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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昨日冒着大风雪赶回来雪灵谷,奔波了数日的他拖着一身疲惫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凌霜阁,自然是倒头就睡。他在自己甜美的梦中,这个执掌江湖雪羽令的武林至尊睡得像个孩子。
清晨,他忽而感觉有一团毛茸茸的绒球在自己的皮肤上蹭来蹭去,很温暖却十分痒。他睡意浓重便只抓了一抓,但这团毛茸茸的绒球反而蹭的更加厉害。
他睁开眼,只见雪灵娈的冰绒居然直直地站立在自己的胸口上,似乎有话对自己说一般。他睡眼朦胧含糊着:“冰绒,你这是要成精么?居然偷窥本少主睡觉!你长得虽可爱却又不是女子,哎,真可惜!”
说罢,他一搂便将冰绒拢了下去,自己顺势翻了身,打算再睡一会儿。
只见那冰绒一会儿舔舔他的手,一会儿舔舔他的鼻子,一会儿又来舔嘴,凌霄着实烦不过。他用传音技能喊道:“雪灵娈,赶紧把你这缠人的小东西给我弄走!”
过了许久,却不见灵娈过来,而这冰绒却越发的烦躁
凌霄被它搞得睡意全无,无奈只得起来洗漱更衣。
他刚整理好自己,就看冰绒走到自己的面前,复又向门口跑去,然后再走到自己的面前,再往门口跑去。
这让凌霄觉得冰绒好像要带自己去什么地方,加之收到自己传音的雪灵娈一直没有来领走冰绒,这让他很疑惑。
凌霄心中一凛,上次雪灵娈犯了心痛之症晕倒在卧房,便是冰绒来找得她。
他一想,赶紧披上斗篷跟着冰绒走。
一路上雪灵谷的弟子都向他施礼问安,他却无暇顾及,只是急急的跟在冰绒的身后。
这冰绒跑着跑着,居然跑出了雪灵谷,往西面的荒山跑去。
凌霄此时虽然疑惑,但是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施展轻功,一路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尤似冰绒一般迅速地向那苍茫厚雪的荒山奔去。
晨曦的光亮穿过斑驳而又挂着雪的树枝照进了雪灵谷不远处的一个山洞中。
几只胆大的麻雀则飞进了洞中,在一堆燃烧尽了的木灰中蹦跳翻捡。
时不时唧唧喳喳的叫上几声,虽不及百灵鸟的叫声清脆动人,但依旧给这寂寥的荒山平添了一丝生机。
雪灵娈听到声音,渐渐睁开了稍显沉重的眼睛,她觉得自己周身一阵阵酸痛袭来,而且胸口隐隐亦有痛感。只是自己周身异常的温暖,似被一片温暖的日光笼罩着。
忽而,她猛地一惊,她低着头只见自己的衣服只剩下了内衫,身上盖着的居然是两件狐毛斗篷,而自己整张脸却埋在一个男子的宽阔胸膛之中。
她再抬头,只见一个男子线条流畅丰美的下颚在自己的头顶上,她小心翼翼的往上移了移,原来躺在自己身边的人竟然是宇文焕渊。
只见他依旧睡得沉稳,他那棱角分明的脸庞若中秋之月,脸颊上一抹淡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一双狭长而灵秀的眼睛闭得自然,长长的睫毛抿成了一条线,高挺的鼻梁下嘴唇的线条流畅而盈润。
他睡得很沉静亦很优雅,优雅地犹如一翩然仙人尽得天地之精华,又似昆仑美玉在蒙蒙亮的微光下散发着华彩。
雪灵娈竟然看得有些痴,嘴角不自觉地漾起一层淡淡地浅笑。
忽而她眼神中流露出几丝嘲讽,她在心底暗骂:雪灵娈你疯了吧?居然看着一个昨夜不知对你行了何等龌龊事的男子,该死!不,他更该死!
