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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欣荣趁着月色,一路上遮遮掩掩来到端木府门前的树荫后,见门前陈兵列队,虽无人进出,但自己此时想进去已是不能够了。
无奈又悄悄转到府后自己家院门口,见院门紧闭,里面漆黑一片,不知里面什么状况,也不敢贸然将院门打开。
心中又惦记着柳氏和家中三个小子的安危,便一个纵身先爬到墙上,探出头往院里看了看,见并无异样,便将双手一撑身体往上一纵,双脚已站在墙上。
趁着月光往院内看去,等了一会儿,见院中并无一丝响动,便一个纵身从院墙上跳下,这院里本就住着他一家,也不多想直直地就走到堂屋门前,往内听了听也没什么动静,便推开了堂屋门。
进了屋子也不敢点灯,只压着嗓子喊了句:“小康他娘,小康他娘。”见无人应答,便又往里间走去。
一进里间门就被绊倒,他试着摸了摸,地上却躺着个人,心中一惊,忙扒过身子看去,却是小康躺在那里。
他忙抱着小康紧着叫喊了两声,人早没了声息。顿时就泣不成声,过了一阵又见前面也躺着两个人,再扒过来看时,一个却是仲康,仲康身下还压着一个兵士,两人都已死去多时了。
穆欣荣抱起仲康和小康哭得肝肠寸断,就在这时,他听到院门响了,便忙将两个孩子挪到一边,自己也伏身在他们身边,就听一个脚步声越走越近,到了堂屋门口,就听那人喊道:“仲康,小康。”
端木华一听是长子大康的声音,忙答应着说道:“大康,大康,你娘呢!”
大康听到穆欣荣的声音一下就扑了过去,拉着哭腔说道:“爹,娘被那些兵士给抓走了,府里会跳舞的女人全都被抓走了。仲康和小康呢?”
穆欣荣一听大康问仲康和小康,一股腥味涌上喉头,哇得一下就吐了一口血,接着哽咽着说道:“你两个弟弟都遇害了,我也是刚回来,他们已经……”说到这儿,穆欣荣已泣不成声了。
大康一听便扑到两个弟弟身上就放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道:“都是哥不好,就该带你们一块去庄子上收粮。要是哥再等你们一会儿,哪有这样的祸事。”
穆欣荣看大康哭得十分伤心,便将手放在大康背上颤声说道:“大康,小声点,要是引来反贼,咱们也难逃一死了。”
说完与大康抱头低泣起来。父子俩难过了一阵子,穆欣荣又问大康道:“收粮的事不是让停下了,怎么你今天还去庄子上收粮?”
大康一边哭泣一边说道:“今天和娘去府里当差,苏姨娘临出门又安顿说这几日反贼可能会攻来,怕粮食放在庄子上不安稳,让先收在府里,说府里安全。但今天赶车的老梁头家中老娘放命,车马没人赶,我因上回跟着他们学过,所以便派了我去,我回家想拿件厚实衣裳,仲康和小康一听我要出城,也嚷嚷着要跟着去。我本来答应了,看他们磨磨蹭蹭快半个时辰还跟隔壁院里的几个小子打闹,外面的人又在催我,我等不住便撂下他们走了,也是想给他们两个一个教训,以后行动会快些,谁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穆欣荣听了又问道:“那你娘被捉走的事是谁给你说的,城门口听说已经驻军了,你们怎么进的城?”
大康说道:“爹,十日前城门就驻军了,我们这些天都是拿着府里官碟进出的。我们几个把粮收上从庄子上回来,走到城门口就见大批的人往城外涌,便不敢押着粮食进城怕被抢了,就又返回到咱们以前呆过的李家庄把粮放下,把车也放在那里了,有不想回城的就住在那里了,我因惦记着家里就骑了一匹马回来了,进了城才知道城被攻破了,那些贼人专门杀当官的,也不敢再骑马,就把马拴在一户人家拴马桩上,顺着巷子一路躲闪着回来的,刚才去了府门口,看那里有兵士把守着。刚转到府后这条街,谭老爹从他老屋里出来了,看到我就给我说了,说他亲眼看到娘和府里那些丫头被兵士们推上几辆车走了。他还说自己跟着谭灵儿学了些夷语,听那些兵士说这些女人好生送到城外大帅营帐中,大帅喜欢看人跳舞,现在满城里抓会跳舞的女人呢!”
