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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下着小雨，湿润了空气，游人撑着伞匆匆忙忙，河面一片孤舟在风雨中漂游。
炉子中烧着无烟碳，炉上放着一只陶壶，壶嘴和壶盖的孔冒着白色的水蒸气。
陈儒用扇子扇着火炉，气顺着风飘出小舟。
秦长生盘坐在一张蒲团上，面前放着一套茶具，几盘糕点。
小舟准确来讲应该叫乌篷船，船上有一漆黑的篷子，可升起也可放下。
秦长生看着船外的雨，笑道“原本以为看这江南的雨怎么说也要等到春夏季节，却没想到冬季居然也能看到”
正在扇风的陈儒道“冬季的雨总得来说没有春夏时节的好，毕竟现在下雨阴冷阴冷的，寻常人根本受不了，如果是春夏时节，气候适宜，这片小河上就常有人泛舟，加上夏季那时梅子成熟，饮着酒，吃着青梅，游舟赏雨景，多悠闲自在
说来院子里还种着几颗梅子树，那味道，想想就让人口齿生津”
秦长生笑了笑，“陈叔叔，你说得我都想早点希望这夏季到来，好好尝尝这梅子了”
“等到了明年夏季，我叫人给你送上一些，顺便再酿一坛梅子酒，等你来喝”陈儒道。
“这个可以有，那我明年可就有盼头了，哈哈”
陈儒也跟着大笑了两声。
陶壶里的水已经沸腾了，陈儒将它端了下来，沸水倒入早已清洗好的茶壶中，茶叶飘在水面，一股淡淡的茶香弥漫。
陈儒盖上了茶壶盖，给自己和秦长生各倒上了一杯清茶。
陈儒抿了一口茶，见秦长生放下了杯子，便问道“长生，这茶如何？”
“香如兰桂，味如甘霖”
“评价很高嘛”
“茶本就是好茶，但若非陈叔叔的泡茶手艺极高，这茶也配不上这八个字的评价”
对于秦长生的溜须拍马，陈儒笑着接受。
“长生，那若让你评价一下雪儿，你的回答是什么？”陈儒握着茶杯，眼神漫不经心，“当然我只是随便问问，你不用非得回答”
秦长生正了正衣冠，道“美若天仙，聪慧过人，秀外慧中，武艺超群。”
陈儒点点头，“嗯，你这评价我认同，雪儿值得这个评价”
秦长生没有说话，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静静地看着陈儒。
“长生，你说日久生情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认为是真的，但是所生的情有很多种，就像姐姐和妹妹，他们生活在一起久了，便会生出亲情”
“那你和凝雪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对她是什么情？”
“陈叔叔，这个必须要回答吗？”
“当然”陈儒道。
秦长生沉默了大概有五分钟之后，他才缓缓说道“亲人”
“你喜欢凝雪吗？”
“当然喜欢，但多数时候我只是将她看成自己的亲人，而不是爱人”
这次换成陈儒沉默了，又过了几分钟，他叹了口气，这口热气接触到外面的冷空气最终化为白雾，片刻就消散了。
“长生，你觉得我们让你们俩人在一起是个错误的决定吗？”
秦长生摇摇头，“是也不是，站在家族的角度来讲，不过是各取所需，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没什么对与错，但站在凝雪的角度来讲，错了，她本该有一位更好的丈夫”
“那
你呢？你的角度怎么讲？”
“得了便宜的人没必要说对错”
说完，秦长生拿起一块糕点，两三口就将它吃下，拍了拍手上的残渣，他看着陈儒，此刻对方已然起身，向蓬外走去。
秦长生也跟着走了出去。
站在船头，雨还在下，气氛不算融洽。
稀稀落落的小雨在离两人三寸的距离便像是受到了什么阻隔一般，根本无法落在他们身上。
陈儒负手而立，眼前是一片连绵的山。
“当年陈家为了利益，决定与秦家定下娃娃亲”陈儒开口道“按照你们秦家的规定，凡嫡子出生，为延续香火，孩子出生时就要开始为他张罗未来的婚事，选取配偶。
当时我与你父亲也算是旧识了，他在外出历练时，与我认识，但当时我还不知道你父亲是秦家人，后来在你母亲怀上你，正巧的是你梅阿姨也正好怀上了凝雪
说来你俩也是有缘分，当时你父母来江南游玩，也是与我还有你梅阿姨一起泛舟在这河面，也同样是这个冬季。
当时我们四人的心也是真大，两位孕妇都是即将临盆了，却还带出来游玩，结果可想而知，两人同时喊着羊水破了，要生了。”
说道这里，陈儒笑了一下，似乎有些怀念那时候。
“我们两个大男人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该干些什么，瞎忙活，最后还是我机智，打了120，之后被送到医院，路上没少被医护人员责怪说孕妇临盆了还带到河上游玩，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之后你和凝雪就出生了，当时江湖上许多势力听闻你母亲生下了你，纷纷前往秦家，要与秦家定下娃娃亲，但没有一人得到你父亲的回应
