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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澈在醉云阁找个一间最为雅致的单间,将顾沛蕖好生的安置在那里,自己则去找小二让顾沛蕖点菜,不成想这楼内生意太好,以至于落座良久竟然无人招呼。
顾沛蕖见着酒楼外人声嘈杂,喧闹非凡,不想这楼内更是酒客颇多。
她走出雅间,将这醉云阁上下三层打量了一番,自己所处为高档贵客食宿之所,而以下两层亦是达官显贵颇多。
这家酒楼的小二忙得是焦头烂额,掌柜的算盘更是拨得精明麻利。
而这一楼的舞池之内竟有多个艳丽的西域女子翩翩起舞,加之颇具西域风情的琴曲,甚是美妙,吸引众多欣赏者。
酒香夹杂着菜香让这三层装潢华丽的醉云阁香味四溢,让人流连忘返。
顾沛蕖看着这一景象在心中暗叹:不成想顾沛凡居然不声不响地在锦陵建了这样一座酒楼,还招揽了八方来客,且不知他在西域军务如何,但这生意倒是做得风生水起。
想到这她的脸上不经意挂着一丝淡淡地甜笑,那笑容间竟也透着丝丝无奈。
自己的这个弟弟只比自己小一岁半,却是不可多得的少年奇才,精通兵法武学,且武功高强。
十二岁便被拜作骠骑将军,十四岁便只身带兵前往西域边塞疏勒谷戍边,数次击退侵犯大梁的游民凶兵。
虽然他面相俊秀,气质儒雅,看上去不过是个柔弱俊逸的小书生,但是却早已声名赫赫,扬名四海。
顾沛蕖正拄着三楼凭栏,看着楼下宾客独自出神。
只觉有一人不小心撞了一下自己,她起身回头看那向里走去的男子,只见那男子竟对自己回眸一笑。
他披着一袭雪狐披风,隐隐可见里面穿着地墨青色锦服。
男子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一双剑眉也是英气不凡,高挺的鼻梁下的莹润丰美的嘴唇连女子都不及。
他未束发冠,只是用一白玉发簪将长发固于脑后,一瀑黑发顺滑而垂。
他给人的感觉既霸道又儒雅,既英气又阴柔,而且格外的风流潇洒,翩然欲仙。
他此时望着顾沛蕖的眼神迷醉而含情,嘴角更是挂着浅笑。
顾沛蕖对他倒是有一些似曾相识的感觉,仿若在哪里见过他,只是一时有些记不起来了。
男子对顾沛蕖回眸一笑却并不停留,他径直往里走。
顾沛蕖一头雾水的问:“这位公子,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
男子并未回头,却用有几分清冷的言语调笑:“看来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在下好歹救过你一命,如今你却把我忘得是一干二净。哎,美人若斯,惹我伤怀!”
随后,他一串清明婉扬的笑声回荡在顾沛蕖的耳边,他手中提着的紫葫芦酒囊摇曳垂摆,随他一同消失在隔壁的雅间。
南宫澈此时走了上来,见顾沛蕖站在外边轻声说:“外边过于嘈杂,咱们进去吧!”
顾沛蕖收揽心神对南宫澈点点头,便转身走进了南宫澈所包的雅间。
南宫澈将热炉子上烧着滚烫的热水提了过来,又补了一句:“倚画一进来就不知道跑哪去了,我让燕锋在楼下等她。燕锋说他二人在楼下吃,不上来叨扰你。他怕他俩一时又吵起来,惹你不快!”
顾沛蕖见这雅间内炭火烧得火旺,十分温暖便自顾自地取下了披风:“随他们去吧!倚画确实不懂事,不过我瞧着那燕锋也是小孩子的心性!”
