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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老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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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临近下午四点左右的时候,叶知秋和顾绯衣才终于回到阳光福利院,因为正赶上周末的关系,所以院子里面相当热闹,才刚把车停在路边,就已经可以听到围墙里面正有一阵十分喧闹的声音。

    其间还夹杂着重物碰撞的声响。

    甚至在叶知秋刚下车时,近在眼前的围墙里面,还有几颗血珠飞溅出来,正正落在他的脸上。

    血是温热的,带着股腥气。

    叶知秋抬手用拇指抹掉,皱眉不已。

    就目前而言是以李太子为首的那帮孩子,相互之间的关系相当亲密,虽然都是走了武校的路数,平日里无论放学还是周末,闲暇时间也都会相互喂拳,或者练一练招式套路,但从来不会像在别处一样出现见血的情况。

    所以今天这是怎么了?

    怀揣着这样的疑惑,两人走进院子里,这才见到一个看似能有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正被一个少年按在墙上打——少年一只手死死抓着年轻人衣领,将他怼在墙上掉不下来,另一只手则是捏成拳头不断往他身上招呼,从腹部,到胸口,再到脸上,下手之间全然没有半点儿优柔寡断,以至于年轻人口中不断喷血,将那少年弄得满头满脸,浑身都是。

    叶知秋皱了皱眉,有些疑惑地眯着眼睛看了看那个脑袋已经肿成猪头一样的家伙。

    好像有点儿眼熟,但叫什么已经想不起来了。

    不过叶知秋也没太在意这些,开口叫了那名少年一声。

    “小寒!”

    后者闻言一怔,扭头看来,瞧见刚进门的叶知秋与顾绯衣后,原本满脸的狰狞戾气顿时消散一空,咧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叶子哥,大姐头!”

    名叫小寒的少年撒手丢下那个年轻人,浑然不去在意自己浑身都是鲜血腥气,撒开丫子跑了过来。

    连同不远处刚才正在拍手叫好的众人,那些小兔崽子和小丫头们,也都嚷嚷着围上近前。

    这边一声“叶子哥”,那边一声“叶子哥哥”,顿时就让叶知秋心情大好,忙将在路上跟顾绯衣借钱买来的水果分给众人。

    虽然不是什么糕点,但这一路上仍是没少挨训。

    但能瞧见这帮小兔崽子和小丫头们开怀而笑,也算值了。

    “那人是谁。”

    顾绯衣的注意力,放在了围墙底下那个已经站不起来的年轻人身上。

    小寒手里抓着个挺大的苹果,也不在乎上面是不是被自己弄得满是鲜血,吭哧一声啃了一口,含糊不清道:

    “哦,那家伙是前两天来的,说叫韦右,还说之前叶子哥答应过要收他为徒,本来是一直在家等着叶子哥联系他的,不过一直没等到,就自己主动找过来了。”

    “收他为徒?”

    叶知秋闻言一愣,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这事儿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旁边的蒋囡囡从他手里拿过那个专门留给自己的、个头最大的苹果,笑呵呵地奶声奶气道:

    “对的对的,那个叔叔就是这么说哒!”

    叶知秋伸手揉了揉囡囡的头发,目光盯着那人好半晌,这才突然一拍脑门儿记起此事。

    察觉到他的动作,顾绯衣转头看来,眼神显得有些古怪。

    “真是你徒弟?”

    叶知秋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而且还是个便宜徒弟,我记得好像是姓...孙?”

    旁边的一群孩子立刻叽叽喳喳地叫了起来,大声纠正。

    “不对不对,他姓韦,不姓孙!”

    “他叫韦右,之前跟我们说过的!”

    “我知道我知道,他是在床上不行的那个痿!”

    ...

    叶知秋嘴角一抽,没好气地一巴掌拍在小寒的脑袋上。

    “小兔崽子,谁这么教你的,赶紧滚蛋去洗澡,浑身是血像什么话!”

    小寒龇牙咧嘴地捂着脑袋,委屈巴巴地说了声“好嘛”,转身进屋。

    叶知秋把手里剩下的水果交给囡囡,让她拿给张妈妈后,便抬脚走向围墙下面。

    韦右的眼神都已经开始有些恍惚,呆呆地坐在那里,身体无意识地微微摇晃,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模样还挺惨,不仅鼻青脸肿,浑身是伤,就连身上穿的衣服都已经被撕成了一条条的。

    叶知秋伸手拨了一下挡在他身上的破烂布条。

    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这家伙的肋骨断了不少,胸膛上到处都是凹陷的痕迹,有些地方甚至还有森白的骨刺穿透皮肉,鲜血淋漓地暴露在外

    “孙...韦学长?”

