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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淮躺在地板上,一阵刺骨的寒冷让他浑身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他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几个人,当眼神落到那一堆快要熄灭的火堆时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赵淮强撑着困意和寒冷略微挪动了下自己的身子,从够得到的地方取来了一块木板。
“哎呦!”赵淮不由得低呼一声,那木板上有一块刺刺进了自己的手指之中,赵淮赶紧将那木头扔进火堆中扒拉了几下,让火堆能够继续燃烧下去,这才赶紧借着火光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头。
“哎,倒霉。”赵淮叹息一声,又将自己身体往火堆那里挪动了一下,手指被一根木刺扎了进去,现在整个指头都肿了起来,那股钻心的疼痛让赵淮根本无法入眠。
闻着一股子恶臭味,赵淮只得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出神的盯着火堆,脑海里开始想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起来。他本来是济南府中的秀才,后来家道中落无奈之下只得去当了个算账先生,那东家是济南府中一个卖布的小商人,对赵淮是经常吆五喝六的,无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为了每个月那点可怜的工钱也只得强忍下来。
前段时间北地的乱军围困了济南府,知府大人下令各家各户出一个壮丁前去帮着守城,其实说白了就是炮灰。赵淮家中早就死的只剩他一个人,没想到自己的东家给了那抓壮丁的士兵几两银子,让那士兵把自己给抓了来当壮丁。面对这送死的差事赵淮当然是不愿意,但是在那士兵一拳打到自己肚子上让自己在地上蜷缩着喘了半天粗气之后还是跟着走了。
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心中害怕的不行,但是所幸除了第一日乱兵攻势较凶以外,后头几日都如同磨洋工一般。赵淮心里也就没那么害怕了,何况自己躲在坚固的城墙之后,心理上的安全感也一点点建设了起来,也能帮着做一下递石头、拿箭支的工作。
赵淮在城墙上是由一个叫老疤的人管理,此人之前是衙门的捕快,这次也被派来管理他们这些壮丁,和他一起的还有几个说是富贵人家的家仆,不过赵淮向来不太喜欢他们眼高于顶的模样,也就不怎么掺和他们之间去。
“狗日的赵淮,你还不睡?”一个脸上带着疤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望见赵淮还睁着眼睛出神,于是询问道。
赵淮笑了笑,起初他还是比较怵这个老疤子,后来接触下来发现还是挺热心的一个人,也就渐渐放下了防备。
“那北蛮子又不攻城,如今睡不着,明早再找个地休息也成。”
“哼,你这秀才倒会偷奸耍滑,要是明日万一来攻城了,找你不见可是要被军法处置的。”
赵淮四周看了看,低声说道:“老疤子,我可是听两个大官说了,这济南府啊,乱兵打不下来。”
“哦?你他娘听谁说的?”
赵淮得意洋洋的说道:“那日我在城墙上时身旁走过两个大官,一个穿着盔甲,一个穿着青色的官服,边走边在说什么这乱兵每日这般行事,定有阴谋诡计。然后另一人说有阴谋诡计也不怕,朝廷的援军这几日便到,这乱兵啊,蹦跶不了几日了。”
老疤子闭上眼睛思索一会,开口说道:“青色的袍子一定是大官了,虽然老子不知道什么官。只是这狗日的北蛮子每日这般到底是为了啥?”
“我寻思着应该是看咱们济南城城高墙坚,不敢打了呗!”
老疤子点点头,说道:“我劝你还是早些歇息,万一在战场上晃神可是要命的!”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睡,我寻个东西把这手指上的刺挑出来就睡。”
老疤子闻言之后也不管他,翻了个身继续睡觉了。赵淮却是站起了身,手指越来越肿的厉害,还伴随着一阵一阵的疼痛,他现在感觉整个手都像在跳动一般,心中打定主意去找个东西将刺挑出再说。
这样想着他便往城墙上走去,想着看能不能找到两三个掉落的尖锐之物,这城墙上更为寒冷,一阵风吹过,让他不由得赶紧紧了紧自己那破烂的棉衣。
“狗日的北蛮子,这么冷的天不回家睡觉非要作乱!”
赵淮心中暗骂一句,便借着微弱的月光开始找寻起来。按平日来说这城墙都是会有巡逻的士兵,不过乱兵这个攻城力度倒是让不少人放松了警惕,虽然将官三番五次的重申一定要在夜间好好防备,不过这些天来还是大部分夜巡的士兵都去找了个暖和地休息。
“什么人?”前方黑暗中一阵怒喝突然响起,赵淮吓得一个哆嗦几乎要跪倒在地。
黑暗中走出来一个兵丁,赵淮一看是济南府的守兵,松了一口气。那满脸横肉的兵丁则是面色不善的看着赵淮,出声问道:“这么晚了,鬼鬼祟祟在城墙上干什么?莫不是北蛮子的谍子?”说着便手摸上了自己的腰刀。
赵淮吓得一个激灵,连连摆手,开口解释道:“兵爷,小的是守城壮丁,这.......这手上被刺了个木刺.......小的想着来找个什么东西挑出来。”说着便把自己肿的老高的手指头伸过去。
那兵丁瞪大眼睛看了一番,缓和了神情,说道:“你他娘到处乱跑,也不怕被砍头?”
赵淮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陪着笑脸告罪。那兵丁看了一眼赵淮瘦弱的模样,心里突然升起一阵恻隐之心。
那兵丁刷的一声抽出了一把短匕,匕首在月光的照射下散发着幽幽的蓝光,赵淮被吓得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求饶命。
“给老子起来,老子帮你把木刺挑了!”