南宫澈笑而不言,拿过瓷盘内的茶盏开始为顾沛蕖沏泡茶水。他将沏泡好的茶盏恭敬地递给了顾沛蕖。
只见她束着白玉莲花纹发冠,余发披垂,穿着一袭雪缎绣墨竹的男子锦衣,一条白色云纹织锦的织锦腰带紧紧地束着她本就纤细的腰肢。
那腰带上竟挂着一对构思精巧的紫玉玲珑玉佩,暗紫色的流苏微微而动。即便是男子的装扮她依旧楚楚动人,分外倾城。
南宫澈见她如此模样,脸上一热,垂下了眼帘。
顾沛蕖则接过茶盏端正地坐了下来,她打量一下这雅间,布置得倒是干净整洁又不失风格。
南宫澈见她好奇的样子,笑着问:“灵筠,你是否头一次出来吃饭?”
“恩,头一次!我从小生长在顾王府,唯一一次出远门便是去渔阳城外的军营。那时候虽然食宿在渔阳的农家,但是都是我母亲带过去的丫鬟婆子煮餐食与我,照顾我起居则是我母亲的大丫鬟凤歌!”
说到这顾沛蕖轻轻地饮了口茶,继而说:“感觉和家里没什么不同,回到锦陵后就再也没有出去过。而今进了宫反而有这样的机会,倒是难得!”
南宫澈见她因此次可以出宫而十分得意的模样,哑然失笑。
不多时,店小二终于千呼万唤始出来,他弓着身子打着欠儿:“二位公子,来我们醉云阁想吃点什么?”
顾沛蕖见着小二问自己想吃什么,便笑着问:“你这有什么呀?”
店小二十分精明的样子,眼珠子滴流乱转:“哎呦!这位公子,您是外地人吧?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们醉云阁那是应有尽有,只有您想不到,没有我们做不出的!”
顾沛蕖见这小二口若悬河竟也笑了起来:“好大的口气啊!还应有尽有!”
南宫澈见顾沛蕖耿直的质疑店小二的吆喝,心中对这个不暗凡尘俗事的女子生出几丝怜惜,他也乐见她打趣别人而十分得意的样子。
顾沛蕖狡黠一笑:“既然这样,你给我来一份朝霞血饮,凉拌琼华!再给我来几个你们这的特色菜,再上两壶上等的好酒!”
南宫澈见她点菜,不禁拿起茶盏自顾饮茶,掩藏自己那浓浓的笑意。
只是他望着店小二红白局促的脸,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店小二无措地摸了摸头,一脸讪笑:“这位公子,这好酒和特色菜倒是好说,只是这朝霞血饮,凉拌琼华是什么呀?小的是闻所未闻!”
顾沛蕖清了清嗓子,很是认真地说:“那凉拌琼华,便是取生于昆仑西流沙滨的琼树之花蕊,汆烫后沥水,用佐料凉拌,入口那叫一个清脆爽滑!这朝霞血饮,是取天边红霞与美味的葡萄酒相调和,小心烹制,而后便可形成别具一格的汤品!”
店小二被顾沛蕖的话惊得是目瞪口呆,不成想如此艳丽绝伦的小公子刁难起人来居然头头是道,还把自己说得云里雾里,不明所以的。
他方才还拿出了炭笔在小本子上认真地记着凉拌琼华的做法,只是听到朝霞血饮的时候才知道这小公子是那自己寻开心,这天边上的红霞岂是能吃的?
店小二见他二人衣着不俗也不敢怠慢,赶紧满脸堆笑:“这位公子,小的刚才是把海口夸得有点大。但你那两道神仙吃的菜,就是您打死小的,小的也变不出来啊!”
顾沛蕖见这店小二一副苦兮兮的模样,竟然乐不可支,银铃般的笑声在雅间内回荡。
南宫澈看她任性地刁难人竟也不恼,只是笑着说:“你把店里特色、好吃的菜品悉数上来,再上两壶醉云酿便可,你下去吧!”
小二眉开眼笑的点头哈腰:“那二位稍坐,小的这便去给二位备酒菜!”