正想着,她看到旁边不远处自己的随身携带的匕首,她伸出手捡起手边的枯树枝,用其将那匕首拨了过来。
她起了身,将匕首拿在手里并拔掉了刀鞘,
一柄寒光凛凛,锋利无比的刀锋露了出来,她直直地向宇文焕渊的咽喉刺去。
忽而,又心有不忍的停下了手,雪灵娈眼中竟闪过一抹不舍。她在心中暗骂自己妇人之仁,自己杀人无数,实在不应该在乎多这样一个轻薄之人。
她复又抬起手,将将要将那刀锋刺下,却又停在了半空中,只见宇文焕渊突然睁开眼睛,握住她的手腕一反手便甩掉了她的匕首,将她扑到在地。
雪灵娈见他压在自己的身上,那张俊秀的脸也贴在了自己的面前,眼中露出丝丝恨意:“你放开我!你毁我清白,我要杀了你!”
宇文焕渊见她冷绝的模样,眼含笑意:“你方才有机会动手的!怎么,舍不得?还有灵娈姑娘,谁说我昨夜毁了你的清白?你知道怎样才是毁清白么?”
他从未如此与一个女子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过,亦没有和这张熟识的脸这样近距离的亲近过,他此时心跳的厉害,整个人似乎都沉醉在了她温热的鼻息之中。
雪灵娈惊惶地看着宇文焕渊,这个昨日明明可以放任自己坠落悬崖,却选择舍身抱起自己,与自己一起滚落深谷的男子。
他的眼神温暖而和煦,自己仿佛就要沦陷在那片灼热温柔里,因为男人这样的眼神,自己从未见过。
只见他邪魅一笑:“灵娈,你显然不知,那本王现在就来告诉你!”
雪灵娈感觉到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温润炽热的唇紧紧压迫着自己,他灵动的唇舌辗转厮磨地寻找入口,自己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愣怔住了。
等自己缓过神来,开始挣扎使力才知道宇文焕渊功力深厚,臂力惊人,一时竟也挣不脱。他越索取越多,雪灵娈完全迷失在了自己从未掌控过的欲望里。
两人的内衫亦渐渐剥落,本应寒凉冷凄的山洞唯留一片春光旖旎。
此时,冰绒带着凌霄已经找到了雪灵娈昨日坠崖的地方,凌霄心乱如麻,忙不迭的踩着轻功奔了下来。
他追着冰绒一路过来,却发现厚重的积雪上踩踏进而塌陷的雪窟窿。
前方虽有树枝枯藤掩映,但是仍然可见一个山洞,他便猜想灵娈或许在那,便急急地奔了过去。
他走到山洞前,一边用碧霄剑打断枯枝,一边用手扫落面前的落雪,只见雪花零落间,两具衣衫凌乱的身体交缠在一起。
凌霄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因为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师妹——雪灵娈。
凌霄尴尬无措地背过身,冷冷地咳嗽了一声。
宇文焕渊发现有人进来,赶紧停下了自己那痴缠的亲吻,慌忙起身,而后一刹那自己便感觉到左脸火辣辣地灼痛。
因为雪灵娈一个响亮地耳刮子甩在了他的脸上,他惶恐而又惊诧的看着羞愤的雪灵娈。
雪灵娈眼含着清泪,抓起衣衫,披着斗篷愤怒地跑出了山洞。
凌霄看着雪灵娈羞红的脸,居然摇着头笑了笑,转而换上了一个甚是清冷的面孔。
他提起碧霄剑,径直奔向那个轻薄自己师妹的男子,只是一瞬间他的剑便抵住了宇文焕渊的喉咙。
凌霄转过来脸想看看这天底下可以轻薄雪灵娈的男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只是一眼下来,他自己倒是错愕地愣在了那。
宇文焕渊已经穿好了大部分衣衫,却无力反抗凌霄的处置:“凌霄少主,不想…我们…居然这样见面,委实有些尴尬!”
凌霄上下打量着宇文焕渊,见他衣着不俗甚是华丽,和上次在骊江北岸相见时无甚差别:“这位贵人,你到底是谁呀?怎敢如此…如此待我师妹?”
宇文焕渊拱手作揖:“在下是大梁五皇子,敬亲王,宇文焕渊!”
凌霄寒凉一笑,收起了剑:“你们皇家子弟真有本事,顾沛蕖让你皇兄占着,你又得到了我师妹的芳心,你们宇文家的男子是不是命太好了些?”
宇文焕渊听到凌霄如此说,心中一喜,但是却觉得这似乎不太可能:“凌霄少主,您说本王得到了令师妹的芳心?这何以见得啊?”