“啊?”赵淮抬起头,刚刚被吓得眼泪鼻涕全部出来,挤在脸上看着好生滑稽。
“兵爷我心善,赶紧的!”
“哦,好,小人谢过兵爷!”
“忍着点!”
那兵丁就着月光就开始拿匕首帮赵淮挑刺,赵淮紧张兮兮的看着那兵丁的动作,大气都不敢出。
“兵爷.....”
“叫什么!快好了!他娘的刺的这么深,你他娘回去不给老子供个长生牌位老子都觉得亏得慌!”
“小人一定给兵爷供上,不是,兵爷......”
“怎么了?老子不是让你忍着点?”
“不是,兵爷,有声音,我听着像城墙外......”赵淮怯怯的说道,刚刚自己的确听到有些响动从城墙外传来。
那兵丁带着怀疑的眼神看了一眼赵淮,开口说道:“哪里有什么声响?”
“兵爷,真的,好几声,比较小的声响......”
“你在这站着,老子去看看。”那兵丁揣回了匕首,一手摸着自己的腰刀一边往城墙边上走去,待走到城墙边,他便探出小半个身子往城墙外看去。
“嗬.......”那兵丁发出一声轻微的叫声。
“兵爷,怎地了?兵爷?”赵淮在背后走也不是,上前也不是,叫了好几声那兵丁也没任何反应。
赵淮给自己壮着胆子,一步步的挪动着脚步靠近那个兵丁,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嘴里轻声唤到:“兵爷......兵爷......”
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赵淮心一横,抓住那兵丁的肩膀,用力往后一拉。那兵丁仰面便倒了下去,双眼无神的望向天空,喉结的位置开出一个硕大的血洞,还在噗呲噗呲的往外冒着血。
“啊......”看着这兵丁死亡的惨像,赵淮终于忍不住大声惨叫起来,只是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城墙下顿时翻上来几个人影,只见手中一阵寒芒闪过,赵淮顿时觉得脖颈处一阵凉意。
“这刺,是挑不出来了。”赵淮最后一个念头闪过,随后便失去了知觉。
“将军,成了!”谢贵激动的看着自己面前的一段城墙,城墙上挥舞着一面红色的小旗子。
“老子知道!”谢彬嘴上说的淡定,其实心中也是激动万分,他涨红了脸。这次派出自己最精锐的亲兵前去夜袭,果然成功占领了一小段城墙。
“你亲自去带兵,只要城门一开你就先带着轻骑冲进去,给老子记住,多放火,把城门给我看好了!”谢彬对着谢贵吩咐道。
“末将晓得!”谢贵兴奋的说道,一夹马肚,便回头去整军去了。
“济南府,哼哼.......”谢彬得意的笑了笑,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副将,正了正神色,再次开口说道:“牛律方,你给老子带兵准备好,谢贵一守住城门你就带军冲杀进去,其余的不要管,给老子先把知府府邸拿下来!”
“末将遵命!”牛律方拱拱手,脸上也是压抑不住的兴奋,赶紧下去发号施令去了。
“济南府......老陈啊,这次你可落到后面去了。”
徐州城外,几个人影正骑着马飞奔而来,很快抵达了徐州府城门外。
“几位何人?”城墙上站着一个城门守备,拿着火把出声询问道。
“济南府军情急报!速速开门!”下面那几人大声呼喊道。
那城门守备愣了愣,济南府的战事他是知道的,眼前这几人深夜前来说有军情,他却犯了难。
“可有证件?”
底下一名骑手扔出一封证件,放在了从城墙上掉下的篮子里。
那城门守备拿起来看了看,的确是济南府守军的通行关文,但是他内心还是有些担忧。
“几位,夜深了,不敢开门,还请几位明早再来!”
“这可是紧急军情,耽误了军情,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那城门守备咬了咬牙,回声道:“诸位,实在是职责所在,不敢私自开启城门,要不待我禀告大人,明日再进城如何。”
底下一个胖胖的身影打马而出,指着那城门守备厉声喝骂道:“我济南府全体军民正陷入苦战之中,你他娘的不开城门,事后我一定要禀告恒将军,将你斩首示众!”
说完之后,那人便招呼着身边几人一起朝外走去,正当此时,突然背后那城门守备出声说道:“几位留步!”
城门守备身旁一个兵丁小声说道:“队长,谨防有诈!”
“能有什么诈?关文是对得上的,济南府还尚在,难不成乱兵千里迢迢跑过来打我们徐州不成?何况就算是乱军,这几个人能干嘛?万一耽误了军情,老子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说着那城门守备便开口向着楼下几人喊道:“若是军情紧急,小人便从急一回,来人,开城门。”
陈彦川压住心中窃喜,没想到路上杀了两个报信的传令兵抢来的证件果真起到了作用。他急忙调转马头,拱手说道:“如此便谢过了。”
随着吱呀吱呀的声音,徐州城的城门缓缓打开,陈彦川在马上微微点了点头,身旁两个骑手便将手摸到了腰刀上。
待到城门开启三分之二时,几人缓缓打马向城门的方向走去,那城门守备也紧张的盯着他们。
“队长,有点不对劲。”身旁一个兵丁低声说道。
此时那城门守备也感觉到有些诡异,远处地面甚至传来了一些轻微的颤抖,似乎是千军万马正朝着自己这个方向奔腾而来。他这时猛的反应过来。“不好!是北地乱兵!关城门!”
“跟老子冲啊,兄弟们!”陈彦川当机立断,从腰间拔出腰刀,狠狠的一鞭子抽到了马屁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