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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桌上厚厚的信封,陆瑶吓了一跳。
“爸,为什么突然给我这么多钱呀?”
虽然每个月放假回家,陆国清都会给陆瑶塞钱,让她平时买点零食照顾自己。
但最多也就一百块,从来没给过她这么多钱。
“去买点辅助材料呀,叫啥来着……”陆国清皱着眉想了好一会儿。
突然一拍大腿,他想起来了。
“对!那叫什么五三,王后雄,好像就是这个!”陆国清没上过大学,这些是听他同个宿舍上铺的兄弟,老王大哥说的。
他家孩子当年高三的时候买了好些呢。
“买资料几百就够了,我……”陆瑶差点嘴快,把奖学金的事说出口。
看着陆国清疑惑的目光,陆瑶硬生生将话拐了个弯:“我、我是说我不能收您这么多钱。”
拐的生硬,陆瑶吞了一大口空气,噎的嗓子疼。
她舀了两勺米粥,顺了顺嗓子:“爸,这都是你的血汗钱,你那个工作这么累,都晒黑了好几号,才换回这些钱,我真的不用。”
原来是心疼自己,担心自己太累。
陆国清的眼神又温柔了几分。
“知道你懂事儿,心疼老爸,但听爸的,这钱就是给你赚的,只要你用在正道上,就没什么不行的。”他把信封硬塞到陆瑶手里。
“既然买资料够了,那就报个补习班,别人高三都找老师补习了,咱家姑娘也不能落下。”
陆瑶知道信封是推不回去了,与其给刘凤萍,不如存在她手里。
可还有疑惑。
陆瑶问他:“爸,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还是听说什么了?”
是不是刘凤萍的小心思被他察觉到了,不然怎么会突然给她这么多钱?
陆国清夹花生米的筷子一顿,花生米粒又蹦回了盘子里。
的确是刘凤萍今儿的话让他觉得不舒服了。
回来的路上,陆媛蹦蹦跳跳地扯着陆国清撒娇,说想要小裙子,想要买化妆品。
说什么最近在小区附近看到了一个男明星,肯定是奔着她来的。
陆媛说要穿上新裙子,化着妆,去附近等那个男明星邀她参演电影,踏入演艺圈。
这跟梦里说的胡话似的,陆国清不知道陆媛怎么就能把这些傻话说的跟真的似的。
可看着她那么认真的表情,陆国清又不好说什么,只能随口诹了句:“我的钱只够给你买,那你姐姐看了肯定要难过的。”
刘凤萍特别自然的否定了他:“不会的,瑶瑶从小就懂事儿,她会理解的。”
就这么一句懂事儿,膈应到陆国清了。
他作为家里老大,从小就是父母下田干活,他在家里帮着父母拉扯弟弟妹妹们。
喂饭洗脸擦屁股,全靠他这个老大做。
可家里哪天杀猪,留了几块肥肉炒菜,那肉绝对会被家里大人亲手喂到弟妹嘴里。
过年的糖果子,也是弟弟妹妹们挨个喂,等轮到他的时候,只能舔舔牛皮纸上省的糖渣渣。
每逢那个时候,大人们都会用一句“国清比弟弟妹妹们大了几岁,就是懂事儿啊”来搪塞他。
陆国清直到长大后,拿了第一笔工资,才尝到肥肉什么味儿,糖果子是酥的还是软的。
所以去他娘的懂事儿吧。
越懂事儿的孩子才越该好好呵护呢。
陆国清摇摇头,让陆瑶别瞎想:“爸就是听说你这次考了七百多分,想着既然都全校第一了,那应该再努力投资一下,整个市第一回来。”
大人们不会将背后的缘故告诉孩子,陆国清只希望陆瑶能心无负担地读书。
他笑吟吟地鼓励陆瑶:“加油,下次考试考得好,爸还有奖励给你。”
看陆国清不愿意说,陆瑶也不打算追问了,她点点头:“好,我会好好学习的。”
夜晚,陆瑶冲了个澡,又写了两张数学卷子,连答案都还没对呢,头发就已经干了。
她拿了梳子一边将头发梳顺,一边对着答案改卷子。
一张137分,一张129。
这套卷子的难度的确高一些,虽然没拿到满分,可对于现在的陆瑶来说,错题比满分更让她兴奋。
将出错的题抄在‘错题本’上,又反复看了几遍,陆瑶才恋恋不舍地爬上床。
在关灯前,她从枕头底下拿出晚饭时陆国清给的钱。
一沓子粉色的百元钞票,却不是从银行刚取出来那样崭新平整的。
上面有褶皱,能看出被汗浸透而后干了的痕迹,边角上还有些许灰土。
光看着这些钱,陆瑶就能想象出陆国清在拿到工资后,用混着汗液和泥土的手指,小心翼翼数钱的模样。