凌霄见眼前的俊逸男子委实有点愚钝,无奈而尴尬地说:“若是她不喜欢你,别说让你亲吻,就是你碰下她的手,都够你死上七八回了!你真以为你那点功夫是灵娈的对手么?”
宇文焕渊清澈的眼眸闪着丝丝得意,心中对‘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这句话倒是有了一番全新的理解。
凌霄将碧霄剑收入剑鞘,一脸无奈:“敬王殿下,你是不是应该给我解释一下,你来这干什么?又是怎样俘获我师妹芳心的?”
宇文焕渊赶紧整理好衣物,笑着说:“本王近几日被另师妹伤的不轻,可否让本王在雪灵谷修整几日?”
凌霄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你若是我未来的妹夫,这自然可以。但是若是你辜负了我师妹,那么即便你逃回锦陵,我也会把你抓回雪灵谷,让你长眠于此,日日都可以修整身心!”
宇文焕渊见凌霄恐吓自己,反而很是兴奋,因为这无疑是凌霄对自己的一种认可与肯定。
“好!我们边走边谈。”
二人出了山洞,向雪灵谷走去。
一路上,宇文焕渊将自己来雪灵谷的目的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原来,宇文焕渊来雪灵谷的目的除了向凌霄告知叶重楼欲将雪灵谷牵扯进鬼市与朝廷的纷争之中,更重要的目的便是希望雪灵谷不要干涉朝廷清缴鬼市之事,即便雪灵谷不与朝廷结盟,至少也应置身事外,保持中立。
凌霄听完宇文焕渊的话,发现眼前的男子不仅相貌俊朗,气质卓越,这说话亦是条陈清晰,有理有据,是个不可多得才貌双全之人。
他笑着说:“敬王请放心,我上次在骊江边就与你说过,我雪灵谷不惹红尘凡事。这江湖与朝廷本就井水不犯河水,在下亦明白这蚍蜉撼树的道理,所以绝无与朝廷抗礼之心。”
说到这,凌霄忽而想到那日在醉云阁南宫澈说叶重楼三番五次刺杀顾沛蕖,这倒是让他不能容忍,便继续道:“当然我亦不会帮助朝廷清缴鬼市,即便我他日手刃叶重楼也只因个人恩怨,所以,我雪灵谷至始至终都会保持中立。”
宇文焕渊听他如此说,很是欣慰:“雪灵谷能如此便已然很好。我皇兄怀柔天下,雄才伟略,也不需要雪灵谷的相助。以他运筹帷幄的能力,清缴鬼市也好,平定四海也罢,都是迟早的事!”
“哎,我怎么觉得你们宇文家的人都这么清高傲物呢?吹牛都不打草稿!”
凌霄见宇文焕渊如此夸赞顾沛蕖的皇帝夫君,竟然有些气闷,赶紧反驳道。
宇文焕渊听凌霄如此说,倒也不生气,只是笑得爽朗:“凌霄少主,我宇文家之于乾朝是四大世家的名门贵族;之于大梁是平定天下,改朝换代的英主。即为皇家,自然清高傲物,不可一世,这便是皇族,这也是资本!”
“得…得!行了,本少主懒得听你在这口若悬河,你那么不可一世,还躲在山洞中轻薄我师妹?哎!你不仅失礼还有失身份,敬王殿下真是大大地为了你们皇家丢了次脸!”
宇文焕渊想起自己方才对灵娈的情难自禁,脸上有些尴尬,面上亦有些霞红:“凌霄少主,本王并非贪欢占便宜的轻薄!而且…本王对令师妹是有一点好感,但那也是‘发乎情止乎礼’,并未与令师妹有夫妻之实啊!”
“哦?那你就跟我说说,你与灵娈到底生出了怎样的故事,她竟然没有杀了你?”
