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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桃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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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怡蕴微微笑,无缝衔接,毫无违和地装起新妇,一点都不生硬。

    咬碎递到她嘴边的花生,说:“生。”

    妇人们顿时响起一阵清朗的笑声。

    一一见礼后,便携手要去前院吃酒。

    瑛婶子落在后头,悄拉了她的手,嘱托道:“岫云院的那位,你就随了她去,好好跟着全琮过日子。”

    谢怡蕴不想管别的哪一位,她对大房没心思。

    但瑛婶子的这份情她承了。

    是以,向她施礼的动作,也更诚恳些。

    深夜,谢怡蕴洗漱干净,绞干头发,才等来姗姗而来的人。

    全琮一走近,她就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身边的甄妈妈被自家小姐明目张胆的嫌弃,吓得差点断了气。

    全琮倒是不在意,见自己身上的酒气熏着她了,忙后退一步,转身向大门口走去:“我去洗洗。”

    动作,行云流水。

    甄妈妈瞧着这架势,担惊受怕得很。

    受不受宠没关系,有尚书府给她撑架子,只是关系坏了,苦的都是她自己。

    这位小祖宗疯起来,可是谁都敢耍脸子。

    谢怡蕴见甄妈妈嘴唇微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赶紧唤侍女蕊珠儿把她拉下去。

    这是她和全琮的试探,旁人不懂。

    旁人也不需要插手。

    他把她安置在别院,就是想让她和侯府隔着些,他们自己过日子。

    若她带的人脑子没拎清楚,管过了,那才是真的坏了事。

    约莫半个时辰,谢怡蕴歪在床横儿上,都快睡着了,全琮才披了一件外袍进入里屋。

    随他一同入屋的,还有翻卷的风和雪。

    谢怡蕴望着那抹逐渐走近的人影,内心有那么一点微小,但确切的动容。

    全琮的手里,端着一碗铺盖面。

    热气袅袅,上面还有个焦黄的煎蛋。

    这辈子她出生的地方——江南,儿女过生辰那日,家里都会吩咐人备上一碗。

    今年因为出嫁,还没来得及吃。

    全琮停在与她几步之遥的桌前,缓声说:“过来。”

    谢怡蕴愣了一会儿,随即拢好歪在身上的罩衣,朝他走了过去。

    其实早先她已经在肚中添了些东西了,但如此情形,实在不宜煞风景。

    谢怡蕴到了全琮面前后,他递过来一双白玉著。

    谢怡蕴夹起筷子吃了两嘴,全身的经脉似乎都被那股热气给熨平,熨暖了。

    别人对她好,她也不吝惜回赠几分。

    剩下的半碗她没动了,往全琮面前推去,露出月牙般的笑意。

    所有她觉得好的东西,也想让他试试。

    全琮一愣,像吃了蜜一样,把汤汁都喝得干干净净。

    娇俏的小妻子眉温目婉,一贯冷清的脸上此刻透着一抹明媚的红,直看得人心惊动魄。

    全二公子擦擦嘴唇,身上的混气泛起,压着谢怡蕴就啃。

    脸上,颈上,甚至肩胛骨,全都泛起猩红的点子。

    她的皮肤本就嫩,一点磕磕碰碰,瞧起来就可怖,全二公子像是发现了新奇的事物一样,鼻尖专往她身上的软肉触,惺着眼睛,紧绷的嗓音有一声无一声地溢出喉:“娘子,你松松。”

    待见她意乱情迷,便抱起娇小的身躯往床榻走。

    一触床板,便倒了下来。

    那只带了火的大手同时在她身上蹭。

    谢怡蕴□□,嘶吼,整颗心突然腾空。

    那股粗野的,不加掩盖的,直面的,对她的欣喜,烫得她抖了抖。

    压在她身上的那具躯体,比她还热。

    发间还有点长在山间寒寺的桃花香。

    谢怡蕴满嘴,满鼻,满脑,全都萦满了那股气味,似小猫抓痒似的,一股沉眠的欲望在她心底苏醒。

    她,也想睡。

    遂,抬头也不避了,双指扣住全琮的头,往他的唇上吻了吻。

    全琮受到那触感,顿了一下,眼睛沉沉地看着她,见她忪着眼,如沾了露的花一般,脆弱,又无从抗拒。但那表情告诉他,她是不怕的。全琮响着胸膛大笑,重重地吻了下去。这一次,他的动作生猛粗暴的许多。

    一时间,娇喘息息。

    帐幔在空中飘来飘去。

    外面候伺的丫鬟婆子听得面红耳赤。

    事毕,全琮凑到她耳边,冲累得不想睁眼的谢怡蕴低语:“我会对你好的。”