店小二走后,二人相视而笑。
顾沛蕖想到店小二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笑得是前仰后合。
南宫澈则笑意浅浅的看着眼前这个有些任性又十分可爱的绝世女子。
而后那小二倒是乖觉,隐隐觉得这两位公子吃罪不起,便一下子先将顾沛蕖与南宫澈的菜上齐了。
只见二人所坐的八仙桌上杯盘碟盏摆了个满。
店小二将两壶醉云酿放入一个浅浅的海盏里用滚水温着,然后便开始口若悬河地介绍起菜品来:“二位公子,这都是本店的特色菜品!这是红烧蟹粉狮子头,手把西域羊肉,金玉虾仁、海参烧草虾;这边是竹荪如意卷,鸡丝银耳、极品杏仁豆腐,金菇掐菜,还有这个汤,是早上便起火熬的罐煨山鸡丝燕窝。”
顾沛蕖一见这店小二办事情倒是麻利,将菜都上来了,只是两个人吃这多菜是不是有点多?
店小二狡黠的一笑便低着眉眼退了下去:“二位公子慢用,有事招呼小的!”
顾沛蕖拿起筷子,稍显局促地说:“看来我刚才是把这店小二得罪了,所以他才上了这么一大桌子的菜让你破费!”
“无妨,这也不值几个银子!你快尝尝,看看这的菜是否向传说的那样好吃!”
南宫澈眼含笑意,为顾沛蕖夹了一只虾仁放在了她的碟子内。
他复又拿起醉云酿,为自己斟满。
顾沛蕖吃着这一桌子颇为丰盛的菜品,倒是知道了这京城鼎鼎大名的醉云阁果真名不虚传。
这菜烧的比紫宸宫的小厨房还要好,世人都说好东西都在皇宫内,看来也不尽然!
她抬眼看南宫澈为自己斟了一杯酒,自顾自地的喝了起来,她也拿起酒盅在南宫澈的面前晃一晃,示意他为自己也斟满了!
南宫澈诧异的盯着顾沛蕖:“灵筠,你难道还要喝酒么?这醉云酿是这酒楼里的招牌不假,但是后劲儿很大,你若是喝醉了可如何是好?所以你还是多吃点菜比较好!”
她娇俏一笑,央求着说:“有好菜怎可没有好酒呢?我少喝一点,不会醉的!”
南宫澈此时学到得的恐怕只有纵容她,的确还没有学会拒绝她,他思虑片刻便给她斟满了一杯醉云酿。
顾沛蕖一饮而尽,直觉此酒醇香甘冽,入口顺滑,唇齿留香。她喝着好便将另一壶酒拿到了自己的面前,斟满一杯,甚为豪爽地说:“南宫澈,那日在紫宸宫相见,有些话我不能说出口。但是今日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我索性便把心里话与你说了。这一杯,我敬你,谢谢的三次救命之恩,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全在此酒中!”
说完,顾沛蕖将酒盅内的酒一饮而尽。
南宫澈见她如此郑重的向自己致谢,便拱手将酒盅里的酒也喝了:“这是臣的职责,你无须挂怀!”
“职责?你的职责是奉命保护我不假,但是皇上也没要你拼尽性命护我周全啊?那日你遍体鳞伤,这个深情厚恩,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
南宫澈见她如此说,面上一热,却难掩哀伤:“我从来没想过让你报答我,只要你不怨我就很好了。因为当初你进宫,全因我而起!我一直为此心感愧疚,耿耿于怀!”
此时,顾沛蕖已经几杯酒下了肚,竟也打开了话匣子:“你这么说,是不是咱们俩就扯平了?”
她挑了一块蟹粉狮子头,大快朵颐间:“当初你退我婚事,又献计皇上,我才进的这后宫。而后你又救了我,是不是就当弥补你对我的亏欠,我们从此就两不相欠了!”
