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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大早,天气晴朗,风和日丽。三月渐过,天气也变得越来越暖和。路上行人大多褪去御寒的衣服,穷人家的人也能出门了,行人也就渐渐变多。
秦遥伸了个懒腰,翻身下床。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踱步至苟构门前,看到苟构还在呼呼大睡,顺便把苟构也捞下床来。
两人在路边简单对付些吃的,直奔古兰洪府。
......
来到洪府,门前的石狮子不知何时换新了。秦遥通报之后,很快,蒙望就出门把秦遥和苟构迎进了府内。
洪敬阳早在府内候着。如今他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把铁投扣进贵县大牢。至于其他的一十八个人,暂时不急,还需一步一步来。
按照洪敬阳的意思,扣押铁投一事,还是要从县衙内的官帐上查起的。
这事情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官帐上肯定是一大笔糊涂账,用脚趾头想一想也知道,这些年来铁投肯定没少从账上拿钱。单说乔自龙那边儿,每年都不知道要贪多少。再说当时既然拿了知县的权力,为的无非两点,一是能肆无忌惮的敛财,二是方便暗中行事。从前的铁投是这样,以后的洪敬阳也一定会是这样,事情不用细想,坐在这个位置上了,没有谁能是干净的。
但是问题也很明显,官面上的账簿肯定是清晰明了,一目了然。挪了钱,肯定是会把面子功夫做足的。尤其是在乔自龙那里事发之后,账簿肯定会连夜赶得明明白白。这个时候若是洪敬阳用职轻举妄动,非但查不到什么东西,反而还会让铁投等众人更加谨慎。
贵县税收权力,向来是握在方县丞和刘主簿手中。这刘主簿和知县铁投同属一丘之貉,账面肯定早已被他暗中盘明白了。所以洪敬阳这里想要从官帐入手,变相来说就是要从方县丞入手。但是如今还不知道这方县丞究竟是个什么人物,和铁投之间存不存在利益关系?这事情就不是特别好下手。倘若不小心弄错了,势必打草惊蛇。
苟构以为,县丞知县权力时有交叉,所以这个方县丞很有可能和铁投存在利益关系,不过是陷得深不深而已。
时下,除了前去方府探查,倒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原本召秦遥此次前来,为的就是让他先一步去试探方县丞。如今几人又商讨了半天,仍然不见有个什么好办法,于是还是只能暂且按照原定计划行事。
一切商议妥当了,秦遥起身告退。
临行,洪敬阳再三交代,一定不能让方县丞有所察觉。这对秦遥来说就相当难办了,倘若方县丞本就做贼心虚,那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势必会引起他的警觉。让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试探,这让秦遥犯了难。
......
回到秦府,秦遥始终拿不定主意。
不过有一点倒是很明显,此次前去方府的人一定不能是秦遥,也不能是众所周知的秦府上的人,比如苟构贾五七石烂等人。
秦府仰仗钟无天,这人尽皆知,所以秦府和洪府的关系自然也就不言而喻。如今洪敬阳刚刚上位,这时候秦府的人登门拜访方县丞...到那之后根本就不用开口,只要方府里面不是全是傻子,那就会直接引起方县丞的警觉。
思前想后,秦遥感觉自己已经快要进入一种半梦半醒的迷糊状态了,于是他赶忙起身,绕着厅堂转了几圈。
苟构在一旁捏着下巴,紧锁眉头,半天都没有出声儿。
秦遥看着苟构,冷不丁儿冒出一句话来,“苟师爷如何看此事?”
过了好一阵子,苟构才起身作揖,“秦小爷,我倒是有一计,只是...尚不成熟,而且对我们来说有些冒险。”
秦遥抬了一下下巴。
苟构继续说道,“逄余度台张章,我们可以让此人替我们打探消息。此人初入贵县,想来没有人会对一个新人有什么防备之心...毕竟,拉拢都还来不及呢。”
“只是...”,秦遥狐疑,“此人狼子野心,况且他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一些事情。倘若他知道的过多,我们的情况必然会变得不利。”
苟构含笑,“正是因为如此,我们不妨通过此事一并做掉张章,以绝后患!”
“如何一并做掉?”,秦遥起身直视苟构。
苟构踱了几步,附在秦遥耳边,好一阵叽叽咕咕,秦遥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不行!”
秦遥连连摆手,“良永哥绝对不适合露面,如今,他与死人无异。倘若良永哥此去被钟无天的人发现,到时候不仅我们不好解释,怕是还会给良永哥招来杀身之祸!”
苟构摆手,“此事不难解决...”
言毕,苟构再次附到了秦遥耳边...
......
秦遥一脸震惊的看着苟构,“疯子?!苟师爷难道认为,这张章会听信一个疯子的话?”
