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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好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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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克念这边正收小弟呢,突然房间里冲进来一个人,对着查克念大喊:“查公子,咱们查家,犯事啦!”

    查克念气的不行,他仔细看了看来人,更加生气,一拍桌子:“你到底是谁啊?突然跑来跟我说我们查家犯事了,简直莫名其妙,我们查家能犯什么事情?给我轰出去!”

    “别别别,查公子,您再仔细看看,是我啊,您的远房表侄子,周开啊。”

    查克念仔细看了看,又回忆了一下,疑惑问道:“你是,周开?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记起来了,咦,你不是去了隆科多隆大人府上做了长随了吗?”

    “回叔叔的话,我现在已经是隆大人府上的管家了。”

    隆科多是什么人?

    其全名为,佟桂.隆科多。

    在雍正继位之初,以拥戴殊勋,命与大学士马齐总理事务,袭一等公,授吏部尚书。旋以总理事务劳,加一等阿达哈哈番,铨选官吏,不经奏请,任意为之,号为"佟选"。

    简单的说,隆科多有扶龙庭的功劳,拥护雍正登上了皇位,这功劳太大了。雍正爷宠爱他,现如今隆科多权倾朝野,官员任命,不需要请示皇上,他隆科多自己就能定下了。

    有清一朝,唯有隆科多,被皇上公开喊舅舅,这位是皇上真舅舅。

    周开是隆科多府上的管家,俗话说得好,宰相门前七品官,查克念怎么敢让这人叫自己叔叔。

    查克念一抹脸,之前的气愤全然不见,脸上变得满是惊喜笑颜,就跟川剧变脸也差不多少了,查克念欢喜笑着说道:“哎哟哟?原来真是周开,周哥哥啊,你怎么能叫我叔叔,咱两叔侄那是辈分,我两差不多大,又都是年轻人,就别说哪个了,轮年岁,我还得叫你一声哥哥呢。”

    “唉,别说那些了,现在顾不得这些东西了,有茶水吗?先容我喝口水,这一路上跑死了三匹马,差点没把我给累死,可找到你了。”

    查克念愣住了,他看向了李小仙,没办法,这不是查克念房间,有没有茶水他也不知道。

    李小仙倒也配合,起身给来人倒了一杯茶水,还客气说道:“这里是客栈,没什么好茶水。”

    “没关系,是水就行。”一边这么说着,周开一边接过茶水,咕嘟咕嘟的吞下肚,喝完还觉得不爽,直接抱起茶壶,对着茶嘴咕嘟咕嘟的大口喝了起来,把一大茶壶的水喝完,这位才缓过气来。

    “哎哟,可算是让我缓过来了,查克念啊,我跟你说,我这次是从隆科多隆大人府上快马加鞭的赶过来了,一路上是马歇人不歇,就这样还跑死了三匹马,就是为了给你捎个口信,你听了别慌张,稳住了,我告诉你——咱们查家啊,全完了!”

    “什,什么个意思?”查克念愣住了,他完全不理解:“你是说我们查家,玩完了?”

    “是的,知道鸡蛋磕在石头上是什么一回事吗?我们查家就跟那鸡蛋一样,吧唧一声,散了黄,全完了。”

    “等等,等等,你给我说慢点,你这说的没头没尾的,我们查家可是官宦世家,怎么就跟鸡蛋似的,突然的吧唧一下就全完了呢?”

    “嗨,这事情,让我怎么说呢,你听好了啊,是这么这么……一回事。”

    于是周开,就把事情的经过始末,详细的给查克念说了个明白。

    事情说起来并不复杂,查家是官宦世家,在这一代,查家的顶梁柱之一,查嗣庭,官至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时间已快到雍正四年,查嗣庭正好出为江西乡试主考官。

    主考官得要给考生出题啊,查嗣庭从《诗经·商颂·玄鸟》里摘录了一句,“邦畿千里,维民所止。”让考生们就此句写文做题。

    邦畿千里,维民所止。这句话本身,其实说的就是国邦周围几千里地,都是民众的居住地。内涵深意,其实讲的是“国”与“民”的关系。

    是个很正常的题目,但是却被小人告了一个刁状,说查嗣庭所出题目之中,“维民所止”这个词有反义。怎么说呢?仔细看这“维止”二字,是不是正好就是“雍正”二字去了头?

    雍字去了京字头亠,不就是个维字了吗?正字去了上面的一横,不就是是个止字了吗?

    雍正砍头,不就是维止了吗?

    所以,这个查嗣庭是在咒皇上您呐,他想砍皇上您的头!

    雍正真信这个吗?

    他有点信这个,但是又不全信。

    当初汪景琪说他有一止之相,说他会不得好死,就已经让他很不爽了,虽然把汪景琪砍了头挂在了菜市场牌坊上让他日日哀嚎,出了一口气。但从那时候开始,雍正心中就有了一根刺。

    现在又来了个这个,更是让雍正不爽了。

    但正常说来,雍正不会为这种事情处罚官员,但谁要这个查嗣庭是隆科多的人呢?