南宫澈见她侃侃而谈,笑得格外灿烂:“你说扯平了便扯平了!”
顾沛蕖笑笑,心中又涌上一个疑问:“我一直想问你,你当初为什么要用姜璇退我婚事呢?难道是我不够美,才学有缺?怎么就让你不中意呢?”
南宫澈见顾沛蕖双瞳剪水,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他的心早已是七上八下。
经她这样一问他生出些勇气,眼睛含着深情说:“当时,我不想和素味平生的你成婚,是想去追寻心中所爱。希望能和自己心爱的女子相守一生。”
南宫澈的眼神中继而翻滚着灼灼的爱意,就那样含情凝语的盯着她:“可是阴差阳错,我却就此错过了她,如今得以和她短暂相处,我情难自已,但我好怕我会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终至抱憾终身,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顾沛蕖嚼着羊肉甚为赞叹地点点头,复又将杯里的醉仙酿饮了一口,吃得一脸满足间听南宫澈如此说,心口不禁涌起一阵失落。
她赶紧点点头笑着说:“你说的这个我明白,谁不想和自己喜欢的人相守一生呢!可惜你就此错过了姜璇姑娘,所以说来说去,还是我对不起你!”
顾沛蕖的轻轻一语浇灭了南宫澈心中滚烫的爱火,徒留一滩死灰,让他无奈地闭上了眼睛,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他实在无法忍受被她误会和姜璇之间有什么深情,便再次解释道:“我要怎么说你才能明白我与姜璇之间毫无瓜葛?她并不是我的心头所爱,她充其量只是我的一个属下!”
顾沛蕖见南宫澈急急的剖白自己的心意,这倒让她有些疑惑,难道是另有她人?
她挑起一筷子鸡丝银耳,淡淡地问:“南宫澈,若你爱得不是姜璇,你中意的是哪家的小姐啊?我可以求皇上为你赐婚!皇上视你为他的肱骨之臣,你的终身大事亦是他的分内事!”
南宫澈不想顾沛蕖此时竟然如此愚钝,自己鼓足了勇气才说出的一番情话,她竟然一个字儿都没听进去:“我要怎么说你才能明白?那个人不是世家小姐,不是姜璇,也不是天边的某个人!是…是…”
顾沛蕖切切地盯着南宫澈,这让他有些语塞。
忽而,雅间的门来了,方才顾沛蕖在三楼回廊上见到的那位公子闪身进来。
他一袭墨绿影纱衣的锦服,像一阵绿色的风吹了进来。
他目光清澈而含情:“美人,你既然感谢了他的救命之恩,那我救你的那份恩情,你该如何报答呢?”
他直直的盯着顾沛蕖,一脸笑意。
南宫澈见此人如此轻佻的走了进来,且言语放浪。他抽出桌上的月影剑直抵那人的咽喉,只见男子伸出食指和中指将他的剑夹住,微微回转。
南宫澈居然感觉到了他深厚的武功内力,他清隽的脸庞划过一丝蔑笑:“景妃娘娘,你的属下如此无礼,你难道都不管管么?”
男子的一句‘景妃娘娘’,让顾沛蕖如梦乍醒。
她一下子想起了自己第一出宫被困渔网之中,便是眼前的男子救了自己,他还言语清冷地劝自己去逃命。
顾沛蕖赶紧劝解:“南宫澈,快住手!此人在骊江北岸救过我,若是我猜得不错,这边是你口中的那个凌霄!”
南宫澈听顾沛蕖如此说便慢慢放下了剑,目光凌厉的盯着眼前的男子。
“什么叫口中的那个凌霄?难道我便是生在别人的话语之中么?这位公子想必就是南宫暗影府的二公子南宫澈吧?在下雪灵谷凌霄,幸会!”
凌霄拱手施了一礼,淡淡的目光落在南宫澈身上,只是依旧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
南宫澈收起剑,拱手回礼:“在下南宫澈,幸会!”