    在外我有几分尊荣,在内你就能享几分。

    谢怡蕴半觑着眼,自眼缝儿里瞧见男人那副认真的神情,黑亮的眼睛沉得快把她陷进去了。

    既然男人要表现,就让他把男子气概展示够。

    是以便宜丈夫抱她去隔屋洗漱,谢怡蕴饭来张口似的,手臂一伸,搭身就过去了。

    全琮见她这副模样,也是暗笑不止。

    被热水一泡,再在被子里一裹,谢怡蕴反倒清醒了。

    偎在全琮的胸膛睡了一会儿,外面扑簌簌的雪花落在瓦楞上,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似突然想到了什么,谢怡蕴撑起身子,随手披了件衣袍,蹑手蹑脚地往床辕边儿爬。快越过全琮落地时,闭眼的男人警觉地一拉,翻身抵住她,笑道:“娘子这是要去哪儿?”

    谢怡蕴被他一撞,压得胸口有些疼,惺着眼睛道:“去找小男人私会。”

    “小男人有我好吗?”全二公子此刻混气全开,雄赳赳气昂昂,大有再来一次的架势。

    谢怡蕴登时就吓得一抖。

    她两辈子统共就一个男人,所有的床笫之欢都来自他,她实在不知道找谁比去!

    全二公子见身下的小人儿脸越来越红,渐渐腾起一片薄雾般的晕时,终是忍不住低头,在她的唇边吻了吻。慢慢的,那吻越来越变味儿,口齿生津,颈间都啃出了几个红点子。

    大手往下,还没有停的架势。

    谢怡蕴感受着那团火热,心下一惊,觉着不能再惯他,不然就无法无天了,遂抬起他的半张脸,小声说:“我去捡雪。”

    “捡雪干什么?”全二公子触着她的额头,由着她闹。

    “今年三月,桃花漫山时,我给你酿酒喝,可好?”

    闻言,全琮心里跟灌了蜜似的,面容也软了:“我们年年三月都要喝。”

    “中。”

    男人有时候也是需要哄的。

    谢怡蕴伸手推了推全琮,全二公子不依不饶衔了她几口肉后,才起身唤人燃灯。亲手给她竖了圆子斗篷领,见她捂严了,方把她领出屋。屋外早已立好轮值守夜的奴仆,男女老少统共十五个,不算多,但明早儿,整个宣德侯府都会知道自家二公子对新婚的媳妇宠爱有多重,待她也要掂量三分想清楚了再说。

    全琮拉着她的手,步履匆匆地往外走,渐渐地往后山上去了。

    整个过程,眼神都没有朝那群人身上扫过。

    但奴仆们呼吸锁紧,把头垂得更深了。

    这就是全二公子的厉害之处,不肖说什么,脸还没冷,旁人便畏惧了。

    但亦把人推远了。

    早些年他蹬着腿儿,赫赫威威地在京城走,谁要是惹了他,管你出身何处,有谁罩着,照打不误。在内宅也是如此,从不克制自己的脾气,亦不给人迹象什么时候生气,一发作,便天摇地动。

    宣德侯府的仆人也因此换了几拨。

    留下的老人儿里,全都是从小看着他长大,护着他的。

    新入府的惧怕他,在于知晓他脾气坏,蛮不讲理,冲动耍性子,且从不给人生气的时辰,发作的强度,以及承受的后果,随心所欲,随点随着,仿若一颗随时会燃烧到临界点的爆竹。

    这几年若不是宣德侯压着,名师范增以德行收束着,性子收敛了些,不然野霸王的作风只会越来越烈。

    但无论全琮怎么变,那畏惧,已经刻进骨子里了。

    他大半夜唤起所有轮值的奴仆,并燃亮整座院子的灯,是在给她立威。

    告诉他们,她是他们欺负不得的。

    谁要是不听,敢给她找罪受,缺斤短两地差她什么,他会一个一个地讨回来。

    到时若是伤着了谁,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老管家全人提着灯笼,沉默地在前面领路,并朝她挤了挤笑容。

    多担待着点公子哥吧。

    谢怡蕴回以一笑,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拉着她大跨步的男人走。

    底蕴深厚人家出来的,那双眼睛装过太多事,藏过太多人性,风还未起,便率先感受到了咫尺而来的风刃。纵使千里寂寥,但一切都发生了。

    连打照的灯光,奴仆都朝她身上倾斜了几分。

    见状,谢怡蕴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她还没来得及试探,这位全二公子便把身边的腌臜打理了出来。

    且,留给她的尺度,比她想象的,还宽,还阔。

    她仰头望了望抿唇不持一言的全琮,心底有一股蜜意升腾。

    宫里的那位绝对料想不到,她嫁得还不错。

    越走,她越这样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