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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3逼顾下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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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仪殿的气氛在南诏王乌不同被带进来后变得很是肃杀,宇文焕卿强大而冷凛的气势让一旁的宇文焕渊和南宫清亦感到了丝丝寒意。

    此时,夜深露重,戚媚等人已经回宫去了,而宇文焕卿还是将清醒了的乌不同提了过来,他怒火中烧的同时还不住盘桓着应对之策。

    玉阶下的乌不同跪得笔挺,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样子,很有几分君子的坦荡,只是他微微挺起的胸膛触碰到黛鸢塞给他的那枚步摇时竟然有些不适,那尖锐的金属似乎存着炽热的温度让他倍感烈火灼心。

    而时值现在,他的耳边依旧回荡着黛鸢那冰冷无情很是狠辣的言语——这步摇你要收好了,不仅能保你荣华富贵,说不定还能让你抱得美人归!别怕,只要皇上今晚不杀你,明天好戏才开锣呢!你等着瞧吧!

    黛鸢那双寒凉的眸子扑闪在他因迷情药散而迷离的眼中时是寒森森的,但是她的话却让他得知自己被她陷害后有了一些侥幸和寄托。

    宇文焕卿见乌不同虽然跪地却不急于求饶申辩,一副坦荡荡的样子,这让他很是气闷,他剑眉一挑冷声问:“乌不同,你知罪么?”

    乌不同收回思绪,嘴角扯出一丝轻蔑的浅笑:“臣亦是受人陷害,何罪之有呢?此事要怪就怪皇上调教的侍文女官心思歹毒,身边的人更是人心不古!”

    此言一出彻底激怒了宇文焕卿,他何尝不知道这不过是乌不同的推脱之言,若是此人对顾沛蕖没有半分觊觎之心,又怎会让黛鸢利用?

    宇文焕卿猛然起身,随手抽出了几案旁的寒龙巨阙剑,腾空而起到了乌不同的面前,挽着剑花将剑插进了乌不同的肩甲骨上,涓涓血流如注间乌不同发出一声闷哼,额角因疼痛冒出了冷汗。

    宇文焕卿的内力深厚,这一剑下去虽然没有伤他性命,但是让他无比吃痛却是自然。

    皇帝的这一举动倒是让宇文焕渊和南宫清捏了一把冷汗,他二人对视一眼,着实怕宇文焕卿因一时气愤手刃了南诏王。

    宇文焕卿挑着剑向上一抬手,乌不同便轻的如一片树叶一般跟着向上起身以减轻疼痛避免被断骨。

    显然宇文焕卿很享受这种报复的快感,他声音笼着丝丝鬼魅却又低沉:“乌不同,别以为朕不敢杀你!朕要你死,谁也保不住你!”

    宇文焕渊见此,赶紧上前轻声制止:“皇兄,此时还不能杀他,‘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何况乌不同是番邦之王来大梁朝见。若是皇兄此时把他杀了会激起南诏民愤,若是再起刀兵的话,娘娘她反而难保性命了!朝中的御史言官就不会放过娘娘的!”

    他一边说一边压下了宇文焕卿的寒龙巨阙剑。

    宇文焕卿挑着眉嘴角钳着冷笑瞥了一眼宇文焕渊,继而对痛苦不堪的乌不同道:“乌不同,南诏王的身份并不是你的护身符!你怎么登上南诏王位的你心知肚明?你的同胞弟弟孟纳叶可不是久居人下之人,若是朕扶持他做南诏王,想必遭了灾难的南诏子民应该不会反对!”

    言毕,他灵动地抽出了剑,将带着血的巨阙交给了站在一边的宇文焕渊。

    乌不同吃痛地跪倒在地,一手捂着血流不止的肩甲,一边怒目圆睁地盯着宇文焕卿,充血的眼睛很有几分嗜血的狠厉。

    宇文焕卿却毫不在意地瞟了乌不同一眼,从怀中掏出一方锦帕擦了擦自己的手,似乎在昭示亲手杀他这样的人似乎是脏了他的手一般。

    “朕方才所说的话到底有多少分量,想必你想得明白!你也应该知道朕有这个本事让孟纳叶兵不血刃的登上王位,更愿意帮他制造一个南诏王抱恙回国客死异国的‘真相’!朕要的只是边陲安定,至于谁做南诏王,朕一点都不关心!”

    说完这段话,宇文焕卿拢着一袭月白色云纹锦服复又坐回了高座之上,神色淡然,眉宇舒展,顺手抄起天青釉色的汝窑茶盏轻轻地啜了一口清茶。

    乌不同咧着嘴呜咽了一下,朗声辩驳:“皇上,此事臣是受害之人,您这样处置本是不公,现在又拿这些话威胁臣,实非明君所为!再者,我南诏有十万精兵,难道您就不怕,您这样对臣,臣的子民揭竿而起么?”

