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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千古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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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说话的时候,两小孩老老实实的缩在一边,一声不吭,好似不存在一样,但他两人的耳朵却一直支棱着,该听到的话一句没少听。

    在早些时候,汪小八听到自己的父亲被砍了头,脑袋被制成活的【飞头蛮】,被挂在京城菜市场的牌坊上的时候,他就已经被吓的六神无主,这小孩整个人都被吓懵了。

    现在又听到鹰爪孙说有机会活下来,这小孩就有些崩溃了。

    汪小八哇的哭出了声,他一边哭一边说:“黄叔叔,你,你是要杀我吗?可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啊。”

    另一边的楚飞燕倒是年纪大一些,好歹也是十六岁了,又是少女,较为早熟,也更加明白事理一点,知道这事情不是小孩应该插嘴的,她急忙甩手抽了弟弟一巴掌,开口呵斥说道:“小八你给我闭嘴,大人说话呢,没有你插嘴的份!”

    随后楚飞燕仰起头看向老黄,十分勉强的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怯怯说道:“黄,黄叔叔,别管我们,您做您该做的,真要是没办法,您该杀就杀,小八是汪家的男人,决不能去做卖屁股的小相公,呜呜呜,我,我也不能去卖身子,我们不怕死的,呜呜呜……”

    一边说着不怕死,楚飞燕一边哭了起来。

    “啧啧啧,真是可怜啊,”鹰爪孙一脸笑容,他的一双鹰眼冷冷的看着老黄说道:“老黄,你看这两孩子哭的多可怜,你也是他们的叔叔把,你又何必吓唬他们?”

    老黄看着楚飞燕这少女一边流着泪,一边勉强的在脸上扯出笑容,不由的心中一颤,这孩子是如此的懂事,但,无可奈何啊。

    老黄叹了一口气,咬牙说道:“我的大小姐啊,蝼蚁都尚且偷生。人,又那有不怕死的?但是你要明白,有些时候,活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死了,还痛快一些,特别是对于你来说,与其活着被这些畜生折磨,还不如我们三人一起走,至少黄泉路上老朽也能照应你们一二。”

    “老黄,你这就是不给面子啦,”鹰爪孙阴沉的说道:“圣上要你们活着做奴隶,你们却想死?你真以为你死的掉?”

    “我老黄虽然只是一个下人,确也是有骨气的,”老黄硬气的说道:“汪老爷把孩子托付给我,被你们逮着了,是我能力不及。但我绝不会让这孩子或者受辱!小八,你是汪家的种,要知道人活着就要争上一口气,圣上想要灭了汪家容易,但想要把汪家的脊梁骨打断,活生生按到泥地之中,就绝对不行!”

    “老黄,不要自误,”鹰爪孙警告说道:“你以为死很容易吗?现如今兄弟们都在这里,生死可由不得你,若是逼我们动手,事情可就不一样了。”

    “粘杆处手段高明,我自然知晓,此时我求活是不可能的了,但是我求死,你们怕是拦不住我。小公子小小姐,就请二位先走一步了!”

    这么说着,老黄便要提气动手,可就在这时候,鹰爪孙却突然双目一瞪,大喊了一声:“动手!”

    在老黄的身后,一黑衣人突然跃起,在黑暗之中此人双手一抖,一双铁丸便飞射而出,只是眨眼的功夫,铁丸就从后方准确的击中了老黄的肩胛骨,直接将老黄的双肩骨直接给打得粉碎。

    老黄听到喊声便知道不好,双手便想使力捏断两孩子的脖颈,可想到楚飞燕那张笑着流泪的可怜样子,不由的有了一瞬的迟疑,就这么一瞬间,他的双肩骨就已被打碎碎。

    双肩骨碎之后,老黄的双手又那里还使的出力气,便是身体也也站立不稳,向前扑倒在地。

    鹰爪孙这才冷笑一声,走上前去,一脚踩在老黄扭曲的肩膀上,狞笑着说道:“这老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竟然想要带着两个娃娃寻死,差点吓死你爷爷我了。幸好这次我们带上了宋兄弟,好一个铁胆流星,宋兄弟这一手暗器功夫实是俊的很,若是没有宋兄弟,我们这一趟的差事恐怕就办砸了。”

    话语声落,一名国字脸壮汉走到了鹰爪孙的面前,恭敬抱拳说道:“雕虫小技而已,和孙爷的功夫实不能比的。”

    老黄躺在地上,碎裂的肩头被鹰爪孙踩住,疼的满头是汗,听到鹰爪孙的话,抬起头恨声说道:“你们这么多人来抓我一个老朽和两个孩子,竟然还要从背后用暗器偷袭,卑鄙!嘿,好一个铁胆流星宋仁人,河北道的人竟然还说你是侠义之人,是大豪侠,没想到你竟然投了粘杆处,我呸!”