凌霄此时越发的好奇了,自己这冷若冰霜的师妹是如何会喜欢上这个不可一世,清高傲物的亲王的。
宇文焕渊知道自己躲不过凌霄的盘问,只是这经过委实有些曲折。
原来,宇文焕渊数次求见凌霄均被挡了回来,理由是凌霄不在谷内。
而自己因有南诏国要来朝见一事急着回锦陵,便只身一人夜探雪灵谷。因为迷了路,误闯进了雪灵娈的香闺之中,又被雪灵娈房内墙壁上挂着的书卷写有‘顾沛蕖’的名字而吸引,进而惊动了熟睡的雪灵娈。
两人一路打出雪灵谷,宇文焕渊侥幸逃脱后,本想稍做修整便率领部下先离开。
不成想雪灵娈两日后夜袭宇文焕渊驻扎的营地,将他所带的随从杀个精光。
宇文焕渊他自己再次侥幸逃脱,骑着夜岚准备逃走,没想到雪灵娈单枪匹马的追了过来,两人又打了起来,而后灵娈抢走了宇文焕渊的宝马——夜岚。
凌霄听到二人的相识居然伴随着打打杀杀,笑意浓浓:“你二人真是有趣啊!然后呢?”
宇文焕渊想起自己的狼狈,脸上很是失意:“然后我便再次潜入雪灵谷想偷出夜岚,不成想你师妹设下了陷阱,将我困住。我马没拿到,只能又逃了出来!然后本王便沦落到食不果腹的地步,你师妹却依旧对我穷追不舍。”
凌霄越听越兴奋,笑得爽朗而得意:“我师妹是觉得你好玩,所以没有赶尽杀绝,而是和你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耍你逗乐子呢!”
宇文焕渊不以为然的摇摇头,继而一副‘你不懂便不要瞎猜’的表情:“不全然是这样,每次要杀我之前,都会给我送酒送肉,美其名曰‘让我吃饱了好上路’。可是我既然都吃饱了还哪肯轻易上路啊?体力一恢复,自然是‘进可攻,退可守’!”
凌霄诧异于宇文焕渊的耿直与没脸没皮,谁说皇室子弟个个端庄持重,高贵优雅的?
不过,灵娈何时变得如此妇人之仁了,杀人之前还学会了‘酒足饭饱送人走’,这一点她确实有些反常!
凌霄抿了抿嘴,抽了抽被冻得有些红的鼻子:“那你二人为何会滚落到深谷之中啊?”
宇文焕渊一想到昨日雪灵娈像那日一样突然捂着胸口栽倒,便也产生了疑问:“令师妹可否有什么不得治的疾病啊?那日本王潜入雪灵谷误入她的闺房,她也是在拔剑追杀我时突然晕厥。”
宇文焕渊想起那日雪灵娈栽倒在雪地里样子仍然心有余悸,那张脸无比苍白,毫无血色,犹如一张蜡纸。
“本王怕她冻死在外,所以又将她送回了雪灵谷。直到本王将她放在自己闺房的床榻上,她都在喊冷。本王便将所有能盖的被子都给她盖上了,而后才离开的。哎!不成想本王救了她,她居然第二日又来偷袭本王!”
凌霄听到这又不住地点头称是:“恩,这很符合我师妹的处事风格。她出生便父母双亡,而且连自己父母是谁都不知,而带她长大的丝弦姑姑又遭奸人所杀。所以,她自小便知道世道险恶,从不轻易信人!”
宇文焕渊听闻此言,竟不成想这灵娈姑娘的身世居然如此坎坷与可怜,竟与自己一样,都不曾见过自己的母亲。每逢想到这,他的眼神就会变得哀伤而黯然,蓄着丝丝泽润。
凌霄显然没有发现他的情绪,自顾自地说:“既然你将来是要作我妹夫的,我也不想隐瞒你,我师妹有心痛之症。加之她修炼寒冰雪凝决,逢心痛之症复发她便无法控制雪凝决的寒气,会觉得身体异常寒冷。”
宇文焕渊听到凌霄爽朗清明的声音方得回神,也知晓了这雪灵娈三番四次晕倒又怕冷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昨日她又来与本王打斗,本王因想早日回锦陵就没有让着她,害得她用了太多气力,心痛之症复发,所以掉下了深谷。都怪我自己不好,若是本王昨日不那么冲动,许是就没有这些事了!”
凌霄踮起脚踢了踢脚边的雪块儿,脸上的笑意若有似无:“哎!我都不知道你们俩是谁让着谁?灵娈的武功应该不至于要你让着她,而你呢也应该不至于被灵娈追得走投无路,这许这就缘分吧!不过话说回来,你打算什么时候来娶她?”
