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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很快就被请来了,在把过脉之后,连忙起了身行礼:“恭喜皇后娘娘!”
沈卿面上露着笑意,转头看着姬无欢。
姬无欢倒是真开心:“是女儿吗?”
太医看着难得这般活泼的皇上,怔了怔:“孩子还小,还探不出来。”
姬无欢沉凝了片刻,才吩咐着旁边的人:“去准备小公主一应要用的物件来。”
“若是男孩儿怎么办。”沈卿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笑眯眯看他。
姬无欢面色微沉,好生想了一会儿,才道:“若是儿子,便让他用安安用过的物件儿就是,左右是他亲哥哥。”
沈卿顿了顿,看着旁边宫女们抿唇偷笑的样子,也是无奈的笑出声:“那他可惨了,还没出生就被父皇所不喜。”
姬无欢一听,却是笑了起来,将她的手放在手心,温柔笑开:“都是你怀胎十月才生下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不过他爱这个孩子,大半还是因为爱沈卿而已,与孩子是不是也有他的血脉无关。
太医在一旁看得冒了一额头的汗,还好这两夫妻只是开玩笑。
姬无欢也看出老太医的紧张,并没有再多提着这件事,只是道:“关于在民间广散药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请皇上放心,储存在国库的药材,除了急用的,其他的大半已经散发出去了。如今咱们大魏大部分地方都经历过战乱,已经好些地方爆发了瘟疫,但得亏圣恩,不少百姓已经得到救治了,只是有些地方的药材还是散发不下去。”老太医对于姬无欢登基后所做的这些事情还是很满意的,毕竟的确是做了不少实事,不像之前的姬允,一登基,除了清除党羽以外,便是征战,弄得民不聊生。
姬无欢满意的点点头:“这件事还请老太医多费心,这段时日朕会再多派遣人下去寻访,若发现当地官员不作为,也会给出一个交代。”
老太医一听他直接就给了处理,立即跪下来磕了头:“百姓得圣上为君,实乃百姓之福啊。”
“那麻烦太医回去后,跟众爱卿们多提提,朕不想纳妃之事。”姬无欢趁机道。
老太医一怔,看他一本正经但面色还算柔和的样子,连忙点头。若不是他最后这一句,他还朕真想把自己孙女嫁来,毕竟皇后谦和,皇上私下也明理。
让老太医退下后,姬无欢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浅笑:“明日也是个好天气,正好官员休沐,我们去京城转转?”她本就不是闺阁小姐,之前各个国家游走,她从未喊过累,如今想来也是憋不住的。
沈卿欣喜的看着他:“真的?”
“嗯。”姬无欢点点头;“带上灵儿一起,出去走走。”
“好。”沈卿笑得眉眼弯弯,忽然觉得肚里的小娃娃许是个福娃也说不定。
沈卿再次怀孕的消息传开,大魏的一些家中有女的臣子公侯们也开始蠢蠢欲动了,但伴随着传开的,却是姬无欢跟老太医提过的不想纳妃一事。
老太医说得很认真,没有谁会不信。
行宫里,吉雅听到了这话,只是笑笑,旁的侍女一边替她梳辫子一边道:“公主,王上给我们的时间不多,若是最后还是不行,岂不是要就这样回蒙古去?”
“自然不会不行。”吉雅淡淡笑着,看着铜镜中自己貌美的脸,她不觉得自己比沈卿差,若说独特的个性,她也有。姬无欢那样高高在上的男人,怎么可能不希望美人环伺?而且娶了自己,最大的好处便是跟蒙古联姻,他没有理由拒绝。
“且等着吧。”她说完便不再多说,看着手指上带着的一枚绿戒指,眸光微闪。
轩辕离听到消息时,直接捏碎了手里的茶盏。
他们才回宫多久,她就怀孕了,他是要她要得多狠?
如今他倒是后悔起来,若是当时掳她回来,不给她自由,直接让她成为自己的人,让她怀上自己的孩子,她是不是就不会回到姬无欢身边去了?
他无力的靠坐在龙椅上,此时距离早朝还有一段时间,大殿空无一人,也没点蜡烛。房门紧闭,只有些许冰凉的月光从窗缝投进来。他抬手看着手里的白玉瓶子,反复的看,仿佛看着沈卿一般,那双明眸的眸子,曾经只属于自己。
“皇上,大军已点齐。”有人过来,声音在这寂静黑暗的大殿显得尤为突兀。
轩辕离收紧手里的瓶子,淡淡坐起身来:“大燕收到我们要求退兵的信了么?”
