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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说不能吃别人递来的食物,但我实在饿得发昏,狐疑地盯了她许久,眼前的姑娘皮肤雪白,两颊透红,清纯可爱。我将信将疑地伸出手,捻起一块细细嚼了起来。
“你怎么嚼得这么斯文呀?”她两眼弯弯,拈了一块莲子糕整个放到嘴里,腮帮子鼓着快速地嚼了起来,含糊道,”吃快点的话可以做更多的事,我可学不来你的斯斯文文优优雅雅。”
爹爹说女孩子都是无聊的东西,我最好不要去招惹她们,但我还是禁不住好奇道,“女孩子都像你这样吃东西吗?”
她笑笑道,“不是,她们和你吃得一样文雅,我以前是被饿成这样的。”然后把剩下的莲子糕递了过来,又打量打量我,恍然大悟道,“你原来没有口袋呀?也罢。”她从自己布衣里掏出一条天蓝色丝绢,把所有莲子糕放了上去,仔仔细细地包好后给我,“好好吃,明天还想吃的话向我要哦!”
我疑惑道,“那男孩子和你是什么关系?”
听到这话,她咬起牙帮道,“三国的儿子。”
我头一歪,“谁是三国?”
她脸上有些落寞,叹道,“我的养父。”
爹爹让我不要太过于好奇,可我忍不住多问道,“三国对你坏吗?”
她摇摇头道,“我喜欢三国,坏的是韩香礼,三国陈氏他们走了之后那家伙只让我穿布衣,不过说实在我觉得这也没什么。”
我觉得我不该问了,但看着她白嫩的的脸蛋竟有些脸红,道,“为什么?”
她拍拍我的肩道,“有衣服穿就行了。”
翌日,她被那小男孩赶了出来,一脸土灰。
她看到我还在角落里,十分惊讶道,“你也在这?”
“嗯嗯。”
她翻了翻荷包,哭丧着脸道,“我没有吃的给你了。”
我道,“没事。”我回府上了就会有人给我好多好多吃的。
这时不知谁的肚子“咕”了声,我摸摸我的肚子,心想这下子出丑了,爹爹说我何时何刻注重礼仪。肚子又“咕”了声我摸了摸肚子发现不是自己的肚子叫的,于是看了那小女孩一眼。
她尴尬地摸着肚子道,”这几天没怎么吃东西,所以……”
“昨天的莲子糕呢?”我突然想起,昨天的莲子糕,共八块,她给了我七块。
她沉默了下,假笑道,“其实是我胃太大,一下子消化完了。”
姑娘的胃都比男生大吗,我看着她说,”你在说谎。”
她跳过我说的话,从荷包里拿出一串铜钱道,”小孩,你从哪里来?”
我回答,“不告诉你。”
她说,“你冷吗?”屁股挪了挪,坐了过来,第一次和女生坐,我脸上发红道,”不冷。”她身上有隐隐的香味传来,姑娘家都是这么香吗?我有些不自然道,”你能帮我回家吗?”
她很高兴地点点头。
“我说你把我送到雾郡的清渠码头上,那里有人接我。”
她站起身来,拍拍泥土,又从荷包里找了许久,拿出一块鸡蛋大小的银锭,和着那串铜钱放在我的手里道,“我只有这些钱了,不要让那个死香礼知道是我给你的,你向右拐,会遇见一家卖衣铺,从那里买点好衣裳后向掌柜说租车,然后他们会把你送到码头。”
我感谢地看了她一眼。
她突然记起什么道,“现在的商家实在黑心,看你这么小把你坑了也不一定。”于是拉起我的手带我向右拐,为我买了一身素白衣服后惊讶道,“想不到你穿这衣服这么好看!”
我笑得很开心。
她又帮我叫了一辆车。
最后她向我挥挥手道,“我叫知景,你叫什么名字?”