宇文焕渊极力的解释着,脸上蒙上了一层薄汗:“本王想凌霄少主怕是误会了,本王对令师妹只是有好感而已!昨日因为在洞中实在太过寒凉,本王没有办法才用自己的身体为她取暖。至于你刚看到那一幕,就是两人的情不自禁而已!”
凌霄的一柄碧霄剑又十分迅速地抵在了宇文焕渊的脖颈之上,他言语甚是清冷,似残风卷雪而过:“怎么?不想负责任?”
宇文焕渊有些无奈:“本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两个人即便真的有好感,也不会马上就成亲吧?”
凌霄收起了碧霄剑,对宇文焕渊似笑非笑地说:“本少主以为,既然你们有了肌肤之亲,你就要对她负责任。至于你何时娶她,你们二人自己商定便可。本少主家底也算殷实,为灵娈置办千把两银子的嫁妆还是不成问题的。”
说罢,这凌霄便大步流星,一脸骄傲地往前走了。
宇文焕渊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破云剑,回想自己刚才被凌霄抵住那一瞬,他不禁咂了咂嘴,心中暗想:本王怎么紧张的连剑都不会用了,让这凌霄一而再再而三的用剑威胁?还有千把两银子的嫁妆他也好意思拿出手?还殷实!在本王看来,那根本就是寒酸!
他走在后面反复回想着自己方才与雪灵娈的拥吻,那种感觉很奇妙,难以形容,不过很美好。
此时雪灵娈的容颜在他的脑海中越发的清晰,即便她的眉心没有那抹朱红……
此时远在锦陵的骊江北岸,顾沛蕖一袭男装站在骊江北岸的堤岸上,她时不时望一望远处,却依然不见南宫澈的身影。
她背着手甚是聊赖的用脚踢一踢脚边的积雪,时而抬眼再看看南宫澈应来的方向。
许是她不知,此时南宫澈正满心期待地向这里赶来。他被疾风卷起的披风犹如一朵雪白的流云,潇洒俊逸却又风驰电掣,那是一种思念的驱使,亦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刺激。
此时他完全忘却了宇文焕卿那日所有的警醒,他只是想早一点见到她。
而燕锋则一脸忧愤,因为他实在看不惯公子对一个男子如此上心。他骑着枣核紧赶慢赶,一路纠纠结结,磕磕绊绊的跟在南宫澈身后。
倚画看着顾沛蕖心事重重的样子,有些不解,是何事情让娘娘如此心神不宁要见那位澈公子?
忽而,一串急切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顾沛蕖一回头便看见南宫澈飒爽潇洒的身影向自己奔来,她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兴奋。
南宫澈翻身下马,径直向她跑了过来,而顾沛蕖也情不自禁地急切地向南宫澈跑去。
南宫澈见顾沛蕖向自己奔来,他觉得自己的眼前似乎充满了光亮,这让他无比激动,仿若要将自己心中藏着不敢宣之于口的秘密喊了出来。
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顾沛蕖反而越来越局促。她一下子止步在南宫澈的面前,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几日不见,我…我…我有些事情想告诉你!”
南宫澈鼓了半天勇气仍没有把‘我想你了’几个简单的字说出口,只是说出了一句本来就要禀报的事情。
顾沛蕖面带尴尬之色,又染了丝丝红晕:“澈公子,有话但说无妨!”
忽而,南宫澈从怀里掏出一个纸条递给了顾沛蕖:“这便是我在你宫中飞出的信鸽身上得到的密报,你看一下,便会豁然开朗!”