    宋仁人一脸正气的说道:“你懂个什么?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而皇上,就是国!给皇上办差,就是这天下最大的义事,这才是大侠客,大忠义。你们这些人只知道念一些小恩小惠,小忠小义,不服国法,不尊圣上,不过是长疮流脓的罪犯囚徒之流,也配与我谈侠义?”

    “说得好!”一旁,鹰爪孙笑眯眯的挑起大拇指赞叹说道:“宋兄弟,这话说的可真是太好了,这才是真正大侠应该有的样子。”

    “当不得孙爷赞,能够给皇上当差办事,这是奴才们的福分啊。只是孙爷,这老家伙也未免太过于不识抬举,要不要将他给做了?”这么说着,宋仁人以手做刀,在脖颈上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

    “不行,绝对不行。”

    “孙爷仁慈,”宋仁人低头对着地上的老黄说道:“我说老黄啊,你要但凡还是个人,有那么一点良心,你就应该感恩。要不是孙爷,早就把你脑壳砸了个稀烂。”

    “仁慈?”鹰爪孙自己笑了起来,随后冷哼一声,解释说道:“怎么说呢,宋兄弟,你这是第一次给皇上办差吧?”

    “确实,奴才我加入粘杆处不久,这是第一次外出任务。”

    “这也难怪,你是不懂,所以我这次告诉你,你记住了,我们粘杆处和其他地方最大的不同,便是我们可不是什么狗屁的朝廷鹰犬,朝廷算个什么东西?我们粘杆处可是圣上鹰犬。”

    鹰爪孙看了看宋仁人若有所悟的样子,继续说道:“圣上的话,对于我们来说可不仅仅只是圣旨那么简单,更是金科玉律,是天地致理。圣上若是要某个人今天死,那么就不能让这人看到明天的太阳。同样的,圣上说要把汪家的坏种全部流放宁古塔,那么就得全须全尾的送他们上路,不能少了一个,这差事才算是办好咯。所以老黄就算是想要带着这两个娃寻死,那都是不行的,圣上没叫他们死,他们就不能死。”

    “所以,和仁慈什么的没有关系,单纯就是圣上这人眼里不揉沙子,咱们粘杆处的差事也不好办。但是办好了,升官发财也是轻轻松松,可若是自作聪明,不按照皇上吩咐的办,或者是玩忽职守,下场恐怕也好不了。总之,谨记【忠勤】二字,不会有错。”

    宋仁人万分感激,急忙打了一个千,恭敬回答道:“孙大人教训的是,奴才明白了。刚才是奴才自作聪明了。”

    “你明白就好,对了,还有一事要问你,”鹰爪孙轻描淡写的问道:“宋仁人宋大人,你是运气好,被那位主子看上了,抬旗了吗?”

    “呃,还未有此好运。”

    “也就是说,你还不是旗人,是汉人?”

    “是的。”

    “哦,那就是你对我们四九城的规矩不熟悉,我这次就教你个乖把……”这么说着,鹰爪孙冷不丁的挥手就是一巴掌抽在宋仁人的脸上,这一巴掌抽的毫不留手,啪的一声脆响之后,宋仁人的一边脸瞬间就红肿了起来。

    宋仁人在河北道上也是有名有姓的侠客,一手铁胆掷的是又准又狠,一张国字脸看着就正气,人又狡黠会来事,所以不论走到什么地方都吃得开,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被人就这么突然的给抽了脸。

    一时之间,宋仁人整个就被抽懵了,他先是惊,竟然打我脸?后是怒,竟然胆敢打我的脸?最后则是疑,这位大人什么毛病,怎么话说的好好的,突然打我脸?难道是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

    “宋兄弟,你也别生气,我打你,是为你好,让你涨涨记性,把我之后说的话记住,”鹰爪孙冷笑说道:“四九城可不比你们江湖之上随性,咱们这是吃皇粮的,是有规矩的,所以,话,是不能乱说的。”

    “我,我说了什么错话吗?”

    “当然啦,你,不是旗人,怎么能够自称奴才呢?”

