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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古不怕他们发飙,但是怕他们和让猎人带信的是一伙,万一他们闹将起来,自己和马心玲的秘密就有可能守不住,那么这两年所花费的心血将白费。
所以,嘴上和他们闲扯几句,希望他们经常来照顾生意,还把王麻子拿来垫背,说王麻子把自己的生意挤得只够喝汤了。
而这几人也的话里话外也没涉及十二点去二十里店的言语。
而话里多偏重于打听春花和马心玲的婆家方面。
嘻嘻哈哈的应付着几个人,警惕性却仍然没放松。好在他们吃完之后就没多纠缠,而是痛快的给钱离开。
打发三个人出门,并看到他们朝棚户区走去之后,才回到后屋。
生活区里工人住的基本上大部分是棚户,而搭建的材料五花八门,什么木板砖头、凉席塑料布、油毛毡玻纤瓦等,可以说是有啥用啥。
和电影里常见的里约贫民区差不多,但没那么密集,分散得很开,数量也少。
黄古不敢跟踪去看他们进了哪一家,或者认识那些人。
眼前看来他们嘴里提到二十里店只是遇巧,但是也得小心谨慎,不然看走了眼,就会打草惊蛇。
进屋看了眼桌子上那盅茶,好像喝过,又好像没有,他不确定。
但仍然敲了敲门喊道:“心玲,吗出来下,有点事说。”
熟悉的响声之后,马心玲出来了,从她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什么事?”
“我们以前的事情估计有人知道了……”
本来有点冷的俏脸顿时一愣,马上就变得冷如寒霜,连声音都带冰,问道:“谁?是不是矿上的?”
“应该不是矿里的人,你也先别急,我仔细给你说,是这样……”
黄古说得很慢,很仔细,把自己的猜测和想法都和马心玲说了一遍。
然后继续说道:“不清楚他们找我具体做啥,突然昏倒之前也是在想这个问题。我在想,你得有个准备,说不定会出现一些突发情况,到时候只怕我们又得逃……,别的倒没啥,只可惜了这几年的心血!”
马心玲听出来黄古语气里的郁闷和不甘,她已经从开始的震惊恢复到现在的平静,所以她没有马上说什么,因为她现在的思维已经开阔了许多,她也在权衡利弊。
但是她毕竟没有经历过太多的事情,对这些涉及到安全和生命的事情很少去思考,在她的信念里就是,大不了出手。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她和黄古一样,觉得好像只有去了才会搞清楚究竟是谁找他,找他做什么。
“你放心,我会跟着的,既然说的十二点前,现在还不到十点,我就先去看看那三个人是干啥的。不管能不能摸清楚,我都在十点半前回来。但是,你得等我回来才准走,听到没有?”
说完盯着黄古,他笑着点头答应下来,说你也注意安全。
于是,马心玲进了里屋,片刻出来,好像也没什么变化,然后就出去了……
……
黑暗中,一辆解放卡车只开着两颗小灯,以较慢的速度行驶在一条刚够车宽的小道上,转过两个弯之后就驶上黄金大道。
这辆车是解放不假,圆润的车头像个立着的楔子,前窄后宽,大曲线叶子板挂在两边,包括驾驶室在内都是原汁原味的一汽解放140,但是整个车身多了些和别的解放不一样的东西。
小窗口挡风玻璃前面有金属格栅,前保险杠像一段巨大的锯条,五颗锯齿恶森森朝着前方。
车厢已经把原来的木厢板拆掉,换成铁板焊成的一个方形大箱子,后面还有门。
远看纯粹就是一辆带刺的装甲车!
此时驾驶室的两边门上各站了一个人,这是两个粗犷威猛的大汉。
驾驶室除了驾驶员外,副驾驶只坐了一个人,他便是八爷。
虽然当下的夜晚并不冷,八爷还是穿着风衣。
他靠在座位上,随着车辆晃动眼睛时睁时闭,儒雅的脸上维持着威严,眼神深处透出诡诈和阴狠。
“八爷,快到石桥了。”
“嗯,停车吧。”
说完他就开门下车,站在路上跺跺脚,整理被坐得有点皱的风衣,率先向前大步走去。
门上两边的粗犷汉子跟在后面。
卡车便在原地掉头,然后靠边熄火,驾驶员跳下来掏出烟,在路边车旁溜达着。
二十里店离公路边还有十几米。
几间平房加瓦房形成七字形,略高于路面的砂土坝子可以停车,不过有简陋的风石围墙。
靠外的平房顶上还有几根以前竖牌子的木桩,底下一个小门口隐约可见‘小卖部’几个字。
四屏院门开一半,里面微微透出灯光。
八爷和两个汉字相继进入,里面就传出八爷请坐的谄媚声。
来到正厅坐下后,八爷接过茶杯放在脏不拉兮的茶几上,对老板说道:“听说你们这儿又来了几个人?”
“嘿嘿,八爷的消息真灵通,才来不到一天,您就晓得了,不愧是咱这地儿老大!”
