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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墟城的机关大院,好多人都说,柳三棉是市长龙彪的人。
龙彪是军转干部,刚到墟城时只是墟城兵役局的局长,后来,县委副书记,县长,县书记,到墟城的办公室主任,秘书长,直至副市长,也就是龙彪还是副市长的时候,柳三棉还是宣传部一个普通科长。自从柳三棉很成功地主持了一次晚会以后,龙彪就很很关注这思路清晰、说话大胆且简洁到位的青年科长,总有意地点名让他做一些事。从农民到招工转干部以来,柳三棉早就等着这一天,早就蓄势待发地等着能有一个个发挥和表现的平台,事事就处理得干净漂亮,没辜负市长龙彪的期望。确实,他也取得了一次次成功,取得一个个让人信服的政绩。但静下心来往深一层想,如果,市长龙彪不给他这一个个平台,他能有发挥的机会吗?如果离开市长龙彪的支持,他能冲破一个个阻力,实现他的构想,取得一次次辉煌吗?他站在别人的角度想,如果,他不是市长龙彪的人,市长龙彪为什么给他这么多机会?给他这么多支持?最后,他很无奈。他知道,无法改变别人的看法。
进了市政府大院,与市长龙彪近了,可以随便出入市长龙彪办公室,随时掌握市长龙彪的去向。从日本回来以的一,每次遇见李冬子,柳三棉总想起那一刹那的触摸,但触摸那来得太快,去得也太快,怎么也回想不起那真实的感觉。
再见到柳三棉,李冬子似乎也平静了。她淡淡一笑,说:“来啦?”他点点头说:“来了。”她就站一边,让柳三棉和他一行手下从身边走过去,让一缕幽香在柳三棉鼻尖飘浮。在四成杰办公室的时候,她显得很殷勤,像四成杰的秘书样给柳三棉和他的一行手下冲茶倒水。他接了茶说:“谢谢!”她笑笑说:“不客气。”然后,她说,你们谈吧。就离开办公室。柳三棉不敢久地看她的背影。她那宽的翘的肥臀太吸引柳三棉的目光。他虽摆一副坐怀不乱的样子,心还是一阵儿跳。于是,他想,李冬子应该是四成杰的情人。四成杰不是那种暴发的三教九流企业家,不会喜欢那种嫩得能掐出水没内涵的小蜜。
四成杰要找情人定会找李冬子这种类型,有成*人的丰韵,又有成*人的风采。后来,柳三棉才知道,李冬子是四成杰企业的会计主管。他们在谈论征地事宜时,有了更多的接触,他感觉到,她不仅漂亮,还很专业,很称职。
叶云儿突然打电话要从美国来,这令柳三棉多少还是感到突然。以前,她姐姐常叫她回来,她却不回来。她姐姐去了,她却回来了。
叶云儿,总是让柳三棉琢磨不透。叶云儿是下午到的。她本想叫柳三棉去省城的机场接她,柳三棉见来回要四个多小时,又是忙到关键的时候,就叫市政府的专职司机去接她,虽然,那司机没见过叶云儿,但柳三棉相信,他拿了叶云儿的照片是会找到她的。市政府的司机不能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他便把家里的钥匙给了司机,叫他接了云姨就直接送回家。司机接到叶云儿后,在机场给柳三棉打了一个电话。
叶云儿到家后,还给柳三棉打过电话,但他开会关了机。柳三棉散了会就往家里赶,走到家门前掏钥匙才知道给了叶云儿,就在外面按门铃。叶云儿在里面应:“来啦!”门一开,两人对望着,又异口同声问:“回来啦?”然后,都笑了。关了门,柳三棉才看见她拿着拖把在拖地。她说,你这家,脏得都没人敢住了。我都拖两遍了,这水还这么黑。换的衣服装满洗衣机了,也不洗。柳三棉抬头看,阳台上挂满了衣服,有外衫外裤,也有彩旗样飘扬的内裤。他脸红了红说:“让我来吧。这种活让我来干吧!”
叶云儿也不谦让,就把拖把交给了他,就在一边看他拖地,看他拖得很熟练,随口就问:“以前,这些活都是你干吗?”这一问,她想起姐姐,眼睛就红了。气氛就变得凝重了。她说:“对不起,不该提这样的话题。姐怎么回老家这么长时间了。是不是你们真的要闹到分手地步了?”叶云儿轻轻哭泣起来,把头靠在柳三棉肩上。柳三棉不知该怎么劝她,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就让她哭。她哭的声音大了,他就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渐渐不哭了,她羞涩地看他一眼,匆匆跑进冲凉房,一会儿,又跑出来,进她房间拿手巾,拿洗面奶淋浴液之类的东西。
柳三棉住着四房两厅的居室,主人屋靠东面,儿子住近阳台那间,空着两间屋,一间做了柳三棉的书室,一间就做接待室,有亲戚朋友来留宿就睡那里。云姨回来了,不说也知道自己住哪里,所以,柳三棉进那屋,想看看还有什么要帮手整理的,却见叶云儿早收拾好了,床单是新的,枕巾是新的,还洒了不知什么牌子的香水。柳三棉嗅不了那香水,连打了几个喷嚏,忙走了出来,隔着冲凉房的门问:“你没事吧?”叶云儿说:“没事了。”她说话含糊,似是在洗脸。柳三棉说:“洗了脸,去吃饭吧。”她说:“出去吃吗?冰箱里什么都没有。”柳三棉说:“如果不是你回来,我早在市政府食堂吃了。”叶云儿从冲凉房出来,对柳三棉笑笑,她眼眶还有点红。这时,柳三棉才有时间打量她。她长得比照片还漂亮,照片里看不清她的肤色,看不到她眼里的光彩,岁月似乎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她还是那么年青,眼角没有一丝儿皱褶。后来,他想起来叶云儿是搞美容的,自己都保养不好,还怎么赚人家的钱?
