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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丹一听就懵了,啥玩意儿?红胡子腓特烈一世?这又是哪个西域的王?
“吕公子,秦军的进兵方略跟这个西域的红胡子有什么牵连?我听平原君说,西域还有个什么红毛波拉的骑师,怎么西域人都喜欢把头发、胡子染成红色呢?”
陈政一笑:“他们不但喜欢把头发和胡子染成红色,还喜欢把眼睛珠子染成蓝色。这么说吧,这个红胡子还有个别名叫巴巴罗萨,这可就跟秦军的进兵方略如出一辙了。”
乐乘一旁道:“吕公子说话怎得如此匪夷所思呢?”
“哈哈!”陈政笑道:“据我所知,这次秦王并没有派白起领兵,而是由五大夫王陵担任主帅,他们的计划是兵分三路,一路是司马梗率领的北方集团军群直扑太原,阻挡赵国北地的主力南下,一路是王龁率领的南方集团军群直扑武安和皮牢,进而占据南阳,防备魏国和楚国有何异动,中央集团军群由王陵率领直扑邯郸城。这就是秦国所制定的巴巴罗萨计划。此番秦军号称有五十万人马,我在咸阳也是听说,秦王为了找回面子,这次要不灭赵国誓不罢兵。大王要做好打大战恶战和持久战的准备啊!”
赵丹听完有点儿慌了:“五十万?秦国竟能调集这么多人马?若真如公子所言,我赵国北地的人马被司马梗挡住,南边魏国和楚国的援兵又被王龁拦住,仅凭邯郸城里这几万人马,如何能打败秦军?”
乐乘站到赵丹面前躬身道:“大王,且将镇守邯郸城的任务交给末将,甭管他秦王派来多少人马,定教他们有来无回。”
赵丹低头沉思一下,摆手道:“吕公子方才所言未必真切,如此机密之事,吕公子如何能轻易得知?!怕是秦国虚张声势,借吕公子之口来恐吓本王交出那六座城池的吧?!五十万?我就不信秦国还能派出这么多人马,除非他们把三岁的娃娃都掺和进来。哈哈哈哈!”
陈政心想,这赵王家的遗传基因还真不咋地,赵丹的爷爷被他自己折腾的吃光鸟蛋饿死了,赵丹他爹若不是有蔺相如保驾护航,在秦王面前只能是忍气吞声,如今赵丹和赵胜这叔侄俩的IQ一个比一个低,看来东边的六国之所以被秦国灭掉,他们自身的原因占有很大成分。
陈政肃然道:“大王切不可掉以轻心。秦军来势汹汹,必欲灭掉赵国而后快,一旦兵临城下,邯郸城就将被围数年之久,若不早做打算,这满城的百姓就要遭殃了。”
赵丹见陈政的表情如此严肃,目光一凛道:“既然吕公子如此为赵国安危着想,那本王也就直说了。前些日楼昌向本王建议,派郑朱再赴咸阳议和,只要秦国不再进攻赵国,日后秦军攻打魏国和韩国时,我赵国便做壁上观,绝不派兵援手。本王和平原君经过反复权衡,觉得楼昌的建议可行。如此,我赵国便不再欠他秦国六座城池了。”
陈政心想,这不是作死吗?!
“难道大王只求苟安于一时,待到秦国灭了魏国和韩国,赵国有难时谁来援手呢?”
“那不是还有齐国、楚国和燕国吗?”
陈政确是有点儿急了:“好好好!大王,你也不想想,若是秦国和赵国能达成默契,难道秦国就不能强迫齐国、楚国和燕国仿效赵国吗?到时候东方六国一个个都只求自保,秦国只要各个击破,结果还用说吗?”说到这儿,陈政脑子里突然冒出个大问号,咦?自己不就是来完成统一天下的任务的吗?我到底是哪头的?
赵丹轻笑道:“既然吕公子对秦军的进兵方略了如指掌、如数家珍,又如此肯定秦军必会兵临邯郸城下,那么请问,吕公子有何退敌之策来破解那个巴巴罗什么萨计划呢?”
陈政整理了一下思路,缓缓道:“大王,长平之战前赵国不费一兵一卒占据了秦国即将唾手可得的上党,战后又失信于秦国,如今若是依从楼昌大人所言,赵国要么履行承诺,日后危急之时便将失去外援,要么再次言而无信,则将孤立于天下,谁还会相信赵国说的话呢?!故而楼昌之言断不可行。”
赵丹吸了一口冷气,目光呆滞地停了片刻,恍然道:“公子所言确有道理,本王险些误了大事。那依公子之见又当如何呢?”