    “不能吗?”

    “当然不能,想做奴才,你一个汉人,”鹰爪孙笑着问道:“你也配?”

    宋仁人脸上赤红,急忙低下头,恭敬回答说道:“不,不配。”

    “是的,奴才主子,你以为是什么人都能这么喊的?这是自己人的称呼,是表示亲近呢,”鹰爪孙挑着大拇指指了指自己,说道:“我这种被抬了旗的旗人,才能自称奴才,你是不行的。你没这个身份,在我面前随便喊喊就算了,在外面乱喊,人家还说我们粘杆处的人不懂规矩,没个尊卑呢。”

    “奴,不,卑职明白了。”

    “这才对嘛。”鹰爪孙拍了拍宋仁人的肩膀,鼓励说道:“不过你也别灰心,我看你小子挺会说话的,好好干,被抬旗也是迟早的事情,到时候你入了旗,也是自己人了,定是能做个好奴才了。”

    “卑职一定努力!”

    “哈哈哈哈。”老黄躺在地上,突然惨笑出神。

    “嘿,你这老货,有什么好笑的。”

    “我笑你宋仁人,你好歹也是出了名的侠客,手段了得,你要杀这鹰爪孙,只需要手腕抖一抖,铁胆砸出去,也就把他给砸死了。可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好像一条狗啊,可就算你想做狗奴才,却还不配,哈哈哈哈。”

    宋仁人听了这话,却毫不生气,他一脸不屑的说道:“你懂个屁,我不过会一点粗浅的乡下把式,怎么能够和孙大人相比?不过你有一句话倒是说得不错,我是真的想要做狗奴才,也是真的还不配,还要靠孙大人平日多多提点,只要有孙大人教导,我定然是能够快速提高,迟早能做一个合格的狗奴才的。”

    老黄听了这话,目瞪口呆,而后呜呜呜的伤心哭了起来。

    “你这老头怎么这么烦,又哭什么?”

    “我哭我自己,我老黄一辈子不算是英雄,但活得也算是磊落,一双铁砂掌在四九城也算是小有声名,却没想到栽在你这个无耻之徒的手中,”躺在地上的老黄泪流满面,他惨然说道:“宋仁人,你好歹也曾经是个侠客,你可还有一点骨气?人你不去做,一定要去做狗?你的功夫都练到狗身上去了!?”

    “做奴才有什么不好,你老黄不也是汪家的奴才么,”宋仁人冷笑说道:“更别说是做圣上的奴才了,所谓习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我练功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做奴才,给皇上办差的吗?这年头欲做奴才而不得的人多着呢,我要是能被抬旗,成为圣上的奴才,那才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一边,鹰爪孙抚掌笑道:“说的不错,能够做奴才,那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报!”

    老黄躺在地上,身上疼痛,心中恶心,咬牙强笑着恨声说道:“哼哼,只可惜你们两个再怎么表忠心,也是汉人,你们主子可记着呢,宋仁人,鹰爪孙,你们两个再怎么做狗,再怎么表忠心,也留着汉人的血,永远都不会成为旗人的【自己人】。”

    “你,混账!”这话真说道了宋仁人的心坎之中去了,宋仁人一时间怒气勃发,手腕一翻,就掏出了一只铁胆,就要砸下。

    却被鹰爪孙伸出手给拦住了。

    “我说你年纪也不小,怎么火气这么大?”鹰爪孙面无表情,冷静说道:“他这是激你呢,老黄,想要求死?”

    “有种就宰了我,且看我会不会皱一皱眉头。”

    鹰爪孙缓缓蹲下,伸出一只手,探入老黄怀中,拿出了半只酒盏,冷笑说道:“你这老东西,都到这种时候了,还在这里充什么硬汉呢?你是想要保护接头人?简直愚蠢,你以为还会有人拿着另外半只酒盏来接应你们吗?”