顾沛蕖急切地从南宫澈的手上拿过纸条,她将此展开只见上面写着:“太后,顾沛蕖在宫中地位渐稳,利用价值已现,娘娘回宫之日可期。但她责令我监管绛雪轩等宫室,我无法接近内殿,恐她已生疑,近日暂停密报传递。”
她看完此密报脸色异常难看,不成想这司棋居然是姑母,东宫太后顾玉眉的人。
原来自己的亲姑母当年将司棋赏给自己便是以备不时之需,所以进了宫的自己无疑会成为她回銮时一枚可堪大用的棋子。
想到这,顾沛蕖的脸上现出一抹冷笑,继而她凄冷的笑声回响在南宫澈耳边,那个笑声寒凉而孤寂。
南宫澈他见顾沛蕖的眼角渐渐有了泪水,自己先于她之前便看了这密报,自然知道那是她寒心的泪水,而此时自己的心也因她的失意而纠在了一起。
南宫澈双手扶住她的肩膀,温柔的说:“灵筠,我知道你很伤心,但是你要知道有一些人,他们生性狡诈并不在乎血亲。既然那是他们不在乎的事情,你又何必因此而伤心呢?所谓‘亲者痛,仇者快’,你应该为爱护你的那些人而快乐,不是么?”
顾沛蕖笑着流下蓄在眼角的泪水:“我就是觉得我顾沛蕖何德何能,被这些人处心积虑的算计着!”
南宫澈心如刀绞间,伸手为她拭去泪水。
顾沛蕖惊慌地往后一躲,脚下竟然打了滑,整个人往后倒去。
南宫澈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拦腰拥进了自己的怀里,这轻轻一拥,他竟生出了诉说情思的勇气,他轻声的在顾沛蕖的耳边说:“这几日,我真的很想你!我知道说出这句话便是觊觎皇妃的滔天大罪,可我若是不说,我又怕抱憾终生再没有机会说出口。”
顾沛蕖贴在他的胸口,感觉到他剧烈有力的心跳,仿若惊起了自己几日来的犹疑。
她回想着自己在芷兰宫想起南宫澈的一幕幕,她此时方明白那是为何?因为自己不敢正视的便是南宫澈隐隐就在自己的心里。
她颤抖地张了张嘴又咽回了想说的话,然而自己的耳边反复回荡着‘我又怕抱憾终生,再没有机会说出口’,的确自己也害怕,她用极其细小的声音说:“我…我这几日也会想你!”
这微弱的回应依然让南宫澈听得无比清晰,他激动的将顾沛蕖抱得更紧了一些,他在她的耳边不住地说:“我想,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
顾沛蕖此时多日来纠结莫名的情绪忽而消散了,她若醍醐灌顶一般。是的,她有与南宫澈一样的情绪在心中环绕,那就是自己也喜欢他,喜欢和他在一起无拘无束,自由放松的相处。
与他在一起没有阴谋算计,没有尔虞我诈,甚至没有曲意逢迎,只有自然天成的相处,这一切都是自己不曾有过却心心念念的。
站在远处的倚画呆呆地望着抱在一起得两个人,她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她在心中不住地暗叹:娘娘,你可知道你是皇妃,你如此行事是杀头的大罪啊?
燕锋则痛心疾首的向倚画走来,他一脸哀戚,隐隐眼角有泪水:“你们公子真不是东西!自己不喜欢女子,竟然还来勾引我们家公子!现在我们公子乱了心智竟然行起了这等糊涂事,若是让我家大公子知道了,非得打死我不可!”
倚画听到燕锋的抱怨方如梦初醒,她抽出银翼玲珑锁,恶狠狠地盯着燕锋:“你要是敢把此事说出去,不等你家大公子打死你,我就先杀了你!你信是不信?”
燕锋看着倚画那副嗜血且凶神恶煞的表情,剑眉一挑,豁然开朗道:“我明白了!你二人都太过阴柔,所以你喜欢你们家公子,对不对?因为喜欢他,才愿意为他隐瞒他的龙阳之癖。不过这样也好!”
燕锋瞥了一眼依旧抱在一起甚为亲密的二人,焦急地建议:“我们俩想办法把他二人拆散,这样你家公子回到你身边,我家公子可另择一门良配。”
倚画此时倒是静默不语了,因为她已经被燕锋的榆木脑袋转出来的奇特思维深深地折服了,她无奈道:“你随意!你若能拆散他二人亦是你的功德一件!”
忽而,倚画和燕锋听到马踏飞雪的声音
只见南宫澈与顾沛蕖共乘烈云向远方跑去,可是此时二人都觉得没有去追的必要了,因为无论怎么追也追不回二人的心意。
倚画颓然地坐在了江边的堤上,茫然地盯着冰封江面上那白晃晃的一片银色。
燕锋竟也坐了下来,劝解道:“你别伤心了,我家公子应该是一时起意,你家那俊美小公子会回到你身边的!”