“依我之见,退敌之策当有如下几条。其一,发动城中百姓扩充兵力,并勤加操练,以解燃眉之需。其二,欲先攻其事、必先利其器,招募城中工匠锻打兵器,尤其是守城所需的箭矢,更要多多益善。其三,无论齐国是否借粮,眼下都要趁着战端未开之机派人到各国购买粮食,能买多少就买多少。其四,秦军大兵压境,邯郸外围必然不保,关键在于守住邯郸城,故而要坚壁清野,不给秦军任何可用之资源。大王,此番大战乃是旷日持久之消耗战,秦赵两国各有利弊,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是胜利者。”
乐乘不解道:“何谓各有利弊?”
“秦国之利在于兵力和士气,之弊在于他们长途跋涉而来,几十万大军的后勤补给怕是要掏空了秦国的国力。赵国之利在地利和人和,之弊便是兵力不足和粮草匮乏。然消耗战、持久战必有三个阶段,即秦国战略进攻和赵国战略防守阶段、秦赵两军战略相持阶段、秦国疲惫消耗而赵国战略反攻阶段。赵国只要扬长补短、军民一心、众志成城、死守邯郸,定教秦军被消灭在赵国军民的汪洋大海之中。”
乐乘瞪着大眼:“吕公子,我怎么记得你是一个生意人呢?”
陈政摆手一笑:“将军不要忘了,我的一家老小可都在邯郸城里,何况,保住了邯郸城不但能救了全城的万千百姓,我的生意还能做遍赵国,何乐而不为呢?!”
赵丹击掌道:“好!只要能击败秦军,吕公子的生意包在本王身上了。哈哈哈哈!”
突然,赵丹的笑声戛然而止。
“据本王所知,眼下除了齐国外,粮食最多的莫过于楚国了。那楚国地大物博、物产丰饶,粮食多的吃上百年也吃不完。吕公子,本王有一事相求,就以你商贾的名义前往楚国购买粮食,能买多少买多少。不知你意下如何?”
乐乘拍手道:“大王言之有理!秦楚两国乃姻亲之国,若是以赵国的名义前去购粮必然无功而返,吕公子去是再合适不过了。”
陈政脑袋嗡了一下,咋又给自己摊上事儿了呢?春申君黄歇那个蝎子大王正敲击着一对儿大钳子等着自己,想想都让人起鸡皮疙瘩。
“大王,邯郸城里又不止我一个生意人,那个郑朱大人不是也做过生意嘛,让他去也一样。对了,大王准备让哪位将军担任守城的主帅呢?”陈政有意岔开着话题,却忘了刚才乐乘还在赵丹面前主动请缨来着。
赵丹笑道:“依公子之见呢?”
“当然是廉…”刚说到这儿,陈政话锋一转:“如此大事,我一个商贾之人如何敢乱说,还是大王三思而定夺才是。”
“哈哈哈哈!公子与本王想到一块儿去了。”赵丹说着便对乐乘命令道:“去!把廉老将军请到这里来,今日本王要与廉老将军和吕公子一醉方休,也好尝一尝王叔独享的美酒。”
乐乘惊慌道:“大,大王,此时天色已晚,廉老将军怕是…”
赵丹把眼一瞪:“怕什么?你是怕本王和吕公子留在这里遭遇刺客不成?笑话!难道在本王治下,竟有人敢在本王面前造次吗?还不快去?!”
乐乘三步两回头的出门去了。
……
过了约一刻钟左右,陈政和赵丹正闲聊着,猛然从外面闯进三个人来,后面两人的手臂缠着绷带,手里竟拿着已经上了弦的弓弩。
只见手持弓弩那两位直扑陈政和赵丹身后,青铜箭头瞬间瞄准了两个后脑勺。
陈政定睛一看,为首那人分明是嫪毐那厮,扭头看看另外两个,却是跟嫪毐一起碰瓷儿的同伙。
已经多次跨越鬼门关的陈政哪有半点儿惧色,冷冷一笑道:“这是怎么个意思?三位觉得骗人不过瘾,改行当匪了?”
赵丹颤声道:“吕,吕,吕公子认,认得他们?他,他,他们是什么人?”