苟构微微点头,“未必不会。”
“秦小爷,眼下贵县之内云雨激荡,风声四起。如今局势如此动荡,而这张章又是一个心怀野心之人。如若他听到什么风声,势必会前往一探虚实,毕竟对他本身没有坏处。况且...如若事真,对他还会有不少好处。”
“张章虽有些城府,但是从处理花花一事上面不难看出,此人心性有些急躁。如此这人,恰逢如此之事,此乃绝佳!”
秦遥踱步于厅堂,暗自思忖着苟构所言。
苟构想要利用沈良永带去消息:时下贵县正乱,县丞方放正在调查各地赋税一事。
这样一来,若是真的能引起张章的注意,往下的事情就好办了。不用多想,张章肯定要登门方府,暗中盘问此事虚实。适时,若是他方放真的干净,洪敬阳就可以直接上门了。若是他方放不那么干净,一定会有拉拢之意表现出来的。毕竟张章为逄余度台,赋税一事还要从各个地方度台处上缴,拉拢张章,对方放而言利大于弊。
况且,有白花花的银子作为媒介,拉拢张章并不是什么难事。
倘若张章并未登门,对秦遥他们这里来说,没有什么大的影响,不过是在另寻他法而已,都是时间可以解决的问题。
计划暂定,秦遥起身前往后院。
此时的石烂和沈良永早已练会了打理花草,正在后院替下人打理花草。
秦遥靠近,说明了来意。沈良永先是微微一愣,但是终究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秦遥只觉得一阵愧疚,毕竟先前把沈良永揍得鼻青脸肿就不说了,后来还等于是把他囚禁在了这不大不小的秦府之中。如今,他又一次来麻烦沈良永了。
沈良永点头之后,顺势抓起泥土就往脸上抹,还吃了一嘴的泥土。
秦遥轻轻叹气,让苟构带着沈良永离开了。
石烂没了兴致,把器具交给下人,转身离开了。秦遥喊停石烂,把小宝通过县试的事情告诉了石烂,石烂微微点头,不作言语,随后离开了。
“唉~”
秦遥也离开了后院。恰巧苟构正好进来,两人回到厅堂,等候沈良永的消息...
......
**********
逄余张府已经落成,此时沈良永正装疯卖傻的用石头砸张府大门。
一会儿,张府大门打开。沈良永见状,一边抓起石头往自己的嘴里塞,一边念念叨叨,“馒头香...就是没有菜...”
嘴上一边说着,沈良永就借机往张府大门里钻。
下人骂骂咧咧,驱赶着“疯子”,但是下人哪里是沈良永的对手?沈良永卯着劲儿往里钻,下人肯定是拦不住的。
不多时,沈良永已经深入张府。
下人在后面追赶着,沈良永一头撞进了一个人怀里。沈良永佯装傻乎乎的抬头,看到了站在那人一旁一脸嫌弃的张章。
机会来了。沈良永心说。
“老二,怕老大...方...丞...查税...啦,老大说...方...我就是老大...我...不是..老二..大老”
沈良永疯言疯语,但是他把要表达的事情说明白了。
“嗵”的一声,张章身旁之人一脚踹在了沈良永肚子上,抬头质问道,“哪里来的疯子?怎么进来的?”
开门的下人支支吾吾,那人又骂道,“还不扔出去?!”
“是!”
沈良永被几个下人拖了出去。一边被拖着,沈良永口中还一边大喊着刚才的话。
果不其然,确实引起了张章的注意。
张章喝止下人,沈良永再次回到张章身边,口中断断续续的喊着。张章眉头越来越紧,却始终没有开口。终于,沈良永被扔了出去。
沈良永继续在张府门前卖傻,好一阵子,张章带着一个人出了张府。
两人行色匆忙,直奔府门前的马车而去。沈良永傻傻看着,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接着他就一路尾随着马车而去。
马车跑的很急,沈良永费劲的跟着,明显有些跟不上。不过好在可以绕路,沈良永最终还是在马车到达后马上就赶到了。
张章所去之地,正是上留方府。
沈良永赶忙冲上去,直奔张章,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张章想都没想,踹开沈良永进了方府。
沈良永嘀咕道,“这么着急,看来这个张章也不会干净,不过想来也正常,税收上来之后,他肯定要先贪一笔的。时下县丞查账,他肯定很着急。”
沈良永绕路翻进方府,缩在屋檐上侧耳听着堂内的交谈。
好一阵子就这么过去了,沈良永倒是也听了个七七八八,只是出乎意料的是,听这个方放话中之意,他倒是一个很正直的人,不知道是不是装出来的。
继续往下听,沈良永越来越肯定,这个方放应该是干净的,至少没有陷入太深。
主要消息听到,就没有再听下去的必要。沈良永小心翼翼地回到地面上,继续吃石头。
......
不多时,张章出门,看脸色,应该是遇到什么问题了。
与此同时,苟构带人来到方府门前,指着沈良永大喝,“此疯子竟逃出大牢,速抓起来,带回大牢直接处死!”
张章看到此景,狐疑的走到苟构面前,“此人,是洪乡大牢所扣?”
“正是!”
苟构躬身作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