而当时的陈家比起其他前去你家定亲的势力要差上很多，我当时也在和雪儿二叔争夺家主之位
于是你梅阿姨提议让我去与你父亲定下娃娃亲，再后来我去了，你父亲也答应了，但他让我再思考三天，三天后若是还愿意，这事就成了
其实那三天的前两天我什么也没想，到了第三天我突然回味过来，我是在拿自己女儿未来的幸福在交换，当时我犹豫了，但最终利益当前，我同意了”
陈儒再次叹了口气，这个儒雅的男人眼中是深深的自责和内疚，对自己女儿的。
“因为我对不起她，所以我一直宠爱着她，想要尽自己所能给她最好的，凝雪也是争气，各方面的天赋都强于常人，但越是这样我心中的愧疚就越深，每次想到当年的事情，我都在问自己如果再来一次是否还会做出当年的决定”
秦长生看着他，问道“所以结果是？”
陈儒咬着牙，低声道“不会”
两人站在船头伫立良久，天空还在下着雨，风也还在吹着，船依旧飘在水面，看似好像什么都没有变，但陈儒的心已不是最初来时的心了。
秦长生仰望着天空道“陈叔叔，你要是后悔了现在退婚还来得及，等到明年我与凝雪拜堂成亲，领了证，一切也都晚了”
陈儒惊讶的问道“你真的这么想的？”
秦长生笑着摊开手道“当然，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这些什么指腹为婚，娃娃亲都是封建旧俗了，大清都亡了，再坚持这些干什么，而且秦家的这个规定本身是为了嫡子而定的，无非就是为了传宗接代而已，以我帅得惊天动地的相貌，想要找个媳妇多简单啊，所以你们若是真想退婚那便退吧”
“你还真是想得开啊”陈儒道
“来时我问过凝雪她是否愿意退婚，她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承诺了，就不会变了”
秦长生撇嘴道“陈叔叔她这是在骂我是鸡还是狗？她就不能说嫁帅哥随帅哥吗？”
陈儒白了他一眼，“凝雪有没有骂你我不知道，但你是真的挺狗的”
两人面面相觑，随后同时大笑了起来。
————
刚下完雨的天空不再是那么的阴沉沉的，但气温依旧偏低，人们还是要裹着厚厚的棉袄。
陈宅里的一位老伯站在大门外拿着扫把扫着屋外的积水，老伯年纪有些大了，已经六十出头了，在陈家也干了十几年了。
本应该是颐养天年的年纪但老伯没有儿子女儿，甚至连妻子也没有，所以他就算退休不干了，也没人能给他养老送终，所幸他还有一笔存款，想着真到那天干不动了，就去养老院安度晚年。
左手握着扫把，老伯努力让直接的背挺直，但人老了，背早就驼了，很难挺直。
右手捶着后背，老伯看了看地板，水渍都扫得差不多了，也该收工了。
正当他准备回去时，却见一名年轻人从不远处走来。
当年轻人走到陈宅大门前时，他停下了。
老伯奇怪的看着这位年轻人，问道“小伙子，你找谁？”
年轻人没有回答他，而是猛的一声大喊“秦长生，出来受死”
声若雷霆，站在他身边的老伯差点没被震聋。
还未等老伯出声，大门口，同样也是一个年轻人，他站在那里，好奇的打量着站在门外的年轻人。
门口站着的自然是秦长生，刚刚还在屋里打游戏的他听到有人喊自己就自己跑了出来。
秦长生眉头皱了皱，眼前这个年轻人长得耐看，穿着普通，手上拿着一把长剑，是名武者，暗劲期，算不得强。
“你是秦长生？”年轻人问道。
“如果你要找的是那位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秦长生，那没错，就是我”秦长生特别不要脸的说道。
年轻人一脸懵逼，他原本以为的秦长生应该是一名冷酷无情的强者，但眼前这人和自己想得差距有点大。
“请问你是哪位？我们认识吗？”秦长生道。
“我叫蒋昂，是凝雪的追求者，同时也是你的挑战者”
秦长生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情敌啊”
陈儒和一帮陈家人在听到声音后也陆续赶了过来，陈凝雪姐弟俩也在其中。
蒋昂见到陈凝雪按耐住心中的激动，他拔出长剑，耍了一个极帅的剑招。
他的本意原是要吸引陈凝雪的注意，让对方看到自己帅气的一面，然而陈凝雪并不搭理他，到时秦长生极度捧场，股掌喝彩道“老哥牛逼，帅”
蒋昂长剑直指秦长生，大喊道“秦长生，可敢和我一战！”
陈儒想要叫几人将此人拖走，却被秦长生拦下。
秦长生走到蒋昂面前，离他的剑尖只有五步距离。
“老哥勇气可嘉，我很欣赏你，可你知道我们俩人实力差距那么大，你还敢来找我比武？回家睡一觉，梦里你就能比赢我了”秦长生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你也是用剑的，把你的剑拿出来，我们比一比”蒋昂道。
“啧啧，好吧，比就比，我不用武器，不用真气，这样可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