“收到了,但是不见动静。”下面的人有些为难道。
轩辕离轻笑:“早就知道会是如此,吩咐下去,大军集结到大燕营地十里外,断了他们粮草。”
“皇上,若是这样岂不是要跟他们打起来了?”下面的人惊讶。
“打起来又如何?”轩辕离冷笑,看着早已经写好的一道遗诏,抬手便扔给了他:“收起来。”
那人不敢看,直接卷起收好,轩辕离这才站起了身。
这时候天已经快要亮了,大臣们也已经陆陆续续过来了,但他们听到大军集结的消息时,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等看到好似一宿未眠的轩辕离时,才知道南诏要出事了。
沈卿倒是醒的很早,很快收拾完,便领着夏娆郑洛和灵儿往城外去了。
姬无欢也换了一身常服,是跟沈卿同色的绯红,面上带着一个银色半面面具,女眷皆是带了面纱,马车也是普通的马车,看起来就真只是大家族的夫人公子出来游玩一般。
他们没有去热闹之地,反而去了城外五里坡,那里寻常都是公子小姐们踏青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庙宇,庙宇外是一大片青草地,一条清澈的溪流将这一片围绕起来,逢年过节,这里都是最热闹的地方,但这会儿人倒是不多,三三两两的。
去庙里上香过后,几人便在草坪上铺好了垫子,沈卿拉着灵儿夏娆坐下,姬无欢也盘膝坐在对面。
灵儿唇瓣含笑:“这里是个好地方。”
“是好地方。”沈卿浅笑,让人摘了一捧花来放在她身侧:“你闻闻这风,是甜的。”
灵儿闻言,笑容大了些,她转头朝姬无欢的方向笑道:“哥哥,我眼睛好似能见到光了。”
沈卿手微微一顿,抬眼看姬无欢,却见他十分镇定,只点点头:“等你完全看清的时候,我再带你来这你,这里漫山遍野的全是五颜六色的花,还有苍翠的树和透明的水。”
灵儿笑着点头。
正在一旁蹒跚学步的安安也不知是不是听懂了,看戏的拍着小手,咯咯的笑了起来。
沈卿望着灵儿和姬无欢,莞尔一笑。
灵儿虽然看不见,但会用花编花环,不多时便编好了一个,小小的,给了安安。
安安扶着小桌子慢慢走到她面前,一屁股蹲就坐到了她怀里。
灵儿似乎有些意外对她这般亲近的安安,可他肉呼呼的身子落在她怀里,还亲昵的抓着她的手,让她觉得悲伤好似都冲淡了一些。
“娘……”
安安忽然朝沈卿开口,沈卿怔了一下,听着他含混不清的话,往前微倾:“安安,叫娘……”
她话不及说完,安安看着她的脸,吧唧就是一口,亲完还咯咯直笑。
姬无欢微微挑眉,沈卿却是弯起了眼睛:“这小子,跟谁学的这些。”
姬无欢眨眨眼,偏过头去看风景。
夏娆刚好泡好茶,给一人斟了一杯,才道:“小皇子从小就这么能讨人喜欢,往后长大了不愁娶。”
沈卿倒是捏了捏下巴:“我倒是担心要娶太多。”她是真担心这个,不管是后宫还是后宅,有太多女人都不是一件好事,她不想她的安安会因为后宅不宁而过不好一辈子。
姬无欢看她这么早就开始担心,浅笑:“不必担心,他敢乱娶,我会替你教训他。”
沈卿见他还没有把安安当自己儿子的觉悟,更加头疼。
安安不明白这些,亲完沈卿,见到姬无欢又眼巴巴的跑了过去:“娘娘……”
姬无欢黑脸:“爹……”
“娘娘。”他咯咯笑着。
袁也早已经跑到了百米之外,这可真不是他教的,他教的是‘父皇’,不知他怎么就喜欢喊娘娘。
“娘,娘娘……”他含糊不清的说着,见人笑就格外起劲。
众人被他逗得直乐,沈卿看着身边熟悉的人,心里也变得暖洋洋的。
在这里一直做了一个时辰,才起身准备去庙里用膳,但还没去,便见到前面一阵推搡,而后便是一道大声的咒骂。
“你还当你是什么皇上宠妃呢?林妙月,你现在不过是个被人扔出宫的下人罢了。”男子猥琐大笑。
林妙月冷冷看着他:“再被赶出来,我也是皇家人,你动我,迟早会被碎尸万段。”
“碎尸万段?”男子大笑:“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京城护卫军,皇后娘娘命我看着你离开,只要我说你离开了,谁能知道?”
林妙月面色又白了几分:“你想怎么样?”