陆瑶握着钱的五指攥紧,又松开。
她想明白了。
有时候,认清楚一些人的真面目并不是坏事。
这让你有机会堤防他们,也提醒自己,更珍惜那些真心实意对自己好的人,让你可以将爱意不再分散,尽心用在那些真正对你好的人身上。
她也不会再让爸爸因她受苦受累了。
陆瑶吸了吸鼻子,将钱收到了书包暗包里,关了灯。
陆国清现在最大的压力其实就是两个女儿的大学学费。
他就是为了要帮孩子攒这笔学费,才会去做那么辛苦的工作。
所以,陆瑶觉得,要帮陆国清减轻压力,就应该从自己先凑够学费上入手。
可她现在才17岁,明年才到18,不论是fkc还是麦当劳,都不会同意她进去打工的。
去邻居们开的超市或者小卖部打工也不实际,一来工资太少,事情太多,她很可能把整个暑假的时间都搭进去后,还赚不够一年的住宿费。
万一打工的消息传到刘凤萍耳朵里,估计钱都到不了陆瑶手里,还要被骂一顿。
思来想去,只有做家教这一条路可走了。
陆瑶等到陆国清回去上班,背上书包往公交车站赶。
平时坐车时,陆瑶喜欢扒着车窗看风景。
她记忆力绝佳,加上连续两年每天往返同一条线路,路上两侧的商家名都印到了陆瑶脑子里。
陆瑶记得在某一站有个家教中介,她打算去试试。
中介要了她百分之五的提成,陆瑶不知道市价,想了想可以接受,就同意了。
毕竟中介联系学生,比她发小广告,在家里等消息,更快。
中介阿姨靠谱,听说她在攒大学学费,又看了她平时成绩单,一口气给她安排了三家,还都是当天就可以开始‘上班’的。
“你手机号多少?”中介阿姨问陆瑶。
陆瑶抱歉道:“我没有手机。”
“那这可不行,没有手机,你万一有个什么事儿没法联系我。”她皱了眉。
中介阿姨姓孙,干这行很多年了,见过不少像陆瑶这样的小姑娘。
学习成绩好,又懂事儿,知道帮家里承担重担。
可偏偏又长得好看,性子软,总是被一些有老婆有孩子的老不正经欺负。
见了好几个红眼圈的小姑娘后,孙阿姨就习惯给这些姑娘留下自己的手机号,让她们遇到不对劲儿的就立马给她拨电话。
像陆瑶这种没有手机的,倒是第一次见。
孙阿姨想了会儿,说:“反正今天你是第一天当家教,我陪你去吧,不过我不陪你进去,你也别告诉他们我在。我就在门口等你,要遇到什么不对劲儿的,喊一声,我就进去了。”
她陪陆瑶排查排查,等第二次就让陆瑶一个人来了。
陆瑶也不是真的17岁无知少女,不用孙阿姨点破,她就懂了:“谢谢孙阿姨。”
而这三户人家真的没有辜负陪跑的孙阿姨。
她担心的状况真的发生了。
前两家要辅导功课的孩子是女孩,母亲不在家,只有女孩和父亲在家。
那两个中年油腻男见陆瑶长得一副好欺负模样,借着‘监督陆瑶,看看她能力够不够’的名义,在旁边对陆瑶拍拍肩,拍拍腰。
恶心的要命。
最后一家好不容易是个单身母亲带孩子了,孩子是个17岁的少年,正是气血旺盛的时候。
不认真听课就算了,还总是借故起身,眼睛往陆瑶胸口瞄。
孙阿姨把这三户全划到了黑名单里,还将他们的信息提交给了公司上层,让上级帮忙给其他分公司发过去。
“看以后谁还敢给他们辅导功课。”孙阿姨啐道。
回头看到陆瑶,孙姨脸上的愤愤又变成了可惜:“不好意思啊小姑娘,现在还没找到家教的就这三家了,要不你过几天再来看?”
陆瑶求钱心切,但嘴上还是答应了:“行,没事,孙阿姨辛苦了。”
见孙阿姨坐车离开,陆瑶才从书包里掏出两张卡片――
是顾然和荀立冬的名片。
她的学费等得了,可拖一天,陆国清就要在那个高强度工作岗位上忙一天。
不能再拖了。
走了半条街,才找到可以付费拨电话的小卖部。
陆瑶拨通了荀立冬的电话,说明了来意。
早就被交代过的荀立冬立马就帮陆瑶解决了这桩心事:“可以,没问题,正好有个同事家的孩子需要家教。”
“太好了。”陆瑶松了口气,她没有直接问酬劳,而是问时间,“请什么时候方便?”
“时候啊,你等下……”荀立冬盯着另个手机瞧。
对方信息回复的很快。
他点开看了眼内容,回了陆瑶:“明天吧,明天下午,四个小时,一周一次。”
“哦对了,他姓秦,是上次你救的那位秦董的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