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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14、八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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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客了……”

    一个声音从寂静的野店院子里响起,紧接着里面传出开门的声音,还有几个脚步声。

    而院坝这道四屏门原本就是虚掩着,一推就开,黄古跨进去就放缓了脚步。

    虽然围墙确实不起什么作用,但是在外面也看不清楚里面的状况,何况是漆黑是夜晚。

    正对着的平房是正厅,黄古还是有印象,之前和卢队长一起来接过人,接一个瓢了之后没钱的工人,还被那个金牙老板糗了几句。

    护矿队和武警都没精力也没权来查,这些事情是派出所的职责,不过一旦查了之后,派出所的治安收入就会少很多。

    所以这里的肉生意才能一直维持下去。

    正厅的双扇门外站着两个大汉,抄着手膀,十足江湖味,黄古目测高过自己。

    既然是江湖他就抱拳说道:“约我的主人在哪儿?”

    从亮着灯光的门里传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接着就听见略微带沙的声音喊道:“哈哈!黄顾老弟来了,请进!”

    黄古没急着进去,而是明目张胆的仔细打量这个站在门口的中年人。

    洁面净须,头发后倒,风衣敞开,露出里面的白色布扣衫,青布直裤百纳鞋。

    确实江湖味非常浓厚,除开风衣的话就跟一个武侠宗师的模样差不多,也是黄古觉得穿着最舒服的一种服装。

    看人看势,他必然是正主,黄古却不按江湖规矩来了,直接就问:“是你带信找我?”

    “正是,老弟不用多想,本人绝对没有对你不利的想法,咱们先进屋喝杯茶,再详谈一番如何?”

    “呵呵,没多想,喝杯茶肯定可以!”

    既然只能和他接触才清楚事情恶化到何种地步,那么就不需要担心他会对付自己,黄古呵呵一笑,就抬步进屋。

    八爷把唯一的椅子作势轻拂一下,然后对黄古虚引道:“请坐!”

    然后他自己坐在打扫干净的茶几对面,开始冲水泡茶。

    而门外的小狼则跟着进来站在他身后,小豹依然在门外,并把门拉过去关上。

    厅里的摆设也没啥大的变化,仍然只有一张茶几和一个大桌子是最大的家具,当然小凳子还是很多,有十几张。

    还有就是堆满墙角的箩筐木箱和麻袋,随处可见散落在地的破烂衣服,唯一干净的则是茶几上十来个二两装搪瓷茶杯、或者叫酒杯,和铝茶壶。

    此人还是有本事,一个铝茶壶和搪瓷小盅都被他这个远看是中年人、近看皱纹多的正主给泡出高雅的气氛。

    黄古问道:“不知先生怎么称呼?”

    “道上的人都叫我八爷!”

    “哦,久仰大名!”

    “哈哈,你就不应该说久仰了,凡是久仰的人当中十个就有九个是虚伪的,剩下那一个最多也只是听说而已。道上的人喜欢这么说无可厚非,因为他们都需要努力拉关系、找帮手、扩大圈子……,而真正的诚实人一般只会回答我记住了,或者是知道了。我觉得你也应该这样的人……”

    黄古腹诽,妈的!老子就是诚实人也不会在你面前诚实吧?

    于是干笑一声:“明白,受教受教!”

    八爷把茶泡了,又用开水把搪瓷小茶盅烫了一遍,这才倒了八分在四盏风灯下显得格外碧绿的茶,端起来递给黄古,说:“咱们不急,先喝杯茶。”

    全程留意着八爷的泡茶动作,可以说基本上不存在加料的问题,何况他也端起在喝。

    “多谢。”

    茶水不烫,味道却还不错。

    可能看到黄古在留意茶壶,八爷嘿嘿一笑说道:“黄老弟果真仔细,此茶乃是我专门带过来请你品尝的,你应该晓得,老金这里是没啥好东西的。”

    “难怪……不错,很香!”黄古说道。

    茶对他来说就是个解渴的,如果不是马心玲喜欢的 话,他是不会介意好坏的。

    而且后世他对茶根本就达不到什么级别或者档次,但是也喝过几千块一斤的茶,当然只是喝,舍不得买,至于万元以上的只在电脑里见过。

    “老弟尝出来没有,是什么茶?”

    “我对茶不精通,只要闻着香就觉得好,要我说出子丑寅卯,那是妄想!”

    “哈哈,有趣!不过能闻出香味也是本事,据说从女人身上的香味能分析出性格来,老弟有没有这个本事啊?”

    “说笑了……”

    黄古可没闲心和这个八爷聊什么闻香识女人之类的东西,他想要的是搞清楚他究竟知道多少关于自己和马心玲的事情,并且找自己是要干什么!

    所以,便喝茶不接话,就看他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但是八爷久经风霜这么多年,岂会轻易说出自己的心里的打算,再说不先把人搞定,他怎么会听话,怎么会为自己办事?

    “黄老弟是哪里人?”

    “我……四井。”正题来了,黄古漫不经心的回答,不管怎么样,哪怕他就算知道自己的全部消息,也不能亲口承认。

    “四井,是西固的四井吗?”

    “嗯,具体我不是好清楚,出来的时候还小,我估计应该是吧。”

    “可是我记得四井只有姓陈的是第一大族,然后还有李、周、杜这几家,却从来没听说过有姓黄的,难道是你们新迁过去的?”