凌霄将手上的紫葫芦酒囊自然地放在桌子上,笑着说:“这锦陵的店小二的眼睛难道都长到头顶了?我在隔壁等了良久,连盏酒都没上来,不成想二位这里的酒菜居然都上齐备了!”
南宫澈听他如此说,稍显清冷地说:“凌霄少主若是不嫌弃,不如坐下来一起喝两杯!”
“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说罢,他便拢了拢衣衫坐在了顾沛蕖的旁边,复又将手里雪狐披风轻轻一丢,便挂到了丈远的木施之上。
南宫澈继续吩咐道:“来人,再多上几壶醉云酿!”
凌霄落座后,不禁咂了咂嘴:“凌某今日居然可以和号称‘大梁第一绝色’的景皇妃与名满天下的澈公子把酒言欢,真是三生有幸啊!”
顾沛蕖见凌霄的品貌与宇文焕卿不相上下,只是独具一股别样出尘风流:“是我二人承蒙凌霄少主不嫌弃才对!”
凌霄的眼光落在了顾沛蕖额头上的凤尾朱红印记,笑意浅浅:“能与如此佳人共餐,荣幸之至,何来嫌弃之说?”
顾沛蕖听他如此说不禁有些不自在,南宫澈甚为厌烦的瞟了他一眼。
忽而,店小二将南宫澈新要的酒都端了上来,复又给凌霄添了一个酒盅。
凌霄自顾自地将酒盅斟满,看着一身男装却依旧倾城绝伦,气质高冷的顾沛蕖说:“美人,可否与凌霄满饮此杯呢?我在隔壁可听的真切,你对救了你的澈公子是千恩万谢,还忙着帮他指婚讨媳妇,难道我舍身救你连杯薄酒都不值么?”
顾沛蕖见凌霄把话说得滴水不漏,让自己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对眼前这个风流倜傥的男子多了一分了解:“本宫今日是微服出宫,自然可以不讲究那些虚礼,只是凌霄少主一口一个美人的叫着,是不是有失尊卑啊?”
南宫澈听凌霄言语轻佻早就将他视作眼中钉,恨不得好好与他打斗一番出了心中的闷气。
凌霄摇了摇手中的酒盅,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样子,他目光流连在她的脸庞,笑着说:“诗经有云:‘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你明明就是这样的美人,我不称呼你美人,难道还要张扬的喊你娘娘么?那岂不是太过扎眼了?”
南宫澈委实讨厌眼前的男子,便冷声说道:“娘娘在宫外的用的名字是傅灵筠,你可以称呼她为傅公子!”
凌霄眉目一挑,顾盼含情:“哦?既然澈公子如此说了,那我便称呼娘娘为灵儿吧!”
顾沛蕖见凌霄放浪不羁,总是将话说得如此暧昧不清很是不喜,便无可奈何地说:“无所谓什么,反正又不是本宫的名讳!”
凌霄邪魅一笑,毫不在意:“灵儿,你难道不想敬我一杯酒,感谢一下我的救命之恩么?”
顾沛蕖见凌霄故意讨要恩情,心中不满,但还是全了情面却嘴上不饶人:“请!谢凌霄少主的救命之恩,只是我命中带煞,救过我的人实在有点多,若是哪日我忘了凌霄少主的救命大恩,还望少主海涵!”
说罢,顾沛蕖将酒盏里的酒一饮而尽。
凌霄听此也不在意:“无妨,只要我记得自己救过一个倾城绝伦,甚为倾心的女子便好!”
南宫澈听到凌霄此言,竟喝呛了酒,整个人不停的咳嗽,而顾沛蕖却目瞪口呆地盯着眼前清朗俊逸的男子。
凌霄挑着眉眼,含着难以言状的深情:“灵儿,你可相信这世上有一见倾心,再见钟情?我对你便是如此,虽然你这张脸我时时都能看见…”
凌霄话说到一半顿了顿,犹疑了一会儿继续脉脉含情说:“然而你的气质神韵,一颦一嗔都格外摄人心魄。自从那日一见我便为你丢了三魂六魄,只余留一魄苦苦追寻于你,终于在今日可再见你!你说是不是苍天见怜,作美人间?”
