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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羽斩钉截铁:“不行,不能去江州,当年的事情你本来就辩解不清,就算魏旷他相信你,其他人呢?”
萧暥心想,其实当年那事儿,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原主的记忆他没有继承多少,只是偶尔在梦中乍现的片段,还大多都是恶战的梦。
好在魏西陵也不再追问,他就这样糊弄过去了。
自从秋狩以后,九州的人都知道萧暥变了,他们自然而然就认为是因为京城流血夜,萧暥杀孽太重,大病一场差点丧命之后,导致忘记了很多事情,连行事的作风也变了。
萧暥正好顺水推舟装糊涂,以前的账一概不认,本来就是原主干的坏事,他不认,不背锅的嗷!
“大哥,魏将军请我去,必会保我无恙。”他厚着脸皮道,其实魏西陵根本没有请他去,只是批准他可以回去。
秦羽沉着眉,魏西陵刚毅正派,一诺千金,绝不会暗中耍什么阴谋诡计。
但是那是江州啊,萧暥是真的忘了他以前做过什么了吗?
秦羽原本是可以告诉他的。但是他发现,自从萧暥大病一场,忘记了那些事情后。他的眼神不再像以往那么深沉莫测,冷锐阴鸷,而变得温暖明亮了。
他的身体也比以前好多了。不像以前那样三天两头地发病咯血。
所以秦羽决定不告诉他。
秦羽想了想道,“那么让云越带锐士营,护送你去。”
“不可,江州的人本来就不信任我,我再带着云越和大队士兵,就更加引起他们的敌意了。”
全天下都知道云越是他的忠犬,大概原主以前做的那些破事儿,云越都有份,所以带着云越去,那叫什么,拉双倍的仇恨?欺负江州无人?
秦羽道,“那就让许慈带兵陪你去。”
萧暥道,“有谢先生陪我去,足够了。”
“谢玄首?”秦羽一诧,随即点了点头,“他倒是可以。”
谢映之名满天下,且玄门本就在江州,其势也大,有谢玄首随行,确实比带一个锐士营还要有用。
有谢映之在,他就放心了。
其实萧暥没告诉秦羽,日月教主还在大梁城中潜藏,尚未被拿获,谢映之京中之事未完,会晚一点去江州和他汇合,所以中秋萧暥还是要自己先回江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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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清早,大梁城郊是山,驿道外弥漫着寒雾,树上几点疏落的黄叶。
萧暥轻装简行,一身肃杀的黑色劲装,带着斗笠,颇有点江湖豪侠的气派。
广原岭匪患已平,襄州已定,从大梁出发到江州已是一路坦途。这高严办事实在是雷厉风行,连路都修好了。
萧暥跨上凌霄,碧空下策马扬鞭,绝尘而去。
山坡上有一小片白桦林,一个清俊的青年抱着一只毛乱糟糟的灰猫,沿着山坡跟着那远去的身影走着。
苏苏往他怀里蹭了蹭。
魏瑄摸着那毛茸茸的脑袋,“我也舍不得,但他会回来的。”
萧暥今早卯时出城,连云越都不知道,全靠这小东西来给他报信。
他跟着那疾驰的马蹄,很快就走到了山道的转角处,前面是一个小小的断崖,不能再走了。
魏瑄站定了,默默眺望着那人的背影,消失在秋日一望无际的原野上。
回城的时候,太阳已经高高升起。
魏瑄刚进城,正想在街边吃个早点,再给苏苏买条鱼,然后去文昌署,今天的事情也不少。
这早点才吃了一半,苏苏忽然嗖地一声从桌上蹿了出去。
“苏苏!去哪儿?”
魏瑄赶紧往桌上扔了几文钱,追了出去。
好在清早,街上的人还不算太多,苏苏一路七拐八弯。
“苏苏!”
“苏苏你去哪里?”
他今天本来就心绪不定,这猫又上蹿下跳,跑得特别溜。魏瑄追的有些吃紧。
“苏苏!”他一个不留神撞在一人身上。
抬头一看,就见到苏钰一脸愕然。
“苏……”后半个字不上不下得卡在喉咙里。
尴尬。
苏钰满脸一言难尽之色:“咳,殿下你这是……”
魏瑄刚想解释,就在这时,他忽然瞥见那只灰毛小怪蹲在旁边一栋民居的屋脊上,正探着脑袋往下看去。
魏瑄眉头一皱,跟着看过去。
就见下面的院子门口,一个有点眼熟的身影一晃进去了。
魏瑄心中微微一诧。
曹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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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暥一路往南,先在广原岭停留了一天,查看了山寨,又在他黄龙寨的两米大床上舒舒服服睡了一晚。并带了一大包土特产——山核桃。
然后他又去了黄龙城,黄龙城已经被魏西陵改名为武安城,黄龙城这名字匪气太重。
萧暥在武安城里见了褚庆子和他新研制的军械,最后到襄远,询问了高严最近屯田的事宜。
高严让他带几个人手,萧暥一来觉得魏西陵治下的江州物阜民丰,秩序井然,据说街头巷尾连个地痞混混都找不着,干净地连苍蝇都没有,其实也对,谁敢在魏西陵的治下撒野?