男子冷笑,又逼近了一步:“你说呢……”他说完便一把拉住林妙月的衣领。
沈卿看了看纹丝未动的姬无欢,轻笑:“您不去救救?”
姬无欢眉梢微挑:“救过一次。”
沈卿闻言,想起林妙月此前说过的,林妙月曾被山匪掳走,姬无欢将她救出来后她便认定了姬无欢,他难道还怕了不成?
想到这种可能,沈卿差点笑出声,转头看了眼夏娆。
夏娆会意,几步便走了过去,一把抓住了男子,而后便是一脚狠狠踹到了地上:“胆子不小!”
男子没认出是夏娆,不满的瞪她:“你少多管闲事,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话还没说完,夏娆直接掏出了腰间的腰牌。
男子一瞧,面色白了几分,忙跪下磕头,可夏娆哪里还会留下这等渣滓,直接抽出剑柄便狠狠打在了他的两条胳膊上,当即便听得骨头断裂之声。
“光天化日便能对女子使出这般手段,可见心思是个恶的,念在新皇登基,我不杀你,滚吧。”夏娆寒声道。
男子哪里还敢多说,忍着痛便快步离开了。
林妙月衣袖处被人撕开了,看起来有些狼狈,人也楚楚可怜的模样。
她看着夏娆,还是垂首道了谢,目光却往四下看了看,等不见其他人时,才几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头。
夏娆望着她冷漠道;“我记得送你离开时,给了你盘缠和马车,不出意外,你如今也应该回老家了,怎么会出现在这这里?”
“因为我在路上遇到了不少因为逃难而来的百姓,所以将银子都给了他们,马车也给人了,如今过来这里,是想问问庙里的主持,能否空出几间房来给难民。”林妙月淡淡笑道,还带着几分苦涩,看起来像是真心实意,而且真的这般做了一样。
她的目光仍旧没有只停留在夏娆身上,看起来像是在寻找周围有没有什么人一般。
夏娆察觉出她的想法,目光冷了几分,淡淡道:“此行过来,我并没有见到有什么难民。”
林妙月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却很快镇静下来,看着夏娆道:“若是你不信,便也罢了,我现在要去找主持了。”
“你现在要离京,我会另外安排马车送你。”夏娆没信她,林妙月此人惯会伪装,而且攻于算计,她如今说些莫须有的事情,一定是有别的打算。
夏娆直接叫了人来将她看住;“你们亲自护送林夫人离开,不得延误。”
“是!”那二人应声,上前便请了林妙月离开。
林妙月怔住,还想再说,但夏娆已经看也没看她,便直接离开了,她这才无奈被人请走。
经过她这一出,沈卿几人的兴致也减退了些,但好在风光正好。
安安还小,不懂这些,咿咿呀呀的说这话,让安静的气氛好歹热闹了些。
“皇上可要去查查,是否真的有难民?”沈卿问道。
姬无欢点点头:“我先送你们回宫。”
沈卿轻笑,哪里就非得他送了。不过知道他担心,也没拒绝,上了马车又回宫了。
回到宫里,沈卿等姬无欢离开了,才吩咐夏娆:“使人秘密去跟着林妙月,若是再有异动,立即来报。”
夏娆不解:“您是担心她想别的诡计?”
“她心思执着,我担心她不会就此甘心。”沈卿淡淡道,抬手摸了摸腹部,终归还是要小心些的好。
夏娆颔首,立即去吩咐了。
郑洛一路跟着,一句话也没跟夏娆说上,他知道是沈卿上次问的哪些问题,夏娆知道了,所以刻意避开自己。
他等夏娆走了,才上前朝沈卿拱手:“皇后娘娘,臣想明白了。”
“想明白什么?”沈卿笑问道。
郑洛见她语气温和,这才直起身看她:“我这次护送姬彻去了大燕,见证了他跟灵儿姑娘之间的感情,才重新思忖了您之前问我的问题。”
“所以答案是什么?”沈卿看着门外那还未完全离开的衣角,淡淡笑道,心里却有些悬,郑洛太过单纯,他不懂世事,也不知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郑洛抬起头,郑重的看着她,一脸严肃:“臣恳请娘娘,将夏娆赐婚给臣。”
沈卿的心微微松了些,却故意道:“不是与你说过,你不用我同意么,只要夏娆同意即可。”
郑洛蓦地面色一红:“臣一贫如洗,虽知道夏娆姑娘不是爱财之人,但臣心里过意不去,所以想问问,能不能提前发俸禄?”
沈卿扶额:“本宫是问你,你确定要娶夏娆,放弃以身试药了吗?”