    宇文焕卿并没有被他的话所激怒,反而用修长的手指敲击着茶盏的盖子:“笑话,你与顾玉章不臣之心久矣,你以为朕不知么?若不是今年南诏受了天灾,怕是你早就反了!你觊觎的不仅是朕的女人,还有朕的万里江河吧?”

    乌不同一时语塞,低下头沉吟片刻,待到要反驳时,只听宇文焕卿继续说:“朕不怕兴刀兵,南诏也好,顾玉章也罢,朕都是要平定的!只是,朕想给你一条活路,若是你安分守己将今日之事烂到肚子里,再与顾玉章断了往来!朕倒是愿意看你治理南诏,让南诏兵强马壮。到那时,大梁的将士自然会枕戈待旦静候南诏王的不臣之心!”

    南宫清与宇文焕渊听到这,算是彻底明白了皇上这夜此番行事的用心:一是按下今夜之事保顾沛蕖平安;二是瓦解顾玉章与乌不同的联动,分而治之。

    “皇上到底是心疼自己的女人啊!说来说去还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女人!”

    乌不同按着自己的肩膀缓缓地站起身来,复又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似乎有几分妥协。

    宇文焕卿淡然一嗔:“朕自然心疼自己的女人,而顾玉章自然也会心疼自己的女儿!”

    轻轻一句惊醒梦中人,乌不同突然间发现自己忽略了这一点——顾沛蕖是顾玉章的女儿。

    若是他将此事暴露,那么不仅宇文焕卿饶不了他,顾玉章亦会因此而面上无光受到牵连,这样一来,他这个深处锦陵城的南诏王可真的孤立无援了。

    乌不同想到这一层,赶紧拱手表态:“皇上,请放心!今日之事臣不会说半个字,臣愿意用南诏国运起誓。但是请皇上赐死黛鸢,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臣实在是无福消受!”

    宇文焕卿听到他这样一说,心中悬着的巨石倒是落地了,他眉心微微舒展却隐隐有了倦怠之色:“她被朕封为和亲公主下嫁与你的旨意已经昭告四海了,她就你的是王妃了,你想怎么处置她是你的事,与朕无干!朕对她惩戒一番后就将她送到驿馆任凭你处置!”

    乌不同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只是他心里还在盘桓黛鸢所说的明天的那出好戏,想到这些他闭紧了嘴巴,嘴角凝起一丝不可捉摸,不易察觉的浅笑。

    黛鸢他是要除掉的,先且看明天情势如何,若是于他有更多的助益岂不是更好?那么今晚这一剑他就不算白受,而且这一剑之仇他是早晚要报的。

    想到这,他垂下头,静待宇文焕卿让他退下……

    乌不同被送回驿馆后,宇文焕渊与南宫清亦见礼退了下去,只是临走时发现宇文焕卿的眉宇依旧蹙地紧紧的,那是一种不安的情绪宣泄。

    这种不安亦萦绕在他二人心间,看似顺利的一切却叫人愈发的不安,虽然他们知道皇上如此行事是最好的对策,没有什么不对,但是就是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二人走后,宇文焕卿呆坐在龙座上很久,他反反复复地回想着顾沛蕖所说的话,她已然预感到了事情的棘手为自己和萧家找了出路,而自己方才对乌不同的所为亦是尽了人事,剩下的就只能听天命了!

    他不敢再多想,若是真的因此了事,自然是皆大欢喜,但是乌不同若反水再闹出事来,届时他该怎么办?

    是还她萧家清白平复旧案还是放任她离开自己?

    选择前者,无异于昭告天下自己父皇的皇位名不正言不顺,自己的父皇是个杀兄夺妻篡改青史的小人,而宇文焕卿他自己这个继位为帝则更是有悖正统。选择后者,就是要他放弃自己所爱的她,看着她飘然远去,他要独自抚养二人的孩子,断了对她的念想,绝了与她的情分,安心做他的‘孤家寡人’!

    想到这,宇文焕卿直觉头疼欲裂,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美人江山不可兼得!他曾以为自己不是色令智昏的昏君,不必做江山美人的选择,他可以坐拥天下兼得她,而今却因此而愁肠百转,看来苍天真的不曾饶过谁?该来的终是躲不过。

    不多时,简严推门进来,小心地向上觑了一眼轻声道:“皇上,时候不早了,明日还要早朝,您早点安歇吧!”

    宇文焕卿抬起头淡淡地问:“几更天了?”

    简严拢着拂尘轻声说:“回皇上,已经打过四更了!”

    宇文焕卿按了按自己的眉骨,轻咳了两声:“回函恩殿吧!”

    说罢,便起身向函恩殿而去。

    此时,月上中天,春风徐徐,宇文焕卿颀长的身影被月色拉得修长而斑驳。

    他轻轻推开函恩殿的门,缓步向床榻而去,却见床榻上空无一人,不见顾沛蕖的身影,他不禁心底一惊,粲然地问:“宸妃呢?”

    简严闻言忙答话:“娘娘由瓷青和倚画服侍着,已经回芷兰宫去了!奴才挽留娘娘待皇上回来后再定夺,但是娘娘执意要回去,所以…所以奴才没能留住娘娘!”