穆欣荣听了大康的话,半晌无语,看大康还在哭,便对大康说道:“你两个弟弟已然去了,也不能就这样躺着不管,我们在院里先抗个坑埋了吧!省得被人发现送到乱葬岗。”
大康点点头,左右看看就要起身去找挖坑的工具。
穆欣荣道:“埋之前给你两个兄弟先擦洗擦洗,换身衣裳。我记得你娘前一阵给你们兄弟三个一人做了一身新衣裳,说是现在和叶家结了亲,要是哪天叶家请咱们吃饭,不能太寒酸,说到这儿又哽咽起来。大康也跟着又哭了起来。
父子两个难过了一阵,穆欣荣看再不行动,天亮了这里来了人就没机会了,便又说道:“你去打盆水来,我去里屋找找看。”
父子两将仲康和小康的尸身收拾利索,又从屋内取了两床被子将两个卷了,又哭了一阵便就地在院中挖了个大坑先埋了,等日后风波过去再重新入敛。
穆欣荣看这里已经收拾完,便对大康说道:“我去军营寻你娘去,你去绸缎庄给苏姨娘和马小姐送个信,就让她们在那里呆着,府里有反贼兵士把守着,如今万不可回府。”
大康听了对穆欣荣道:“我先去送信,之后就找爹爹一起去救娘出来。”
穆欣荣迟疑了一下说道:“去军营危险大,你还是和苏姨娘在一处等我们吧!我把你娘救出来咱们在绸缎庄会合。”
大康正色道:“我都快十八了,男子汉这会子不出面岂不成了缩头乌龟了,爹还是等我到了再动手,多个人胜算也大。”
穆欣荣听了道:“那好,你既然有这样的胆识,为父定成全你,我先去观察,等你来了咱们再动手。一路上我会在醒目的地方留下小人图样,就是我平日里教你们画的那个,你顺着图样就可以找到我。”
柳氏因不识字,穆欣荣当日在庄子上当管事,有时府里着急让去或有急事,来不及回家,就在地头给柳氏画几个小人表示自已回不回家。因此多年来养成了画小人图样给柳氏留信的习惯。
这些小人不同的姿态表示不同的意思,比如小人两手两脚直立意思就是没出庄子,去各处察看庄稼了。
两手摊开两脚作行走状态,意思就是离开庄子出远门了,到晚上才能回来。
两手两脚皆在一侧,意思是今晚回不来。要是连续几天回不来,就连着画几个侧身小人,有几个侧身小人就表示在外面呆几天。
柳氏和穆欣荣的留言方式大康自然知道,不需多言。父子两人分手后,穆欣荣便往东去想找机会出了城门去贼人军营找寻柳氏。大康自去绸缎庄与苏姨娘和马秀莲报信。
且说叶晨露和汤妈被端木德刚送进自己在城外军营中,每日饮食虽比不上府里精细,也算难得了。军营灶上每日换着新鲜花样,但叶晨露哪里吃得下,日日悬心挂怀着斯阳。
少将军在营帐中偷藏了一个漂亮女人的话还是传到大帅那里,这大帅身高五尺,头下一个圆滚滚的身子,两条小短腿。就这样的一个撒在人群里没人愿意多看他两眼的货色,命运却偏偏钟情于他,不但让他继承了权势,还送给他一副非常灵活的身体。
他十分喜欢跳舞,尤其喜欢与漂亮妇人一起跳,那身子平日里笨拙,跳舞时却非常灵活。
据他说,他娘年轻时就是个舞者,被他爹看中临幸后怀了他,所以他除了长相身材其他都随他娘了。
这大帅家的遗传基因十分强大,他继承了他爹的长相和身材,他闺女的长相和身材又随了他,早过的将笄之年高不成低不一直没嫁人。
后来端木德刚机缘巧全无意间救了大帅,大帅看端木德刚身上有股子狠劲,是个男子汉。又见宝贝闺女也十分中意端木德刚。心中便起了招婿的念头。
虽然大帅闺女比端木德刚大三四岁,大帅还是在出征前亲自主持给他们定了亲,答应等凯旋拿下江山闺女就是公主了,到时他俩成亲就是举国喜事,那是多大的尊荣。等成了亲端木德刚就是正而八百的当朝附马爷。
面对这样的诱惑,端木德刚自然是答应的。他同意订亲却并不为将来成亲后附马的身份,完全是为了订亲后就能拿到少将军的头衔和军权。
有了少将军的头衔,到时就能保护端木府了。他知道进了城朱门大户必先受到洗劫,端木府在京城也算数得着的宅子,叛军中多少人惦记着。为了保护自家府邸必须手中有兵权才行。
那大帅的闺女虽然长得不好,但她有个当大帅的爹爹,身份尊贵,答应了这门亲事,自己就有能力保护端木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