    有扶龙庭大功,帮助雍正登基上位的,最大功劳有三个人,一个是总领军事的年羹尧,羽翼全被减除,年羹尧也被赐了自尽,被雍正给弄死了。

    还有一个是总领江湖事务的童林,童林的那些个江湖兄弟朋友,剑客豪侠,都被毒酒给毒死了,羽翼剪除,童林自己功夫高,跑了,但没关系,已经发了海捕文书,下了重赏,现如今童林也是亡命江湖。

    最后一个,就是隆科多了。

    雍正想要干掉隆科多,拿回人事大权,套路都没变化,就跟对付之前两个一样,先剪其羽翼,隆科多羽翼都有谁?

    人太多,不过查嗣庭绝对是其中一个。

    隆科多是查嗣庭的恩主,查嗣庭能官至礼部侍郎,就是受到隆科多的提携。

    雍正正眯着眼,盯着隆科多的党羽,准备找麻烦呢,结果瞌睡来了送枕头,查嗣庭自己不小心,撞到了枪口上,雍正岂能饶他?

    四九城那个地方,那是四面漏风,八方都是传言,又哪里会有什么机密?雍正这意思一露出来,隆科多就得了信了,他毕竟是皇上的舅舅,自己这侄子屁股一撅,他就知道要拉什么翔。但知道了,也没有办法啊,隆科多要是个武将,还能来个“清君侧”,“皇上欲谋反呼?”。

    但隆科多是个文臣,看起来掌控着人事大权,权倾朝野,但雍正真要弄死他,隆科多还真就没什么办法,只能引颈就戮。

    于是隆科多只能尽一尽人事,打发了府上管家周开,出一趟四九城,给查克念去捎个信。至于四九城里的查家,还有宁海的老查家人,那多半就没得救了。

    查克念听到这里,是气的浑身发抖,屋子里虽然暖和,但是手脚冰凉,他颤抖问道:“这,这是真的吗?我,我查家没得救了,是怎么个说法?”

    “还能怎么个说法,您这趟出京,干的不就是这个事情吗?”周开说道:“抄家灭族,男的统统砍头,女的发卖青楼。”

    查克念眼睛一翻,就要晕到,众人急忙围上去,又是掐人中,又是喂茶水,好一会儿,又扶着查克念坐好了。

    查克念经过这么一折腾,人好了一些,他看向了周开,关心问道:“我家都这样了,连累你了,你,你不会有事吧?”

    周开倒也实诚,轻松说道:“谢您关心,我倒是没事,我是查家远房亲戚,牵连不到我身上。”

    查克念听到这里,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他思来想去,怎么也想不通,喃喃说道:“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我大清这到底是怎么了?我们这种忠臣怎么就这么难呢?我们到底要怎么做,皇上才能满意。我看这大清,这是药丸啊!”

    查克念一边说一边流眼泪,说到最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李小仙在一边摇了摇头,说了句风凉话:“大清完不完,我不清楚,但你们查家,这回是肯定要完的。”

    “是啊,我查家这次是真要完了,哇!!”查克念一边哭一边说:“唐宋传下来的大族啊,这朝代更迭多少年,我查家一直屹立于朝堂之上,朱家走了,闯王进了四九城,闯王走了,爱新觉罗进了四九城,这些年他们来来去去,我查家根本就没怕过啊,为什么,因为他们谁当皇上,不都需要官员来给他们管事吗?天下万民,他皇上一个人也管不过来啊。”

    “有道理。”

    “我查家家学渊源,官宦世家,精通为官之道,从唐朝开始,到现如今清朝,出过多少官宦,什么风浪没见过,改朝换代的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康熙爷御赐对联,【唐宋以来巨族,江南有数人家】,这是何等的的荣光。现如今就为一个【维民所止】,就为了这四个字,我全家都完了!”查克念抓着李小仙的袖子,哭着说道:“抄家灭族啊,李兄,那可是抄家灭族啊,我妹妹,我老婆,我的三房小妾,都要送到青楼去给别人睡啊,李兄,你说这事情,他荒唐不荒唐?”

    “确实荒唐!”

    “我们家伺候过那么多的皇帝,朱家的,李闯,爱新觉罗家的,这么多皇帝,就没见过这样的!‘维民所止’那是诗经上的词,竟然说这四个字有反意,反你娘亲哟!还说什么这是要砍雍正的头,这和他雍正有个屁的关系啊?搭的上吗?他娘的,这也能扯到要砍他的头?李兄,你说雍正是不是有毛病!”

    李小仙无奈,安抚说道:“是有毛病。不过,我觉得你现在最应该想的,不应该是雍正,你应该多想想你自己。”

    “我自己?”

    “是的,你得想想,你今后应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