说完,猥琐的老板伸出拇指比了一下,裂开的嘴里和八爷一样,金灿灿的。
不过他只是半包金,不像八爷那几颗都是纯金。
“我晓得八爷今天过来是办事的,不过这会儿要不您先看下?”
“不看了,我等的人估计快到了,你把你的人都叫到后面去,这间屋子留给我。”
半包金点头哈腰的说:“行嘞。”
说完马上进里屋,片刻后从里面出来两个对八爷同样卑躬屈膝的汉子,不过年龄比半包金年轻得多,而且带着些戾气。
两人身后跟着五六个蓬头垢面的女人,
有两个或许不应该称为女人,叫女孩恐怕合适点,因为年龄都不过十五六。
这群女人有瘦有胖,她们不敢看坐在店里唯一一张椅子上的风衣男人,挤成一团跟着前面的汉子出门而去。
八爷朝半包金招下手,对他说:“把那个腿有点瘸的留着。”
“啊?她……,八爷、您可能看错了,她长得可寒碜了,脸上不知道怎么搞的,烂得像鬼一样,我看了都做噩梦,而且也没花什么钱。你……要不换一个,或者那两个小点的?”
“哦?我倒没注意看她脸,是怎么回事?”
“具体的我不知道,也是我们去接其他人的时候,那边硬塞的,说还是个雏。但她不但腿断了没接好变成瘸子外,脸上破相得厉害,只有半边脸能看点,唉!可惜了!不然的话应该还是个上等货。”半包金一脸惋惜的说着。
八爷听了不做声,半晌说道:“好吧,今晚就算了,不过你还是把她先留着,以后再说。”
“欸,行!八爷说了的,肯定没问题!”
“小狼,给金爷拿点……,今晚耽误了你做生意,这是补偿。”
“多谢八爷,多谢狼哥、豹哥!”
……
黄古离开生活区,蒙了块衬衣布条在脸上,好抵挡四季不断的风沙,继续走在通往岔路口的矿区道路上。
矿区的工人或者只在生活区活动的闲人、做生意的,如果想在超过十点之后离开生活区,那么对他的检查绝对比白天更加严格,而且必须在护矿队重新开条/子,再经过严格检查之后才会放行。
所以,那些想方设法出去找乐子的一般都会在十点前出门,相对轻松简单些。
不过,黄古还好,他可以不用开条,只要检查下身上没有不明夹带物就可以了。
以至于有年轻人和黄古混熟了,就想让他带他们出去,但是都被马心玲给赶跑了。
马心玲带回来的消息没有更多的,她说那三个人在里面谈的尽是女人。
当然言语里不乏对她和春花的污言秽语。
如果还是以前的她,估计那几个人会莫名其妙的消失。
但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她不但身心成熟起来,而且冷静得多了,不再会毫无顾忌的出手。
加上等会儿还有要事,她这才恨恨不已的离开。
黄古本来打算和马心玲一块儿从大门出去,但是她让黄古自己先走,说不用管她。
于是黄古就独自走在矿区路上,但他敢肯定,马心玲必定已经离开了生活区围墙,或许就在某处黑暗中看着自己。
这也让自己心里踏实得多。
二十里店就肯定有二十里路,不过黄古也没有急着赶路,还有一个小时,时间上是完全能赶上的。
现在他想的是如果和对方翻脸的话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自己和马心玲的身份暴露是极有可能的,但是对方的身份未必就敢随便暴露吗,如果他们真的如自己猜测的是金客的话?
这样看来,如果真走到哪一步的话,最大的可能对方仍然会继续和自己谈判,而绝不会轻易放弃他手上的筹码。
只是难保会发生肢体冲突,甚至动用家伙。
不过有马心玲在,就不一定了!
想通了一些关节,脚步不由自主的加快起来。
还有几百米就到二十里店,黄古停下脚步,望着夜色里远山那平整无峰的轮廓,走到一块路边的巨石边,对着空气轻声吹了个呼哨。
然后就等着,忽然感觉身后有人,赶紧回头,却见马心玲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低声问:“干什么?”
“呃……你能不能从我能看见的地方出来一回,每次都吓我一跳!”
黄古埋怨道,惹了一个白眼。
他说:“还是那句话,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出手,知道吗?而且我会给你暗号的!”
“什么暗号?”
“嗯……随便了,反正只要我大声说什么,喊什么都算。”想了半天,找不到啥暗号
其实马心玲是通过黄古的解释之后才开始重视这件事对身份的影响,要不然按她自己的想法,要不要身份都无所谓,反正就像黄古说的,世界那么大,哪儿都可以去!
所以,她看到黄古嘴里满不在乎,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内心深处仍然有一丝胆怯,这幅模样让马心玲感到有些好笑。
于是,她情不自禁的开了个玩笑:“要不这样,你说天王盖地虎,我回答小鸡炖蘑菇?”
黄古‘噗’的一声差点笑出来,赶紧捂住嘴四下一瞧,回头愣愣的看着这个极少开玩笑的表妹,气急败坏的说:“你、你真是个妖精!”
笑归笑,黄古看看手上时间已经快到了,便说:“好了,我先过去。”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