我在下人的帮助下上了船,已经远离了河岸,看着隐在河雾里逐渐远去的小身影,嘴角不由扯出一丝微笑。
你以后就会知道的,知景。
我好像已经等了你好久了。
一年之后。
烟沙国人都知道“红华馆”。其名字花哨贵华,一听大抵是个窑子的好名,许多寻找花柳的贵官人栉风沐雨,历经艰苦来到烟沙都城雾郡寻找这新开花楼的美人,一是为了满足一己之欲,及时行乐;二是为了一睹天下三妓中最为神秘号称”妓中散仙”的花姬公子,若被其青睐还可一睹芳泽,以尽风雅之事更是三生有幸。
众所周知,天下青楼落黛为大,自从前任花魁落黛姑娘被当今圣上破格迎娶成为烟沙第一任优伶皇后后,落黛如鱼得水,名声如日中天,蒸蒸日上之时又花了大手笔增扩产业范围,将落黛的名声打得名震四海,远扬三国,屹今为止,天下大大小小分店已达一百十五家,大至雾郡城占地一千亩的落黛总楼,小至坐落邈毓的袖珍小阁;北至白祁域的跫音古楼,南到淡霏国的莫坚民居,落黛楼像那漫野春花,开得烂漫华丽,绵延天下疆域,如九尾妖狐一般以蔓延妩媚之姿将香爪伸进天下男子的被角,撩起一池春水香斓梦,拨出一处旖旎温柔乡。
如今冬华已至,方兴未艾数十年的落黛掌柜却犯起了愁来。她今日瞥了一眼红华馆上那双狐狸眼从炎夏弯到了寒冬时分就差笑成面瘫的红华馆主管,怨怼地扇着小扇子向一娇丽女子道,“的生意全被那家伙抢了去。”
女子吞吞口水纠正道,“实今年夏至,妈妈的生意便每况愈下。”
掌柜瞟了她一眼,转而小声道,“那花姬不是卖艺不卖身吗?为何要摊上红华馆这窑子打了脸面。”
女子看了一眼掌柜,吞吞吐吐道,“红华馆其实不是窑子。”
掌柜在台柱上猛拍死一只蜘蛛,“当真?”
“是……”女子道,“那红华馆是一个话剧馆,今年刚开,不知人气怎么红旺如此,大概是请了花姬公子做主场的缘故。”
掌柜听到这里忧伤地弹开蜘蛛,拍拍小扇子,我见犹怜道,“我怎这么命苦,如今这风口浪尖之时,头牌霏晨又被我辞了,他一走,整个楼里都没了人气,被小小话剧馆都比下去了。”
女子抽抽眉道,“那日云上要走的时候,妈妈若不是哭天抢地把鼻涕擦在他衣摆上,他兴许会留几日。"
掌柜“嘿嘿”笑了几声,瞥了她一眼,突然殷勤得对楼下挥挥小扇子,“哎哟,知公子?”
我扶了扶嘴上的小胡子道,恭敬道,“掌柜好。”
她欢喜地舞着小扇子道,“何时再来我们楼上玩玩啊?”
我捋着小胡子笑道,“不急不急,来日方长。”这时掌柜身旁的女子道,“知公子啊,你好久没来,奴家心里空得紧啊!”
我风流倜傥地抛了她一个媚眼,勾勾眉道,“我也是想秋儿想得打紧呢!”
秋儿也给我使了眼色,道,“那何日再见?”
我看看掌柜,抬高了声音道,“今日恰逢十五,湖心亭共解风月如何?”语罢挑挑眉。
秋儿甚是受用,娇嗔道,“知公子就是这么坏,人家就是喜欢。”
掌柜老脸笑成一朵喇叭花,道,“公子实在直爽,赎秋儿的银两可带妥了。”
我邪笑,从胸襟里取了一绿色荷包,在手中掂了掂,掌柜眼睛勾得笔直,随后狡黠一笑,“知公子出手阔绰,实在是个明白人。”
我道,“哪里哪里,掌柜你这么爽快,我不大方便是过错了。”言罢,把荷包抛了上去,掌柜欢喜地接住荷包,打开后盘数了一会儿,推推秋儿道,“还不快去陪知公子?”
秋儿满心欢喜地跑下楼来,轻声道,“谢谢少主。”
我有模有样地把她搂在怀里,走到一空巷里,耳语道,“快回去吧,姐妹们还在等你呢!”
“嗯!”她满脸欢喜地离开了。
我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转身正欲离开,却遇到一张嗔怒的脸。
我笑道,“梦潇……”
她叉着腰道,“你又出来厮混了。”
我拉长了脸,捏捏胡子正色道,“增阔幅员,实乃正事……”
她在我头上敲了个爆栗道,“死不正经,这风口浪尖之时你还敢跑出来。”
我摸摸头,吃痛道,“姑娘手脚轻点,这样薛公子恐怕是要不得你的。”
梦潇红了脸道,“知景你这死德行……”随后想到什么,神色黯然起来,叹了口气。
我戳戳她的手臂:“薛公子不理你了?”
她瞥了我一眼道,“先别管我的事。”
我脸拉成了芭乐,“姐妹们的事不是办完了吗?”
她突然一笑,把我的肩向后一拧,我不由得苦着脸转过身来。
一公子墨发如绸,袍带飘扬,负手而立,眉目如画。
我微怔,看了看身旁的梦潇,她早已没了踪影。
我缓了脸色,道,“花姬公子,别来无恙。”
他上前一步,近了身,深黑的眸子甚是温柔,“景景今日过得怎样?”
我浑身抽了抽,还是迎着笑脸道,“花姬公子,这名字……”
他轻笑 ,跳过我的抱怨,“景景,我有东西送你。”言罢从胸襟处取出一只折扇,递给了我。
我接过折扇,一愣,“花梨木做的?”
他点头,“那日看你盯了它好一阵子,我想你大概喜欢它,所以今日带来给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