    老黄低下头,不说话了。

    “真真蠢的不可救药,你也不想想你家汪大人犯的是什么事情,得罪的又是什么人,得罪了当今圣上,就算是你亲爹妈,都要躲着你们走。你们是圣上仇人的家属,谁敢来救?我告诉你,这天,是大清的天,这地,是大清的地,别说人了,就是天王老子地狱阎罗,都救不得你们!”说完,鹰爪孙对着四周一挥手,大声说道:“兄弟们,差事办完了,大家伙收拾收拾,要回四九城了。”

    围在四周的黑衣人凑了过来,牵马的牵马,绑人的绑人,还有人推了一辆囚车过来。

    “兄弟们手脚麻利点,咱们还能回镇子里吃顿宵夜……”

    一边,宋仁人拿出准备好的麻绳,手脚麻利的将两小孩给绑上,一边捆绳子,一边说道:“孙爷,这次我们的运气不太好啊,带了这么些个好手过来,却没有遇到正主。”

    老黄以及汪家的余孽幼崽,自然是不能放过,必须要抓的。但在鹰爪孙看来,更加重要的正主,却是这一次他们的接头人。

    汪景琪他就是个文弱书生,被逮住之后都还没享受到十八酷刑呢,就什么都给招了。

    按照汪景琪的供述,这南方还隐藏着一群反贼,这群反贼不服王化,胆大包天,是肯定敢收留汪景琪的家人的。

    因为相信有人接应,汪景琪才让老黄带着家里的两个孩子逃命的。

    把汪景琪家的坏种给逮回去,送去宁古塔,这只能算是苦劳,这是应该干的事情。把这群隐藏着的反贼给挖出来,才算是真正的大功一件。

    所以鹰爪孙才一路尾随着老黄来到此地,真想要抓人,早就能抓了,跟了这么久,其实为的就是放长线钓大鱼。

    现在线放到了最后,可大鱼反贼却没见着,鹰爪孙多少也是有些遗憾的。

    “唉,”鹰爪孙遗憾说道:“我其实早就料到了,我大清自从圣主康熙爷到现在,是海清河晏,一片盛世景象。当今圣上又是个励精图治,有所作为的雄主,这日子是眼看着一天天的好起来了,但凡有那么一点点良心的,不都得念着咱们大清的好?若不是皇上,那些个刁民怎么会有现在的好日子?这人心毕竟是肉长的,百姓虽然蠢且愚,但还是识得好歹的,这天下那儿有那么多反贼。”

    一边,宋仁人附和说道:“您说的是实在话,这才是大势人心啊。”

    “是啊,谁会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去反我大清,这种人莫不是狼心狗肺的东西吗?再说了,就算有那么些坏了良心的狗东西在,值此大清盛世,谁能反,谁敢反?”

    “孙爷说的真是太有道理了,若不是得了失心疯,谁会收留他们,不过是拿着几十年前的半只酒盏,就妄想着让人冒着株九族的风险帮忙,这世上还会有这种事情?汪老爷恐怕是真的患了失心疯了。”

    “可不是嘛,若不是个疯人,能够写出那些个大不敬的东西来吗。”鹰爪孙摇头说道:“可就算是个疯人的妄想,但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毕竟是给圣上办差,马虎不得。有枣没枣,总是得打两杆子的。万一,我们兄弟运气好呢,那可是大功一件。”

    “只是可惜啊,并没有反贼来接应他们。”

    “也没什么可惜的,这不逮着一个漂亮姑娘吗,还有这小男孩也挺俊俏的,路上总是不会寂寞了。”

    说到这里,众人发出了畅快的笑声。

    就在两人一边收拾手尾,愉悦大笑的时候,漆黑的江面之上,陡然灯火亮起,一艘花船画舫挑起了灯火,在江面之上格外显眼。

    鹰爪孙顿时屏住呼吸,双目微微眯起,凝神观看。

    花船画舫的甲板之上,灯火之中,端坐着一名少女,少女怀抱琵琶,长发垂下,因为少女略微低头,以及灯火的原因,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容,就在鹰爪孙疑惑之际,少女手腕一抖,指尖化作残影,在琵琶琴弦之中扫动起来。

    随着少女手指颤动,在宁静的江面之上陡然响起了激烈的琵琶声,琵琶声铿锵有力,没一会儿,少女身边又走出一老者,老者双手捧出了唢呐,鼓着腮帮子吹奏了起来,随着唢呐声的加入,这突如其来的乐声就显得越发的激昂了起来。

    仅仅只是琵琶与唢呐两只乐器的合奏,竟然就演奏出了波澜壮阔的气势。

    而就在这激昂的乐曲声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就在乐曲逐渐拔高,乐声渐入云端之时,只听到一名少年用楚声清声吟诵,他的吟诵的词句并不复杂,但是听到在鹰爪孙,以及岸上众人的耳中,却恍如惊雷。

    那声音抑扬顿挫的念出了一首对联,在江面之上激荡传开……

    “地振高冈,一派溪山千古秀。门朝大海,三河合水万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