嫪毐冲着赵丹一瞪眼:“闭上你的臭嘴!小爷今儿找的是姓吕的,待会儿再说你的事儿。”接着来到陈政面前,冷笑道:“听说你这段时间一直在找我?没完啦?啊?看来你是真想跟我拼一下了。跟我嫪毐拼,你有这实力吗?听说你从韩国带回不少弓弩,咋不随身带一把呢?你不是没带弓弩吗?好,来!”嫪毐从陈政身后那人手里接过弓弩递给了陈政。
“可以了吗?”嫪毐将陈政手中弓弩的箭头对准了自己的脑门儿:“一扣板机,我的小命,你的了。姓吕的,我就数三下啊,就三下。”
“一”
“二”
……
“三”
嫪毐一把夺过陈政手中的弓弩,叫嚣道:“给你机会你不珍惜啊!大家做个见证人啊,我今儿给他机会了,他没把握住,这不怨我。现在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史提芬哥,让我今后跟着你,我就放了你,放了你这个兄弟,怎么样?公平吧?”
陈政轻蔑道:“年轻人不要太气盛!”
“不气盛叫年轻人吗?”
“老弟,哥哥我提醒你,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我吕不韦是什么人,不用我自己说,就你这样的地痞无赖,配跟我吗?!”
“少跟我来这一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你不就是个生意人嘛,小爷想跟你,你还拿上架子了。这几日我都打听清楚了,你把一个秦国公子抬上了位,还送给他一个媳妇,不就是想着秦军攻进邯郸城,你好跟秦国那边儿搭个梯子嘛!我也是服了你了,你跟平原君打得火热,还跟廉颇成了结拜兄弟,如今又巴结了一个秦国公子,这脚踩两只船的功夫可真是天下独步,别人想学也学不会呀!怎么着?让小爷也跟着你沾沾这个秦国公子的光,如何?”
嫪毐用手指着呆若木鸡的赵丹。
赵丹猛地站起身来:“这位兄弟,我看你是认错人了吧?我可不是什么秦国公子。”
“站住别动!你说不是就不是啦?”嫪毐招呼着另外两位:“给我看紧了他,咱们弟兄往后发财就靠他了。”
那两位也不含糊,四只眼睛盯紧了赵丹,仿佛眼前就是一座金山一般。
恰在这时,门外静悄悄走进两个人来,踮着脚来到了嫪毐身后不远处。
赵丹被眼前三人挡着,竟没有发现廉颇和乐乘已经进了屋内,陈政倒是看得真切,对嫪毐一笑道:“老弟,你确是认错人了。前些日你可是见过那位秦国公子的,忘了?”
嫪毐盯着赵丹回忆了一下,咦?好像确实不是一个人。
陈政乐道:“老弟,就你这智商还打算跟我?我看你还是省省吧。”
嫪毐一扬手:“少跟我来这一套!甭管他是不是秦国公子,你若是不答应我跟你,我先一箭射穿了他。我可是亲眼所见你们三个有说有笑进到这里,我们哥儿几个等到那个带剑的走了,才进来招呼你们两个,我倒要看看,这么晚了,还有谁能救你们?!哈哈哈哈!”
旁边一人打趣道:“大哥,这个姓吕的不是跟廉颇那个老匹夫是结拜兄弟嘛,若是那个廉颇来了,我先一箭射死他,咱们弟兄拿着廉颇的人头献给秦国,嘿嘿,秦王少说也得赏咱弟兄一人一个金饼子。哈哈哈哈!”
站在三人身后的廉颇一张脸也绿了。
只见廉颇从嫪毐身后夺过了一把弓弩,对着旁边手持另一把弓弩那人的太阳穴就是一箭,那人的脑袋瞬间被爆穿,“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廉颇一把揪住刚才取笑自己那人的脖领子,抡圆了一通拳头朝那人脸上打了过去,一边打一边骂道:“你家廉爷爷的脑袋就值三个金饼子?我今日便告诉你究竟值多少个!”
转眼间,那人的脸上已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了。
赵丹也是没见过这般阵势,呆呆地坐在那里,瞳孔中只是闪动着血腥的画面。
乐乘拔出佩剑,那青铜剑的剑刃在青铜油灯的映照下闪了一道寒光,剑尖儿划破凝滞的空气,如幽灵般向嫪毐身上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