南宫澈听到凌霄的言语怒发冲冠,愤怒地拍着桌子:“凌霄你够了!你对傅公子胡言乱语什么?竟不想你居然是如此放浪形骸,贪图美色之徒!”
“澈公子,我句句实言,情真意切,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再者说,真正要激动也应该是当今圣上啊!”
凌霄将清酒入肠,一抹稍显寒凉的微笑挂在嘴边:“我是江湖中人,性子直爽,心里想什么嘴上便说什么!但绝对不是你说的放浪形骸,贪图美色之辈!”
此时顾沛蕖憋得脸通红,忽而大声的笑了起来,爽朗而开怀,一边笑得前仰后合一边拍着凌霄的胳膊:“凌霄,哈哈…哈哈!你说情话可真好听…。”
凌霄受宠若惊,诧异的说:“啊?是么?我头次说,没什么经验,你若喜欢我再说一些!”
顾沛蕖笑着摇摇手:“不…不,哈哈…你别说给我听,宫里还有一个说情话的高手宇文焕卿。不如你与他见见,两人比试一番,说不定你还能赢了他呢!哈哈…”
南宫澈听顾沛蕖说完,轻蔑的冷哼一声,便别过头不再理会凌霄。
凌霄见她如此模样,脸上蒙了一层寒霜,眼神清冷而无奈,他语气淡淡地说:“算了,灵儿!我来锦陵可不是听你取笑我的,我只想问你,这世上你可还有个姐姐或者妹妹?”
顾沛蕖擦了擦眼角的笑泪,一本正经地说:“普天下难道还有人不知道我有个姐姐么?淑葳郡主顾沛萱,现在是豫王殿下的正妃。你问这个做什么?”
凌霄目光凌厉,切切地问:“我是说你可有孪生姐妹?和你长得一般无二?”
顾沛蕖被这莫名其妙的问题惊得一愣:“没有!我母亲只给我添了一个弟弟顾沛凡,比我小一岁半!”
凌霄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十分失落:“难道是我想错了?”
顾沛蕖眼光冷凉,看得凌霄有些不自在:“凌霄少主,既然你问了我一事,我也有一事要问你,你可知你师妹为何要三番五次的刺杀我?我与她素不相识,何来如此的深仇大恨,让她要置我于死地?”
南宫澈亦将审视的目光投向了凌霄,凌霄却沉默不语,继而颇为无奈的摇摇头:“我也不知,我只知道她心魔未除,对你怨念颇深,想杀之后快!”
“难道令师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么?灵筠她一直养在深闺绣阁之中,即便进了宫亦是宫中妃嫔,从未涉猎江湖。你师妹为何会对她大下杀手?”
南宫澈觉得凌霄在敷衍他二人,便不依不饶的追问,复而又给顾沛蕖递了一个眼色,让她继续刨根问底下去。
顾沛蕖拿起酒盏亲自为凌霄斟了一杯酒:“若是说我是她的心内魔障,那么又因何而起呢?她是从何时将我定为她刺杀的目标?凌霄,你起码要让我知道我是怎样稀里糊涂被人当成‘心魔’吧?”
凌霄端起酒盅,看着里面潋滟泛着淡黄色的醉云酿,嘴角含了一抹凄苦的微笑:“师妹她自小便是孤苦无依,我母亲救下她时,她只是个刚刚出生的婴孩,还有先天不足之症。所以,她自小练功一方面是为了有一技之长,一方面则是强身健体!”
南宫澈用筷子挑了一口竹荪如意卷正在咀嚼,听到他如此说赶紧咽下去,复而问道:“你师妹是个孤儿?”
