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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放闻言忙不迭的作揖行礼,“下官自然明白,只是此事上有难度,还望县爷可以多多宽限几日。假以时日,下官定当将账本亲自送于洪府门上。”
洪敬阳含笑点头,“方县丞正当壮年,此事若成,断然不到请乞骸骨的年龄...相反,年轻有为,仕途必然一片光明...”
方放陪笑,始终弓着身子,“下官明白,明白,定当竭力而为,还望县爷放宽心。”
苟构忽然抬脚,踱步至洪敬阳身边,耳语,“县老爷,此人城府至深,不免阳奉阴违,如今铁投虽倒,但是势力仍在。反观县老爷不过刚掌大权,适时,定然会对我们形成不利之势啊。所以...还是要提防这个方放,不能随意托付此事便不管不顾。”
洪敬阳回身转头,方放依旧在弓着身子。洪敬阳开口道,“方县丞,本官固然信你,但是...俗语云,防人之心不可无...”
方放闻言抬头,“县爷,下官绝无二心,定会将此事处理妥当!”
洪敬阳微微摇头,抬起下巴示意蒙望。蒙望上前几步,盯着方放道,“县丞爷,请!”
方放身体顿时颤抖不已,蒙望简单一个“请”字,在他这里却犹如五雷轰顶,他当然知道洪敬阳想要的是什么。
洪敬阳依旧含笑看着方放,方放只得颤颤巍巍的朝着后院走去。
不多时,蒙望便带着一个孩子朝这边走来。孩子仍显稚嫩,最多也就是六七岁的样子。洪敬阳接过孩子的手,宠溺的摸了摸孩子的头,随后看着方放一言不发。
方放躬身行礼,悲恸道,“孩子尚小,孩子无辜,还望县爷可以网开一面,县爷交代之事,断然处置妥当,孩子无辜啊...”
洪敬阳转身带着孩子离开,头也不回的留下一句话。
“县丞若是能将此事办好,孩子你大可放心,一定会毫发无损的交还回方府。如若不能,那...”
洪敬阳话语戛然而止,带着众人离开。
“孩子无辜啊...”
身后近乎哀求的声音从方放的口中传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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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回到洪府,洪敬阳简单的和秦遥寒暄了几句,多是些有的没的的废话。寒暄之后,秦遥带着苟构前往洪乡。
事到如今,就剩下等待了。账本一旦交到洪敬阳手中,那便可以直接将铁投押入大牢。至于后续残余势力,只要铁投在大牢内,就不缺折磨他供认同犯的机会。况且,乔自龙那边还在南山上没有回来,一旦铁投罪证确凿,钟无天那边也就好行事了。
倘若乔自龙倒了,贵县必然会陷入短暂的混乱。越乱,越好!
心中打着自己的算盘,马车已行至秦府。
未下马车,秦遥就看到贾五七在门口候着。贾五七身边还有一个人在焦急的等待,那人秦遥也算熟悉,正是逄余度台张章。
秦遥边走,心中不停揣测着,随后转头对苟构说道,“此时张章突然登门,难道是想好了最后一个条件,威胁我们来了?”
苟构摇头,“此人前来,大概率,呃,不是......很大可能是来讨好秦小爷您的。”
“讨好?”
秦遥再次发问。此时,张章已经来到了秦遥身前,看着他满脸的死皮褶子堆叠在一起,秦遥心想,这次苟构八成又一次猜对了。
客套一番,秦遥把张章请进了府邸,上堂正坐。
张章也确实是个适合混迹官场的能人,只能说是生错地方,威胁错人了。他于秦府厅堂上侃侃而谈,与秦遥东扯西扯,既不偏题,又不明示。加之秦遥也不太想在他这里多费心神,所以直接把他的意思委婉的说了出来。
张章一看秦遥会意了,满脸的褶子更甚。
张章所言大意,无非就是在拐弯抹角的试探秦遥是否知道县丞查账一事,毕竟“疯子”是从洪乡大牢跑出来的,恰逢这个张章确实没少从逄余地界儿上利用职务之便拿钱,所以秦遥这里,他还是颇有几分忌惮的。
至于秦遥,整个县丞查账一事本就是子虚乌有,说白了就是秦遥故意给张章设的一个局,原本就是为了套他用的,所以,秦遥怎可能“领会”不到张章的言外之意?
不过,现在秦遥倒是也不用太过避讳张章的问题了。毕竟...如今,县丞确实是真的在查账。况且,新任知县洪敬阳与秦遥的关系,也是人尽皆知。眼下的张章,巴结秦遥都还来不及呢。
虽然张章就是铁投案中一个可有可无的小喽啰,查了也行,不查也罢的小角色。但是如今他手里好歹也握着秦遥的小秘密,一并办了他,也算是对他威胁秦遥的一种“尊重”。
原本秦遥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如今看到张章的这副可怜模样,秦遥反倒是有些狠不下心了。不过...心狠手辣,杀伐决断,这些早就开始在秦遥心中萌芽,只能委屈一下眼前这个可怜巴巴的人了。
秦遥抬头时,张章还在眼巴巴的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秦遥轻叹一声,“唉~,县丞查账一事,小吏看来不过是正常吹吹风,造点儿声势而已,不必太过放在心上。”
“张度台随便想想便能知道,如今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县老爷肯定要做些什么事情的。所以啊,小吏的意思呢,这不过是走走过场,你越是心急害怕呀,这祸事就越容易砸到你头上。倘若到时候张度台成了儆猴的鸡,那岂不是白白忙活了?”
“所以,正常生活,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苟构也朝着张章躬身行礼,附和着秦遥的意思。
既然秦遥下定决心要把这张章一同拉下来,那就不必再在言语上吓唬他,刺激他了,搞不好,还会适得其反。相反,让他尽量能放松警惕,到时候冷不丁再在他头上敲上一棒,效果说不定会更好。
张章听言,还是那副神色紧张的模样,看样子并没有放宽心。想来是刚刚上任不久就不知道贪了多少银子了,竟会如此忌惮此事。
秦遥起身看向张章,“难道张度台是信不过我与县老爷的关系?还是,张度台不信我秦某人的为人,觉得我会反悔已经答应你之事?”
此言一出,张章脸色瞬间缓和了很多。
随后张章又是一顿的吹捧秦遥,搞得一旁的苟构都觉得尴尬。就这么不知过去多久,秦府院子已经是星火点点了,张章终于想起来自己这是在别人家里,于是赶忙起身作揖请退。
送走张章,秦遥费劲的长了长身子,伸了个懒腰,扭扭脖子朝着后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