二来,他不想让人看出他的心虚和忐忑。
高严办事实在是踏实,这他一个月前说起过要建造的江陵渡口已经造起来了,一边是通货船,一边是客船,有条不紊。
萧暥站在岸边,江风扑面,眼前是浩淼的滚滚波涛连着天际。
近乡情更怯,萧暥有些恍惚。
他明明是穿越到这个壳子里来的,为什么会对原主的情绪感同身受,深受困扰,这情绪……还有残留的?
船要起锚了,船老大粗声粗气地对他吼道,“客官,就差你了,你到底上不上船啊?”
萧暥深吸一口气,不再多想,跳上了船舷。
船离岸而去。
从襄州入境到江州,检查很松。高严早就给他准备好了一个身份。备好了名刺。
虽然带着斗笠,他还是稍稍做了点修容,把这眼底眉梢的清锐和浅媚都一股脑儿压了下去。
他上次离开江州的时候还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人,江州的人,除了魏西陵和刘武,其他人都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过他,应该是没人认识他了。
他就是一个漂泊的外乡人。
他进入永安城的时候。
天色蔚蓝如洗,一轮满月刚刚升起。
萧暥抬头望了望那匾额,永安城的名字是贤国公魏修取的,寓意海内平靖、家国永安。
萧暥望着那巍峨的城楼,仿佛这滔天战火,峥嵘乱世都北隔绝在外,只剩下城内的万家灯火。
永安和大梁一样,每逢佳节,就撤销宵禁。可以自由往来。
萧暥很快就进了城。
正是初上灯的时候。街道上车如流水马如龙。
他忽然不知道该去哪里。
奔波一天倒是肚子有点饿了,他正想循着街上的香气钻进一家饭馆先吃点东西。就在这时,听到街道一头传来喧哗欢呼声,人群涌向一个方向。
萧暥凑热闹混在人群里,被裹挟着来到了一条宽阔的官道旁,这条道极阔,两边是人行,当中是车马道。
此刻欢呼的人群挨挤在两侧,正向空中抛洒着月桂和甘草。
萧暥个子高,目光掠过人群望去,顿时看到魏西陵一袭苍蓝色翻领锦袍,策马驰过,晚风吹起他袍服猎猎飞扬,神姿英发,气宇非凡。
萧暥站在人群里。看着夹道两边的人群欢呼雷动。
原来魏西陵在江州人望那么高。难怪庄武史录中写魏西陵死后,棺椁沿江归故里,百姓举家缟素沿途相送,何琰说不定还真没有瞎编。
作为罪魁祸首,某狐狸暗搓搓地退出人群,他当然不会再去谋害魏西陵,但原主丧心病狂,鬼知道他以前干了什么,真要跟他翻旧账估计够呛。
公侯府他当然不敢去的!
尤其是这会儿,看魏西陵行色匆匆,应该是结束一天的军务,赶回家赴中秋的团圆家宴。
那么魏燮、方宁他们肯定都在公侯府里,他去做什么?是找打还是投案自首?
萧暥想了想,罢了,他也就想看看永宁城的繁华,是不是和他的梦里一样。
醉仙居酒楼。
谢映之不在,萧暥正好趁机点一壶桂花酒解馋。
酒楼里人很少,应该都回家吃团圆饭了。他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他不知道原主以往的中秋节是怎么过的,不过看他除夕冷冷清清,基本上能猜出来。
萧暥就算一个人过节,他也不能亏待自己罢?
正是江南吃蟹的季节,他给自己点了一盆黄多油满的螃蟹。
搓了搓爪子,刚要给自己满上酒,手才摸到酒壶就被人一把按住。
萧暥一愣,抬起头,就见魏西陵面若冰霜地站在他面前,寒冽的气场十几之尺内生人勿进。
“魏将军,我就是……”萧暥觉得他得解释一下,他这算什么,招呼都不打,偷渡过境?算你间谍都可以了!
他心思飞转,“唔,来吃个螃蟹。”
吃完我就走,没其他居心……
魏西陵眉心微微一凝,低声道,“阿暥,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