多。”他一开口,却惊到了我,这人的口音,竟然是我那座城市的口音。
我连忙用乡音问道:“老乡?”这人也怔了一怔,道:“老乡!”
我俩都站了起来,倒也没有什么热烈拥抱和两眼泪汪汪,毕竟这个时代,人情淡漠了许多,不过我们倒是都挺高兴的,我们那座城市,天气太好,人都是家乡宝,极少有到外省做生意的,所以在这种地方能遇到故乡人,也实属不易。
这人既然是宋教授的弟子,虽然此刻在小镇上开个小小金店,但肯定是学艺术的,我便又吹捧道:“于坚的文,宋坚的画,老六的诗,懂点艺术的都知道,咱们那座城市的三宝啊。”
这汉子果然不经吹捧,立刻搓手跺脚,仿佛我是他多年不见的亲人一般,又是递烟,又是端茶的,搞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但话还是要回到正题,我便从口袋里把那块金子给拿了出来,问他能不能帮忙回收下,价格嘛,可以比市场价低一些。
这个老乡把金块接过去看了看,放在天平上称量了一下,道:“这块金子年代有点久,你若是不急着用钱,可以拿到厦门古玩市场上去找人评估一下,兴许还是某个文物的碎片能卖个好价钱,若是急着用钱,因为这东西是老工艺,实际含金量可能会低一些,得等到提纯了才知道其中的纯金有多重,我这里没法做提纯,我也得送到市里的大金行里去,但以我的经验来看,应该不会低于四百克,现在的金价每天小有涨跌,基本是220左右,刨去加工费、跑腿费这些,我能给你八万块钱,但我没那么多现钱,你得等我两天。”
我笑道:“你能凑多少吧?”
老乡道:“我找朋友借一点,自己取一点,大概能有六万五。”
我摇了摇手,道:“行了,凑个整数,拿六万给我就行,我急用钱,等不了。”
我这位老乡很实诚,道:“那不行,要不你先拿着六万,剩余两万等我到市里回收了之后,给你转。”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别客气了,出门在外,做点生意不易,将来要是回去了,有机会记得请我吃饭。”
我这位老乡这才勉强答应了,我见他这小店什么都没有,便问他拿了两千块现钱,让他把金块收起来,也不问他要收条,跟他说明早我过来拿钱,便走出这小店。
到了街上,我先在一家小服装店里,买了一套仿冒的李宁,还买了个登山包,接着又转到另一家小店,买了几条平角内裤和袜子,出来后在一家沙县小吃店里,点了猪脑汤、猪心汤、乳鸽汤、排骨汤、油炸扁食、拌面,鸡腿,味道不怎么样,食材也不太新鲜了,但我还是吃得很愉快,桌上的东西一样不剩,出门的时候,我感觉我的胃都快被撑坏了。
接下来我问了几家旅社,因为没有带身份证,都不开给我房间,最后找了一家看上去很三俗的,好说歹说,终于鬼鬼祟祟给了我一间,还带我绕开了设有监控的大堂,从后门上到了四层一个大房间。
没成想这房间里却很不错,空调,上网电脑,二十四小时热水都有,而且店里老板娘一副敲竹竿的表情,咬着牙喊出来的价格,却低得让我有点受宠若惊,我连忙付了钱,关上门。
我心里挂着事情,来不及洗澡,先把电脑打开,上网去搜那个什么藤库,可没想到,根本搜不到,我心想会不会听错了,又按着同音的原则,换着字搜了半天,还是搜不到,鼓捣了半天,毫无收获。
我又打开个地图网页,从君子峰用测距工具拉了大约两千六百公里,放大去看这个距离附近的地名,东边和南边,这个距离都到了海里,北边和西边,这个距离要么出了国到了什么小国家,要么是荒野草原,而东北边,这个距离上,有日本的青森市,黑龙江的团结镇,从地名上看,感觉不太像。
可当我将测距的终点,拉到了伟大祖国大西北方向时,我的眼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很熟悉的名字:那棱格勒峡谷。
昆仑山死亡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