“我既要跟夏娆姑娘白头到老,我也得要能活到白头那一天才行。”郑洛坦然笑起来,沈卿看着转交的那一片衣角消失了,嘴角微微扬起:“自己去问夏娆,她若同意,我会将以前名下的宅院拨一处给你,但你记着,你若是待她不好,便自己收拾铺盖卷回老家吧。”
郑洛面色微红,朝沈卿大大的作了个揖,惹得屋里的宫女们抿唇直笑。
沈卿规矩不严,所以寻常她们笑笑也不会多说什么。
郑洛许是想着一定要报答一下,打开随身携带的箱子,从里面拿了不少药丸出来:“这个是美容养颜的,这个是产后恢复的,这是养胎的,还有这个……”
沈卿哑然,旋即问他:“姬睿的药丸做的怎么样了?”
郑洛有些得意:“很快就好了,他这个病等他吃过我的药丸,就知道有没有得治了,若是我都治不了,那就是活不了了。”
沈卿瞧着他奇怪的得意点,倒也没再多说,只嘱咐做好以后,赶紧送过去。
郑洛连声应着走了。
沈卿走到宫门前,正好夕阳西下,火红的晚霞染了半边天,衬的剩下的天空如水洗过一般碧蓝。不冷不燥的风吹拂在脸上,伴着院子里幽幽花香,让人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
奶娘将安安报了过来,安安还是奶声奶气的喊着娘,沈卿莞尔,弯腰将他抱起:“安安,这天下以后交给你可好?”
安安听不懂什么是天下,但知道要给他东西,高兴的抓着小爪子,朝沈卿笑。
沈卿满意的点点头,孺子可教。
城外,林妙月坐在马车里,心如死灰,以为就此离开,再也不能回来了,但马车跑到一处,却发出一声嘶鸣,而后便听到外面传来打斗声。
守着林妙月的只有两个侍从,虽然武功高强,可是双拳难敌四手,在他们缠斗的时候,林妙月已经直接被人给带走了。
带走林妙月的人很快便离开了,等到夏娆再派出来的人寻来时,已经不见了她的踪影。
不过流民之事林妙月倒是没全撒谎,的确有一部分流民,但不是很多,姬无欢直接交由官府打理了,但迟些时候,吉雅却使人送了消息到他这里来,说要见他。
来回话的是专门负责此次和亲事宜的礼部尚书周大人。
周大人有些为难,道:“皇上,自上次娘娘去过以后,吉雅公主倒是很安静,但您一直不接见,这似乎对两国关系不利啊。”
姬无欢知道他是好意,只道:“皇后娘娘另有安排,爱卿无需担心。”
周大人就是不放心沈卿,因为沈卿不是大燕公主的事早就传开了,她既不是公主,哪里知道这些规矩礼仪呢。
周大人没敢说出来,只蔫蔫走了,回去跟同僚喝酒的时候,这话便说了出来,也不知是有心人故意散播还是怎么样,京城一下子就传开了,百姓们纷纷开始议论,毕竟他们谁也不想再经历战争了,而且在他们看来不过是在往空荡的后宫里放个人,有何难呢?这皇后就是善妒。
善妒的话传到宫里,沈卿才用完早膳便听到了。
姬无欢直接叫了周大人过来。
周大人吓得两腿直抖,但却义正言辞:“娘娘本就不该一人霸占着皇上,而且如今您又身怀有孕,更应该为皇上开枝散叶,寻人来服侍,别说如今和亲是为两国友好邦交的大计了,就是不为邦交,您也不能如此善妒,女子三从四德……”
“够了!”
沈卿听着倒是无所谓,姬无欢却恼了,他极少在沈卿面前发脾气。
周大人却似乎豁出去了一般,干脆跪了下来:“皇上要是不肯纳妃,臣就跪在这里,跪死为止!”
“是吗?”姬无欢似乎丝毫不惧这位老臣以死相逼,只寒声看着他:“但周大人似乎忘了朕是什么出身,杀一个老大臣,你觉得很难吗?胆敢以死相逼,朕看你周家人都想去大牢了。”
周大人不以为忤,梗着脖子道:“皇上,您若是因为一个女子而要杀臣全家,臣无话可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姬无欢却只是冷哼一声:“你大儿子周明,贪墨赈灾款十万两,次子曾强抢民女,致其上吊自尽,嫡女与人争执时,活活将人打残,虽是前朝之事,以为朕如今就不能追究了吗?周爱卿,朕念在你一心为国的份上,可以不与你们再多计较,但你的心思不花在朝堂上,而花在朕的后宫里,这是为人臣该做的事?”
周大人登时蒙了,嘴唇张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姬无欢并没有打算把他怎么样,但这件事已经传开,堵得住他的口,也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