“也算是孤儿,也不算是孤儿!她父母双亡,来雪灵谷的时候是一个姑姑抱她来得,那姑姑叫丝弦。她带灵娈极好,爱护有加。”
凌霄似乎想起了那些前尘过往,眼神哀伤而悲恸,全无刚才对顾沛蕖的那番柔情蜜意:“可是在她十五岁那年,丝弦姑姑被奸人所害,灵娈从此便性格大变,练功更加刻苦,但身上的戾气也越来越重!”
顾沛蕖听到这也没有听出这与自己有何关系,那丝弦姑姑又不是她杀得,她郁闷的拿过酒盏,自顾自地自斟自饮。
“也就是从那时,她知道了娘娘的名讳。你的名字对她来说可是刻骨铭心,她将你的名字书写成卷,钉在墙上,继而恨之入骨。即便是她的心痛之症犯了,她也要研习武功秘笈,你说她有多恨你?”
说完一长段话,凌霄眼含深意看着一脸茫然的顾沛蕖,她澄澈的眼睛中无半点杂质,干净的若有一汪秋水。
她的眼睛与灵娈的是那么的不同,灵娈眼神狠厉而冷绝,带着凛凛的杀气,而她的眼神似诉说着一段让人沉醉的话,让人禁不住要陷进那片秋水之中。
自从那日救了她,他便会时时想起自己救她时她那双含情凝涕满是惊惶的眼睛,而今再见,自己依旧痴迷于此。
顾沛蕖一壶酒下肚,隐隐有了几分醉意,嗤笑着说:“莫名其妙!我连她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就偏偏就被她恨上了?宫里的女人恨我是因为宇文焕卿,她恨我,我还真不知道为何!”
南宫澈思量一番,继而问:“这位灵娈姑娘会不会是被人蒙蔽进而记错了仇?”
凌霄长叹了一口气:“不得而知,丝弦死的时候我也在场。她只说要灵娈要记住自己姓萧,好好活着,其余什么都没说,便撒手人寰了!”
南宫澈眉宇一挑,切切地问:“你师妹雪灵娈其实姓萧?那她是哪一年进的雪灵谷啊?”
凌霄思虑片刻答道:“应该是天启元年,今年灵娈十七岁!”
南宫澈继而问:“丝弦是何方人士?抑或着是哪里人?”
凌霄看着脸上渐渐漾洒了一层红晕的顾沛蕖,着实娇俏可爱,嘴角含笑却爽朗地回答南宫澈:“锦陵人士,我母亲容留她二人的时候,她们正在被官兵追杀!”
南宫澈如此问,是因为他想起了忽然消失的乾朝贵族萧氏一族。
那是盘踞锦陵近百年的名门望族,却一夜之间在青史上蒸发了。没有后人,没有记述,似不曾存在过般消失地无影无踪。
而关于锦陵萧氏的姓名记述就停留在天启元年之前,那也就是说在成祖皇帝登基的改国号之前,萧氏一族就不复存在了!
那这雪灵娈若真是来自锦陵的萧氏之后,便是在成祖皇帝登基前被官兵追杀,难道她与萧氏一族是因为一场政变或者一次屠戮而导致家破人亡么?
南宫澈想到这,脊背不禁冒了一层冷汗,他不经意间看顾沛蕖亦若有所思地沉吟不语。
顾沛蕖此时想起了那本贵妃萧璟虞记述的《凭栏思》,心思竟然有些混乱,那里零星地记述了一些关于萧氏家族的事,只是自己还没有看完。
不过这锦陵萧氏一族她确实未曾听过,即便在之后的记述中亦不曾见过……
凌霄见他二人都沉默不语,若有所思,自己倒还真有些不明所以。
他只知道要多瞧两眼自己思慕的女子,因为今日一别,再又不知是何年月?