她见他定了神地看她,不自在地笑笑,问:“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柳三棉说:“你变化不大,还那么漂亮。”
她高兴地问:“一点没老?”
柳三棉说:“比以前更漂亮了,多了几分成熟。”
叶云儿说:“你这话就不好理解了。女孩子是不喜欢人家说自己成熟的。成熟就是老。”
柳三棉说:“你们女人就是麻烦。”
叶云儿笑着说:“不过,我还是很高兴,今天我就请你吃饭吧,你想吃什么?”
柳三棉便想到了那家日本料理。去那家日本料理的路上,云姨问,黑子住的学校远吗?带他一起去吧。柳三棉认真地说,不行。他还要上晚自修呢。就是不上晚自修,也不能带他出来,学校有规定。云姨说,你对他很严?柳三棉说,以前,我对你也很严。叶云儿说,所以,我就感谢你啊!请你吃墟城的老梅羊肉啊!
在墟城,老梅羊肉馆里的羊肉是全城闻名的。
许传生举荐的市长候选人是城郊区区委书记,也是全市政绩显赫,响当当的人物。城郊区委书记叫赵后礼,比柳三棉小两岁。他们是中学校友。那年校庆,柳三棉已是国土局局长,赵后礼只是城郊区的区委委员。他见了柳三棉,很有几分讨好地说,兄长啊兄长,小弟吃饭吃粥,都凭兄长一句话了,以后,还望兄长多多提携。柳三棉客客气气地说:“我们互相支持,互相帮助吧!那时,他和赵后礼交往不多,也没想要多交往。既不喜欢他,也不讨厌他。虽然,常听人骂赵后礼口水飞飞,除了会说几句好话,拍拍马屁,没多少能耐,绝办不成大事。
然而,柳三棉认为,会说好话并不是什么坏事,有时候,人就喜欢听听好话,听好话能让人舒心。他想,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特点。在官场上混,只要特点突出,才能脱颖而出。能说好话,也不能说不是一大特点。或许,赵后礼因此得到许传生赏识,官运亨通,城郊区委委员、古风、书记。一个台阶一个台阶上来,却也办了不少大事,三几年,就把很一般的城郊区搞上去了,经济增幅多年稳居全市第一,许传生大会小会表扬,就像市长龙彪大会小会表扬柳三棉一样。他们成了许传生、市长龙彪夸赞的两颗耀眼明星。赵后礼依然很敬重柳三棉,他夸柳三棉成熟稳重,办事政策性强。他说,柳三棉办的那些事都是大事难事,牵扯到方方面面的利益,但一件件运筹帷幄,有条不紊,让人叹服。他说,我算什么?搞商引资不就赁一张臭嘴,给点优惠,还有地缘优势。如果,把我放到那些边远地区,我还能办成什么事?鬼都招不来。由此可见,赵后礼除了能说会道,头脑还很冷静。那年,他们在省委党校学习,住同一宿舍,便无话不说。他说,他很感激许传生,他赏识他,给了他发挥的平台,而且,不断地给予他支持和帮助,他才有可能有今天这成绩。其实,许多人比他更有才,但得不到赏识,没有发挥的平台,那才被埋没了,渐渐就变得没才了,普通了,平庸了。
柳三棉也有这种同感。他说,在官场就是这样,一个人要想有所作为,离不开领导的赏识、领导的支持和帮助。
他们谈得很交心。他们有许多相同的认识和体会。
柳三棉觉得,赵后礼是个清醒的人,嘴还是那张嘴,但在成绩面前始终能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自满,不骄傲,更没有半点轻飘飘的目中无人。这种人修养足,内功厚,能办大事,能成大气候。后来回到各自岗位,他们还像以前那样很少交往,但隔那么一段时间,总通通电话,约去某家茶馆喝茶。柳三棉取得了成绩,赵后礼祝贺他,赵后礼引进了一家企业,柳三棉也恭喜他。有时候,赵后礼办事欠考虑,太冒进。柳三棉也骂他,赵后礼听他骂,从不驳嘴。后来,他笑嘻嘻说,他这人溅,喜欢别人骂。不是朋友是绝对不会骂的,听别人骂常常是一种受教育。那年,柳三棉的妻子回了老家四川,赵后礼约柳三棉去茶馆。想不想喝酒?当时,赵后礼问。
柳三棉摇摇头。俩人便默默地喝茶,喝到后来,赵后礼提出要照顾黑子。他说:“我老婆没什么本事,看管照顾孩子还可以。”柳三棉说:“不行。”他问:“为什么不行?怕我带坏黑子?”柳三棉说:“我说不行就不行!”赵后礼嚷了起来:“你是不是太蛮横太不讲道理了?你能照顾黑子吗?你有时间照顾黑子吗?”柳三棉大声说:“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非要我说明白吗?你照顾黑子,和我搅在一起,别人会怎么看你?”他顿了顿,他明白了柳三棉的意思,他说的别人是许传生,他不让他照顾黑子是为他好,担心许传生对他有看法。柳三棉是市长龙彪的人。许传生与市长龙彪之间有某种分歧,合作得并不愉快。他放低声音说:“怎么就总是你骂我?怎么每一次都是你有道理?你怎么就不也犯一次错让我骂骂你?”说完,赵后礼笑了,柳三棉也笑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