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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陵府内,顾沛蕖正在调制香料,闲来无事的她将病恹恹的司琪、倚画、侍书还有绿蔻几人聚在广陵府里调制香料。侍书尤擅调香,顾沛蕖也是师从于她。
几案上,摆着大大小小的瓷罐,秘色瓷的莲花熏炉微微燃着,顾沛蕖取出研磨成粉的玫瑰沫、茉莉沫加上松针香油将三者融合,捏成小小的饼饵,放在熏炉上烤上一烤,蒸出了些微的香气。
顾沛蕖闻着这淡淡地的味道很是宜人:“这茉莉和玫瑰都有安神的功效,而松针香更是让人怡情。侍书,如此调制可好?”
“娘娘兰心蕙质,此香香而不俗,淡而不媚,奴婢觉得甚好。”
绿蔻凑近了使劲儿的吸鼻子,抱怨道:“奴婢怎么什么都没闻到?”
倚画打趣道:“你只能闻到什么烤羊腿啊,芙蓉白鱼啊,八宝鸭的味道!这个香啊,和你没什么缘分!你当然闻不到!”
绿蔻撇了撇嘴,揶揄起倚画,嗔怒道:“弄得好像你和这香有缘似的!你还不是两眼一摸黑,就在这听听名儿!”
两人便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相互编排,侍书和司琪则乐得看热闹。
经历了种种,绿蔻等人倒是和倚画越发和睦了,早就撇开了当初倚画颇受重视的成见。她们发现倚画胆大心细,待人和善,也是好相处的。她身上还有几分功夫,夫人让她进宫就是希望能够保护主子,若是再因此吃味,倒真是辜负了和郡主一起长大的情分了。
忽而瓷青闪身进来:“娘娘,太后携众妃驾临芷兰宫,如今已经进了琼华殿了!”
顾沛蕖一惊,手上一滑,将手中的白瓷小罐里的薄荷沫都倾倒了自己的身上:“她们怎么又来了?皇上不是不让他人擅入芷兰宫么?”
瓷青等人皆是满脸担忧,上次太后等人来便闹出玮元中毒之事,今日再次驾临芷兰宫难保无人包藏祸心!
瓷青颇觉得无可奈何:“娘娘,今儿是寒衣节,皇上率领百官去坤陵祭祖了,现下还没回来!太后若是执意要来就是皇上在也拦不住啊!”
“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随本宫出去应付她们,绿蔻你们几个回房休息,别忘了一会儿把药服了。”
倚画一副气闷的样子,她在怨恨自己不争气竟中了毒,不但不能帮衬主子还事事拖累,她眼蒙热泪:“娘娘,我们几个人自打进了宫就一直拖累你,与其这样还不如早早毒发死了得好,也省得留在世上害人!”
顾沛蕖起身,掸了掸衣裙上的淡绿色薄荷沫,依旧沾染一片,难以散去。她又闻了闻自己身上这清凉至极的味道,很是有几分熏人。
忽而听到倚画如此说,心底一沉,严正地说:“我如今要去应付太后等人,没时间和你们闲话!但是你们几个给本宫记得,以后都不许说这样的丧气话,你们是我在这宫中的亲人,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
说罢便领着瓷青出了广陵府向绮霄殿走去。
一踏进绮霄殿,她发现宫中为数不多的嫔妃倒是来得齐全,齐齐整整地聚在了芷兰宫。
她面色若常依照礼制,福身行礼:“太后娘娘万安,皇后娘娘金安。”
坐在高座上的戚媚用手挡了挡鼻子,一脸嫌弃:“起来吧!景妃你这是从哪回来啊?怎么身上一股子刺鼻的薄荷味?”
顾沛蕖面上一热,娇美可人,不好意思道:“臣妾近日在病中着实烦闷,便调制起香料来!只是身体孱弱,一时不稳将薄荷沫洒了出来,溅得通身都是。”
戚媚见她此番模样,虽然狼狈,但那绝色容颜上的一片娇红连自己都觉得甚美,何况身为男子的皇帝。好在顾沛蕖不能生养了,这或许便是她唯一算得上欣慰的事。
戚媚想到这,看在皇帝的情分上,倒也愿意在面子上做做文章:“虞骊山上红梅已开,众妃皆想去山上祈愿,哀家便领着她们过来了!顺便瞧瞧你,之前卫玄雅对你多有构陷又毒伤你宫中诸人,哀家也十分替你心焦啊!”
顾沛蕖抬眼看着戚媚,此时还不忘她赏自己的那顿耳刮子,但是既然太后都愿意维系这表面的祥和,自己当然也要成人之美:“有劳太后娘娘挂心了!臣妾在此替芷兰宫宫人谢太后娘娘关心垂爱!”