    宇文焕卿眼底有些失落,他知道自己方才无言离开定是让她很伤心,所以她才急着回去,怕再见惹他不悦。

    只是看着这里空落落得,让他不禁很是失落:“不是什么大事,你下去吧!对了,明日你将紫宸宫小厨房专门为她做餐食的送到芷兰宫供她驱使。再有…告诉她,朕早朝后去看她!”

    简严领了旨意便退了下去,清冷地函恩殿内宇文焕卿独自和衣而眠。

    而芷兰宫中,顾沛蕖揉着自己肿的像核桃一样的眼睛辗转反侧。

    她抚着自己肚子将今日的,来日的事情想了一遍又一遍,将今后的,往后的打算也想了一次又一次。

    忽而,她摸着有些冷凉的锦衾,顾沛蕖再次忍不住哭了起来,宇文焕卿的清俊的脸庞再次浮现在眼前……

    而南宫暗影府的青云台外,南宫澈在听闻南宫清所言说得宫中之事后,他亦是五味杂陈,很是疲惫地踱步回水月阁,只是那往事又不合时宜地点滴现在心头。

    这日,日丽风清,蓝天如洗,是一个暖绒明净的春日,而大梁的崇明殿内言官御史与一众朝臣开始呈禀昨日后宫所发生之事。

    为首之人正是薛馥雅之父,御史中丞薛琦、冯婧妍之父,户部右侍郎冯傅琛,这二人平时在朝堂上少有言语,而今日却大有舌战群儒的气势。

    宇文焕卿对他们的言行并不感到意外,他只是怪自己太过仁慈,在他们女儿犯事后没有累及他们。若是将他们像私通鬼市的姜怀蕊的父兄那样被发落流放,倒是免了而今的祸事。

    想到这,他愤恨地紧攥着手,对黛鸢的恨更深了一层。

    这二人心中对宇文焕卿不满,对顾沛蕖有恨是由来已久的,既然此时有如此堂皇的理由和天大的把柄握在手上,自然是有恃无恐。

    他们无视宇文焕卿冷毅眼神的警告,伙同一些耿直的御史言官开始参奏顾沛蕖行为不检,有负皇恩,折损皇室颜面的本子来。

    而宇文焕渊则据理力争,言说昨日并无此事发生,都是子虚乌有的误传。

    他进来如此言说到底是将他们的气焰压了下去,毕竟一个亲王的证言更有分量,加之皇上的龙威,与顾玉章的淫威,倒是有些朝臣开始打压二人无中生有、中伤皇贵妃、私论后宫之事加以弹劾。

    一番唇枪舌尖倒是让站在一旁的当事人乌不同心绪难平,他反反复复的思量黛鸢的计划与宇文焕卿昨日的一番言论,又上下打量着对面顾玉章的态度。

    他发现顾玉章表情淡漠,似乎并没有像外界所传的那般心疼女儿,不加以辩驳甚至不为其说话。这样一来就给了乌不同更多遐想的空间,加之昨日深夜在驿馆收到顾玉章的信,言语闪烁间他似乎知晓了宫中所发生之事。

    最令乌不同意外的是顾玉章还嘱咐他随心而为,二人之盟不会因儿女私情所累之云云。

    正在他神游之时,只听薛琦朗声质问:“南诏王,皇上既然赐你和亲公主,你为何又要招惹我大梁皇贵妃让皇家蒙羞?你意欲何为?”

    宇文焕卿见薛琦等人反过来迫问乌不同,不过是垂死一搏,便将目光投向了顾玉章与乌不同二人,他期待着乌不同加以否认,等待着顾玉章对顾沛蕖的回护。

    却见乌不同猛然跪地,从怀中掏出一枚步摇俯首跪地:“禀皇上,臣思慕宸皇贵妃却是不假,且娘娘亦有意与我,赠我信物。望皇上成全臣与娘娘,臣愿与大梁结永世之好!”

    突然间,殿内一片安静,宇文焕卿忽觉一阵耳鸣,脑中一片空白……

    蓦然间顾玉章突然佯装哭泣跪地忏悔:“皇上,臣教女无方,实乃家门不幸。此女愧对皇恩,愧对母族!奈何臣蒙太祖皇帝、成祖皇帝以及先帝垂爱,臣鞠躬尽瘁为大梁立下了些许功劳,看在臣三朝为臣的功绩上饶臣女一命。且她尚无子嗣为皇家为继,莫不如让她效仿昭妃下嫁南诏以将功折罪。臣就当未有生养此女!望皇上海恩定夺!”

    薛琦等人一听,心中大喜,赶紧跳出来复议:“嫁其南诏为妾亦不辱没了她,而且此人勘配为妃?望皇上定夺!”

    宇文焕渊错愕异常,再瞧高座上的宇文焕卿面色铁青,拳掌紧握,缓缓站起身来狠厉地瞪着阶下所跪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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