    叶知秋笑了笑,用手指挑起他的下巴,让他能与自己对视。

    “还活着吗?”

    韦右眼神痴呆地看着他,好半晌后,才张了张嘴,结果却只咳出一口鲜血。

    叶知秋嘴里啧啧几声,简单检查了一下他身上的伤势具体如何,等到确认还不致死,这才收手起身叫了两个年纪较大的孩子过来,让他们把这家伙先送进去。

    之后便与众人简单吩咐一声,让他们以后给他喂拳的时候下手轻点儿,别真让他死在这里,毕竟这事儿处理起来还挺麻烦的,然后就不再多管,转身进屋去找张妈妈。

    ...

    餐厅里,正在为了晚饭发愁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的张蕙兰,又在发呆了。

    早些时日之前,就是顾绯衣在去京都的那天早上,曾与她说过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叶知秋因为要去西区支援的缘故,虽然只是负责打下手辅助其他小队,但也肯定没空回来,具体需要多久不太好说,快的话三五天左右,长的话就算一两个月都不是完全没有任何可能。

    其间复杂种种,难以概述,只说结果,就是张蕙兰确实信了。

    可信与不信是一件事,担不担心又是另一件事。

    儿行千里母担忧,天底下又有几个母亲能够免俗?

    即便不是亲生的,可他到底是叫自己张妈妈。

    看着眼前一大堆的锅碗瓢盆,张蕙兰有些愁眉不展,深深地叹了口气。

    “张妈妈!”

    蒋囡囡的叫声把她唤回现实。

    张蕙兰答应一声转身看去,正见小丫头站在门口,两只小手藏在身后,只不过她娇小的身板根本挡不住那一大袋的各种水果。

    “张妈妈,你来猜猜我在后面藏了什么,猜对了我就奖励你一个亲亲,但是猜错了你就要给我一个亲亲!”

    小丫头一脸神秘,好像已经胜券在握。

    张蕙兰看着那些水果愣了愣,突然想到什么,眼神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小叶子回来了!

    但她很快就按下激动的心情,摇摇头无奈笑道:

    “张妈妈猜不到,那小囡囡身后到底藏了什么呢?”

    “哎呀你就猜一个嘛,随便猜一个!”

    “那...是不是隔壁阿姨送你的玩具?”

    “哼哼~”

    小囡囡得意一笑,哗啦一声就将藏在身后的双手高高举起,但除了那一大袋的各种水果之外,左手还抓着一个已经被她啃过一口的大苹果。

    “当当当当~猜错啦!是水果才对,快给我亲亲!”

    张妈妈哑然失笑,只得摘了围裙走过来。

    但她正要伸手抱起小囡囡,一个脑袋突然就从外面伸了进来。

    “哇!”

    “啊!”

    张妈妈吓得猛一哆嗦,看清了那人模样之后,这才抚了抚胸口伸手在他脑门儿上轻轻拍了一下。

    “你这孩子,吓死我了!”

    叶知秋嘿嘿一笑,弯腰拎过那袋水果之后,便一把抱起小囡囡,在她还有些胖嘟嘟的小脸上亲了一下,mua的一声。

    “小丫头鬼精鬼精的,现在还学会骗亲亲了?”

    “我才没有,明明是张妈妈没猜对输给我的!”

    小囡囡不高兴地嘟起嘴巴,然后扭过头去把另一边脸对着叶知秋。

    “叶子哥哥欺负囡囡,囡囡不高兴了,得要个亲亲!”

    叶知秋翻个白眼,又亲一下。

    “mua~行不行?”

    “另一边还要!”

    “去去去,没完了你!”

    叶知秋把小囡囡放在地上,把她推进屋里,一脸嫌弃。

    小丫头冲他做了个鬼脸,扑到张妈妈怀里开始撒娇。

    叶知秋拎着水果和顾绯衣一起进屋,开口问道:

    “张妈妈,李太子那家伙呢,怎么屋里屋外都没见他?”