    “哦?你是四井的?不过我家是在山上,要走一天多路,比较远。”

    “我不是四井的,四井我有朋友!”

    “街上的吗?姓啥,看我认不认识?”

    黄古顺着他的话去,不管什么,只要他愿意说,总能知道点啥。

    “是一个战友,我们聊到了这方面……,另外有个稀奇事情,你听了可能有兴趣,也和我今晚找你的事情有关……”八爷不得不硬生生的转移话题,不然不晓得会扯多远。

    黄古凝耳静听,嘴里说道:“是吗。”

    “年前回来的时候路过西固,我听到些传闻,涉及到一个和你名字一模一样的逃犯,而且也才十八岁……哦、不对,他和一个女子死的时候是十八,现在算起来应该二十吧。更巧的是,我在镇派出所办事的时候听说你的户口好像出了点问题,当时还想着问题不大就等我回来后去找一下候所长,帮你一把的。谁知道西固有这么个消息,就想请你过来聊聊,但是不管怎么样,只要不是杀人放火,我都能帮着点……”

    “但是你放心,我的能力和关系还真不错,起码在金河镇这块地儿很多人都会给点薄面……,就算到了县里也能找到能帮上忙的!”

    虽然明知道他说请自己来是为了帮忙是胡说八道,但是黄古的心从八爷不断的叙述过程中,也在不断的下沉。

    不为别的,他说的这个自己死亡的消息多半是真的,按说这也算好事,反正自己正好在办新的身份。

    但是黄古想到的是自己的爹妈和妹妹,舅舅外婆他们,很难想象他们一旦得知这个不幸的消息会伤心到什么程度、难过成什么模样。

    还有就是赵晓玲那个女子!

    虽然已经知道自己和赵晓玲的感情迟早会被历史的命运给终结,但也不愿意接受她得知自己死亡之后的伤心难过。

    现在看来,倒宁愿她因为自己莫名失踪而怨恨都好。

    还有几个好朋友们……

    同时,令他微微不安的还有金河镇派出所的事情,这个事情他应该不可能胡说,因为这是马上可以落实的东西,完全没必要节外生枝。

    难道派出所也发现了自己的身份有问题?

    这才是要人命的事!

    还有就是,关于这个八爷的身份问题,他究竟是不是金客不能确定,如果不是,那么他是什么人?

    “先对八爷有仗义援手的好意表示感谢了,另外我就没搞明白派出所是怎么回事,假如我户口有问题的话,他们怎么不带信给我,差啥材料的话,我完全可以找矿上想办法补齐!你可能不清楚,我在矿里的关系也不错,跟领导见面都是一句话的事,所以我觉得可能派出所什么资料搞丢了。不过不怕!等我回去问问就知道了。”

    黄古把自己的关系夸大,就是要看看他八爷对自己的事情了解到何种程度,目前还不能肯定他百分之百清楚,或许他还在同名这个可能上徘徊呢?

    “那就好,既然你有办法搞定派出所的事情,我就不再去画蛇添足了,不过只要有事,你就说一声。”

    “你太客气。”

    黄古也不多问,既然他退回去了,那么自己再追问就显得小气。

    “西固那个人也叫黄顾,各方面都吻合,老弟没听说过那件事吗?”

    “我怎么会听说,那么远,再说我出来都三四年了。”

    “哦,好吧,这事过后再说,你先把派出所的事情弄清楚才是关键,不然以后他们把户口弄错了就更麻烦。”

    “多谢提醒,我会的。”

    ‘啪嗒’一声,银色的盒子打开,八爷从里面抽出一根带嘴的烟递给黄古,说道:“等会儿走的时候拿一条,咱们今天算是交个朋友。如果遇到有什么事情须得老哥帮忙的,不用客气,直接来就是,我如果不在也别急,等会儿就会来的。”

    “哦?行!那就多谢!”

    “又在客气,只要你愿意认我这个老哥,挣钱的道路很多,到时候随便指一条,都有数不尽的钱‘哗哗’来,更别说你身处金山,总不能在几年之后空着手回到老家吧,你说是不是?”

    “嗯,是这道理,以后机会多!”抱定主意都答应,看谁稳不住。

    想要自己做事,像这些混地下的,如果不把自己掌控住,他是不敢轻易说出计划,但是要控制自己他必须亮出筹码,但是亮出筹码他也得看自己是不是在乎。所以,他也得看自己目前对他透露的一部分消息有没有渴望知道的态度,如果有,那么他就可以放心大胆的提出计划,并亮出筹码。如果没得,说不定才会考虑对自己是不是采取强硬手段!

    “那好,话到这个份上,我就当你是小兄弟。你明天要去派出所办事,今晚我就不留你,这几天我都在这儿。当然你如果想在这儿将就一晚也行,我喊老金把新来的两个送给你暖床,放心,不会要你一毛钱,这点面子我还是有的!”

    原本还有些儒雅的人,说出这些话之后就显得禽兽了。

    黄古心底厌恶,却还得虚伪一番,说道:“今天就不了,我还得回去,除了店里的事,明早还得去趟派出所,多谢好意了。……不过不管怎么样,派出所这事的人情记住了。”

    “好,有你这番话,就足够了。”

    “告辞,不送。”

    “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