倚画哀怨地叹了口气,暗骂道:“他可真是脑子有病啊!”
顾沛蕖倚在南宫澈的怀中肆意的汲取着来自他胸膛的温暖,感受着烈云带给她的风驰电掣。
南宫澈则将顾沛蕖紧紧地环绕在自己的臂弯里,心中装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但是他依然隐隐不安,因为他甚至都不知道他们倒底有没有未来。
顾沛蕖难掩兴奋地提议:“南宫澈,你可否陪我去一个农家,皇上赏了我一匹良驹,叫追影!我还没有看过它呢,我想去瞧瞧!”
南宫澈听到‘追影’的名字心底一震,他有些不安的问:“皇上将追影赏给你了?”
顾沛蕖转头见南宫澈脸色有变,便疑惑地问:“是啊!就是我回宫后的第二日赏给我的,怎么了?”
“那是南疆进贡的汗血宝马,是送给皇后郑雪如的,但是皇后不会驭马所以才一直养在御马司。”
南宫澈想到宇文焕卿对顾沛蕖的用情,心中隐隐有愧意:“那马也是一通体雪色的白马,与皇上的玉狮子犹似一对儿!象征着皇后之征,皇上将此马赐给你,岂不是有意要将后位给你么?”
顾沛蕖虽然诧异于此马的来历,但是对南宫澈的分析却全然不在意:“你多虑了!郑雪如是皇上的结发妻子,皇上一登基便被立为皇后。她多年来并无错处,这皇后废立关系重大,怎可随意?这层道理你应该也明白!”
南宫澈思量着她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不过即便宇文焕卿无意废立皇后,但是对她的一片深情却显而易见,这让他很是不自在。
南宫澈再想到追影,隐隐更加不安,他切切地说:“那马是皇上亲自安置的么?安置的人是否妥当,那农户会不会是皇上的人?”
顾沛蕖当然知道南宫澈顾虑,自己何尝没有这份顾虑呢?
自己与他既然说出了方才的心底话,注定便要背负良多,而且未来如何却无从知晓,这样的感情犹如玩火,一着不慎便会引火自焚。
她想到这,眼神中流露出丝丝失落:“那个农户皇上派人去查过,只是普通的山民,还赏了银子,是皇上派人去安置的!你若是不放心,我们便把追影领出来,再换一处安置便是了!”
南宫澈思索片刻,沉吟道:“这样反而会让人生疑,不过我会查查那农户的背景。苒儿,我好怕,我好怕因为这样,你会感到疲惫,会离开我!”
顾沛蕖听他自然称呼自己苒儿,便知道自己埋在他心底已经很久了,想到这她心里甜滋滋的:“那沉闷而诡计多端的宫中人,让我感到更加疲惫。所以,你别怕!”
说完,她又往后靠了靠,她希望南宫澈可以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就像可以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与他这渐渐萌芽的感情。
南宫澈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微笑挂在嘴边,他震动缰绳,烈云便飞似的奔向前方。
二人刚刚走到那户农家附近,便听到骏马嘶鸣的声音,那声音响亮而清透,一听便知是匹身强体健的良驹。
待她二人走近,只见马厩里一匹雪色无半丝杂毛的白马拴在里面,那马身形矫健而壮硕,顾沛蕖见它如此,甚至都可以想象出它四蹄翻腾,长鬃飞扬奔跑在草原上的样子。
它一定会壮美的宛若勃然奋飞的海燕,它若仰天长啸必然嘶响彻夜空。
只是此马越好,顾沛蕖对宇文焕卿的愧疚之感便会更深重一层。
忽而,一个老妇人走了出来,看到南宫澈与顾沛蕖,她脸上现出一抹惊诧,继而又掩去了那些情绪。
一脸和蔼可亲的喊正在盯着追影看的顾沛蕖:“这位小公子,怕是你就是我的那位贵人让我等的人吧,这马您尽可取用!”
南宫澈与顾沛蕖此时才发现,从草屋内走出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妇人,正笑容可掬的望着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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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影:宇文焕卿赐给顾沛蕖的一匹良驹!
冰绒:雪灵娈养的雪貂,叫冰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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