他也曾笑自己怎可爱慕皇上的女人,此乃是大罪!
可是自己的心向来不受羁绊,即便爱上的是个仙子,他亦敢向苍天剖白心迹。只是自己方才的肺腑之言被她听成了一段笑话,想到这他不禁有点失意。
凌霄的情绪落在南宫澈的眼中便是如鲠在喉,他内心已经愤怒到了极点,若不是怕伤及顾沛蕖,他早就将月影剑指向了凌霄。
南宫澈稳了稳心神,一本端正地说:“凌霄少主,在下有一要事相告!你与那叶重楼可有过节?他想将你雪灵谷搅进刺杀皇妃的卑劣行迹之中,这你可知道?”
凌霄讶异的剑眉微蹙,拱手施礼:“请澈公子明言,在下洗耳恭听!”
而后,南宫澈便将自己与顾沛蕖在骊江岸被冒充雪灵娈的人刺杀的经过始末,一五一十地陈述给了凌霄。
凌霄听完脸色越来越冷清,似可冰冻一切,他忽而转过头对顾沛蕖说:“灵儿,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查清楚叶重楼为何要害你,若是他胆敢伤你,我便杀了他,敢动我凌霄的喜欢的女子,我便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南宫澈听完凌霄之言,脸色越发的阴翳,似一片乌云挂在脸上,随时便会暴风骤雨。
顾沛蕖此时已有醉意,早就听不进去的凌霄的肺腑之言,她醉眼朦胧且笑意浅浅地望着南宫澈:“南宫澈,怎么办?我好想喝醉了。一会儿回了宫,若是皇上看到了,他一定会龙颜大怒,继而尽情的轻薄我!”
南宫澈与凌霄听完顾沛蕖的这句话,两个人都变得沉默不语起来,原来这便是一厢情愿。
顾沛蕖终将属于的只是宇文焕卿一人而已。
忽而,倚画冒冒失失地跑了进来进门便说:“公子,时候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南宫澈听到倚画如此说,也颇为惊诧,自己与凌霄置气太久竟然忘了回宫的时辰。
倚画见顾沛蕖喝得有些醉,更加心急:“澈公子,我们快走吧!以免生出事端,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南宫澈摸出五十两银子扔给倚画:“去把饭钱结了,我们马上走!”
凌霄看了一眼拄着头有些困倦的顾沛蕖,温言说:“美人如斯,惹我伤怀!蠢女人,你可知我刚才所说句句真言?”
顾沛蕖显然没有精力听清继而回答他的话,只是自顾自地小醉怡情。
凌霄见此,便起身准备离去,他临走却小声地对南宫澈说:“不过南宫澈,你胆子可真大!不仅觊觎皇妃而且还敢将皇妃带出宫中,你可知道我在隔壁将她不曾听明白的话,听得是明明白白?”
南宫澈脸色一僵,他转头看了一眼顾沛蕖那醉红颜的倾城姿容,复又对凌霄冷冷一笑。
凌霄拎起酒囊,披上雪狐披风,身子飘逸地下了楼。
一轮浅白色的月亮渐渐升起,顾沛蕖才将将进了芷兰宫的密道。
她已经清醒了些许,但脸上还挂着一层烧灼的红晕,身上依然隐隐有酒气。
倚画小心地扶着她,两人踉踉跄跄,磕磕绊绊地终于奔进了绮霄殿。
倚画扶好顾沛蕖,径自开了门,顾沛蕖一脚便踏了进去。
只见自己的寝殿分外温暖、明亮,只是有一双寒凉莫名的眼睛竟冷冷地盯着她。
她抬眼细看,宇文焕卿正拢着一身淡冰蓝绣银龙的锦服坐在高座之上,那是她这几日未见又生几分想念的男子,她笑得有些痴,便跌跌撞撞地向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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焕卿宝宝心里苦啊!自己的媳妇儿在外边和帅哥喝酒才回来~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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