    “不知道,那孩子中午刚吃过饭就没影了。”

    张妈妈在小丫头脸上亲了好几下,抱着她走上近前,将叶知秋上下打量一番,目光最终落在他的眉头和头顶,神色复杂地张了张嘴,但到底是没说出什么,就只很突然地眼圈儿一红,眼角泛起泪光。

    叶知秋见状一愣,心里一慌,差点儿就以为张妈妈是知道了什么。

    不过转念一想也就明白过来,便作无奈苦笑状,开口解释道:

    “张妈妈,您这好好的哭什么呀,大姐头之前不都已经跟你说过了吗,我这趟出去真就只是给别的小队打下手而已,头发和眉毛是我为了任务自己剃掉的。”

    张蕙兰抹了抹眼泪抽了抽鼻子,强忍着哭腔道:

    “你就糊弄我吧,哪有什么任务是要剃头发和眉毛的!”

    “我说真的,这真是我自己剃掉的,我发四!”

    叶知秋一脸严肃地竖起四根手指。

    “而且大姐头不也跟您说过嘛,我们的任务是辅助西区当地的神武局镇压一个新兴起来的地下党,其实他们那个帮派就叫光头帮,里面全是清一色的大光头,而且别说头发了,那群家伙就连胡子眉毛都不留,您想啊,我们要想剿灭他们,肯定得先打入内部刺探消息呀,要想打入内部,不就得先混进去?”

    说到这里,叶知秋便脑袋一歪,两手一摊。

    “所以我就这样了。”

    张蕙兰愕然,转头看向坐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顾绯衣。

    “真的?”

    她就只是点了点头。

    眼见于此,张蕙兰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吭哧一声,小囡囡啃了口苹果,突然嘻嘻嘻地笑了起来,坐在张蕙兰怀里不安分地扭了扭,晃着双腿冲叶知秋做个鬼脸。

    “叶子哥哥好丑,好丑好丑~!”

    叶知秋黑着脸伸手揪住小囡囡有些肉肉的腮帮,没太用力,但小丫头仍是一阵哇哇大叫。

    张蕙兰没好气地拍掉了叶知秋的手,将小囡囡放下之后,起身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笑道:

    “晚上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叶知秋刚想伸手继续去揪小囡囡的腮帮,闻言有些尴尬。

    “呃...我就不在家吃了,等下得去一趟老周那里,顺便就在他那儿蹭饭了,然后晚上还有个任务要去处理。”

    正说着,见到张蕙兰又开始皱眉,叶知秋便连忙补充道:

    “只是一个用来磨合队员默契的小任务,而且我们队里除我之外还有一个临时工,所以任务再难也难不到哪儿去,更何况您还不知道我嘛,一般的小鬼小怪,那都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张蕙兰顿时板起脸来。

    但不等她开口说话,叶知秋就忙地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得得得,您要说什么我都知道,不就是什么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吧啦吧啦的嘛,知道知道,我的意思是您老人家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就行了,再说我又不是第一次接触阴鬼魔怪什么的,哪能不懂这些道理?”

    “你这孩子!”

    张蕙兰没好气地瞅他一眼,但到底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叶知秋突然记起一件事,从袋子里的水果堆中翻出自己之前随手丢进去的红本本,塞到张妈妈手里之后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起身伸手在她肩膀上面拍了两下,一本正经道:

    “那个——老张啊,这东西就先交给你了,记得千万要帮我放好啊,千万别丢了!”

    话音一落,叶知秋扭头就跑。

    一旁的顾绯衣眼角微微抽搐一下,但抿了抿唇瓣也没说什么,就只抬手抚了抚额头有些无奈。

    张蕙兰还没反应过来,愣愣地低头看着那个红本本上的几个烫金大字,以及印在那些大字上面的京高学府的校徽,惊讶得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小囡囡满脸好奇,一边嚷嚷着“这是啥呀”,一边踮着脚尖伸长脖子去看那个红本本。

    只是无奈个子太矮,啥也看不到,偏偏张妈妈还一直没理她。

    于是小丫头便有些不高兴地嘟了嘟嘴,随即干咳一声,学着叶知秋的模样拍了拍她的胳膊,然后一本正经地奶声奶气道:

    “那个——老张呀,给我看看呗?”

    “嗯...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