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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叶知秋睡得并不安生，不仅仅是因为那瓶玃如心头血，更是因为楼下与附近几个房间传来的巨大吵闹声。
直到半夜，那些得了糕点的小兔崽子们，才终于在张妈妈的呵斥下恢复安静。
可叶知秋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他将那瓶心头血重新拿了出来，拉开窗帘之后又拉开窗户，将它高高举起，对着月光。
黑暗的房间里，那经过炮制的心头血散发着微弱的猩红色光芒，只能很艰难地照亮寸许之地，隔着瓶子看向那抹弯月，轻轻晃动之间，虽然里面夹杂了很多被血染透的“杂质”，但依然清澈透亮，好像身在水中，抬头便见那被血色水流扭曲的清辉。
红艳且妖异。
叶知秋突然把那瓶心头血攥在手里，不让微光流出。
他转头看向斜下方——隔壁那间房屋的院子里面，传来啪的一声脆响，出现一簇微弱的火苗，照亮了那张妇人饱经风霜的面孔——确实是饱经风霜，与往常见到的不太一样，此时的妇人，无论是眼睛还是神态，全都透着意思疲倦的沧桑。
火苗熄灭之后，一个圆形的红点在黑暗中亮了起来，然后迅速变得暗淡下去。
妇人徐徐吐出一口白烟，抬头看来。
“聊聊？”
哗——！
叶知秋很干脆地拉上窗户，又拉上窗帘。
跟这女人没什么好聊的。
后者无奈地用一根手指挠了挠头皮，然后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只能转身回去。
原本还想着商量下价格，毕竟她这一行虽然危险，但待遇也不是寻常工作可以相比，几个小目标还是可以拿得出来的。
这要不行，以物换物也没问题。
可惜啊，这么一瓶价值连城的好东西，竟要浪费在一个神弃之人的身上。
妇人咧咧嘴，突然升起一丝歹念。
只不过在想到某个人后，还是很果断地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原因很简单，怕死而已。
元婴境在她面前，可真不够看！
...
次日，早上七点钟左右，叶知秋正在吃早饭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鸣笛声。
不消多说，肯定是那所谓的队长来接人了。
叶知秋匆匆几口吃完了昨晚剩的槐花饼汤，抹了抹嘴便和众人打个招呼，起身出门。
一辆警车正停在门口的位置。
驾驶位上是个看似能有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长相只能算是平平无奇，可唯独那双始终都能让人看到好像有着一丝笑意的眼睛，格外的干净明亮，便总能给人以面善的感觉。
但不知为何，这人的精神状态却又有些萎靡不振。
叶知秋怀着疑惑走上前去，趴在落下玻璃之后的车窗上问道：
“吴队长？”
“是我，上车吧。”
吴茂源笑着点点头。
叶知秋这才注意到武英眉正在后排板板整整地安静坐着，腰杆笔直，神情紧绷。
见到叶知秋看来，后者突然激灵灵一颤，脸上露出一抹牵强且又难看的笑意。
“早～～！”
听到对方就连说话都带着颤音，叶知秋顿时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便也懒得搭理，直接开门上车坐在副驾驶上。
吴茂源启动车辆，笑着说道：
“昨天的事情我已经听人说过了，叶知秋表现不错，在对付恶犯的时候就是需要果断一些，至于残不残忍，那是之后的问题。”
稍稍一顿之后，他才继续说道：
“小姑娘还需要锻炼。”
“...是。”
后面传来武英眉有气无力的回答。
叶知秋对于这种褒奖置若罔闻，扭头看着外面的景色，开口问道：
“我的刀又坏了。”
“给你配新的。”
吴茂源脸上并没有露出什么意外之色，更没有去问刀坏的原因。
应该是知道些什么。
叶知秋扭头深深看他一眼，没说话。
倒是后者主动开口道：
“在确定是它之后，姜局就已经考虑到那个情况了，虽然有些没必要，但多一重保护总是好的。”
叶知秋撇撇嘴，重新看向窗外。
坐在后排的武英眉确实没听懂他们两个在说什么，但也没敢开口询问，就只乖乖坐在那里，而且屁股底下好像有针一样。
车里安静了片刻。
最终还是吴茂源最先开口打破了这个氛围。
“你们两个都是作为临时工新人入队，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主要是带你们深刻了解并适应警员的工作，所以至少半个月之内，咱们的主要工作都是给别的队伍打下手，多听，多看，先尝试着习惯与诡异厮杀的场面，直到你们可以坦然面对大部分的突发情况之后，才能尝试处理案件。”
说完这些，吴茂源稍稍一顿，通过上方的后视镜看了一眼后边的武英眉。
这姑娘正满脸认真的用力点头。
吴茂源笑了笑，至少对她的态度很满意，随即瞥向叶知秋。
“至于你这边的情况，我也已经听姜局说过了，正好这段时间你也有别的事情需要解决，可以暂时不用归队，但等你这边的事情结束之后，还是需要先去别的小队看一下他们都是怎么工作，毕竟办案和除灵委托不一样，不讲个人英雄主义。”
“哦...”
叶知秋病恹恹地答应一声。
吴茂源皱了皱眉，有些不能理解他此刻的态度。
昨天姜局来找他复出的时候还专门说过，这小子虽然说是为了档案好看才从老周那里拿到的推荐信，可真实目的肯定是为了接触永恒之主的案子。
而且那位顾队长还为了提高他的上限，专门花了极大的代价帮他换了一瓶玃如心头血。
对他而言这可算是双喜临门，又怎么会是这幅模样？
吴茂源有些想不明白。
可后排的武英眉就很明显是倍感失落了。
同为高三毕业生，两者之间的巨大差距，简直悬殊到宛如鸿沟一般。
而且还不仅仅只是实力方面的差距，更是心态、经验以及阅历见识等等方面的差距。
那个同龄人就好像是站在山顶上一样，让她只能仰望。
可他明明就连最基本的神符都没有。
追得上吗？
或许...追得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