说完俯身便又是一礼。
戚媚见她乖巧,倒也十分受用,便说明了来意:“景妃,哀家月夕宴听你抚琴,着实被你的琴曲所动,不知哀家可否看一看你那把古琴——相思叩。”
顾沛蕖听到戚媚如此说心中一紧,心想难道她还想故技重施,未免太小瞧自己了。
“臣妾近日身体不适,是真的抚不得琴了!前几日家父还来信询问臣妾的在宫中的情形,臣妾考虑到家父在前线有战事,便隐去了很多说词。”顾沛蕖说到这,向上觑了一眼。
戚媚当然知道这是顾沛蕖在拿顾玉章压制自己,心中虽然不悦,但此刻更不能表现出来,否则倒真落了口实给顾玉章。
她和暖一笑:“哀家自然体恤你,哀家只是想看看那张古琴,别无他意。”
顾沛蕖见她笑得和蔼,想必应该有所警醒,况且若是此时再找自己麻烦未免太过愚钝了,便吩咐瓷青将古琴抱来。
此时的后妃们倒是有些看不懂了,本以为太后有意来芷兰宫找顾沛蕖的麻烦,没想到此刻却真心实意地求见一把古琴。
借着空档,顾沛蕖吩咐紫宸宫的侍婢为众妃烹茶奉盏,众妃虽然面子上欢喜,心中却更加不忿。因为可在宫中身着兰紫色云纹宫衣的侍婢必然出自紫宸宫,宇文焕卿竟将御前的侍婢调拨过来侍奉顾沛蕖,这是何等的关怀备至。
不多久,瓷青便将相思叩恭敬地放置在了戚媚对面的几案上。
戚媚看着那琴头上清晰的凤求凰图案,以及那句‘轻抚一曲邀月影,入骨相思闻断肠’,她便知道这确是思若美人的‘相思叩’。
戚媚犹记得自己初初承寝时,耳鬓厮磨间,成祖皇帝宇文浩辰生生唤着的便是‘思若’。
思若,思之若狂矣!
戚媚眼眶中蓄满了一丝诧异与不忿,但转瞬即逝:“景妃,此琴真乃上上品,不知你是从哪位制琴大家那得来的?”
顾沛蕖没想到戚媚竟然对一把古琴如此上心,倒也如实回话:“是豫王殿下于华素当铺赎来的,后来家姐顾沛萱转赠给了臣妾,确实不知是何人所造!”
“华素当铺?”戚媚的眉心蹙得紧,心中暗自思量:大火后,此琴若是得存,应该还在宫中,怎会流落民间?
顾沛蕖见戚媚再次失神着实反常,难道此琴和她颇有渊源?转而一想戚媚自小进宫,那么能与她有渊源的便一定是宫中之人。
顾沛蕖便故意假意试探:“不过听说此琴原为一高深妇人所有,后来遭逢变故,便典当了!只是听说那妇人许是宫中之人!那当铺的伙计还说此琴是一佛法玄妙的尼姑所有,而后远走修行,便弃了这凡尘俗物。”
顾沛蕖盯着戚媚的眼睛徐徐而言,她见戚媚眉宇间愁绪飘动,时急时切,眼中竟有丝丝惊惶。
忽而,姜怀蕊手中的茶盏竟然在顾沛蕖的话语了结时,应声而落,砸碎了一地斑驳瓷片。
顾沛蕖轻轻瞥了一眼姜怀蕊却见她神色若常,还给自己递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眉眼。
郑雪如见戚媚脸色微妙,不知悲喜,着实怕她与顾沛蕖再生事端,届时宇文焕卿回銮必定会嗔怪自己未能劝阻戚媚来芷兰宫。
便赶紧迎合道:“母后,既然是来祈愿的,我们便动身去虞骊山吧!冬日里日头下山快,雪天路滑,早去早回为好!”
戚媚拢了拢颇为陈旧的往事,定了定心神点头称是:“也好,我们就都到山上为薛明训祈福,祈求她早日为皇家绵延后嗣,喜得龙裔!”
顾沛蕖听到这方明白太后此次的诚心,原来是为了薛明训的胎气稳固而来。只是郁敬早已招认卫玄雅陷害薛明训假孕,纸焉能包住火?
她抬眼便瞧见无辜的薛明训一丝甜笑隐在嘴角,只是双瞳里黯淡的秋水收不住哀伤。
瓷青将雪狐银裘批在顾沛蕖的身上,顾沛蕖紧了紧,便与众妃同行,登虞骊山赏梅祈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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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宇文小团子聪明伶俐,却很是顽皮,这日考试只得了三分。
宇文焕卿暴怒,心想自己与苒苒何其聪慧,怎么这个团子这么笨,便拿来戒尺,向团子的屁股打了三下!
“啪—啪—啪”
“朕问你,下次你要考几分?”
团子哭的泪眼迷蒙大声喊道:“儿臣下次一分都不要了!”
宇文焕卿满脸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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