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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阳王两疏朗眉不经意皱了皱,他眼见那年轻公子对女儿指指点点,当真是放肆!
不过好在对方收敛,被喝止后便悻悻退了下去,他也懒得与一介晚辈计较,依旧与林和风闲说着,“敢问林老弟,张仁医可在你府上?”
“张仁医?”林和风愣了愣,“不知王爷所指何人,要说林府确实有两位张姓郎中。”
汉阳王笑道:“本王找的那位名叫张正则,这些天正好打探到他的消息,听说他与你林家有莫大的渊源。”
林和风心下一惊,原来这汉阳王是为了张正则而来,不过他怎的又成了仁医?而且看汉阳王如此礼贤下士的模样,也不知张正则与汉阳王究竟是什么关系,看来老夫能得汉阳王礼敬,倒是托了张正则的福。
他点了点头,“张正则乃是老夫……府上的贵客,他眼下可不就在前面?”
林和风本想说张正则乃是自己的女婿,但是又想到万一桑儿日后不愿嫁了,岂不是给张正则难堪,看来这事还是少些人知道的好。
汉阳王在人群中瞥了几眼,果见那道熟悉的身影,眉头一展,正要笑着迎上去,然而就见一群年轻公子团团拱卫着一名白衫公子而来。
“小民杜元明叩见汉阳王!”
一干众人单膝叩地见礼。
“免礼。”汉阳王微微颔首,道:“你们可是有事而来?”
众人站起身,杜元明义正言辞道:“王爷英明,小民此来是要向王爷揭发一名胆大包天的武夫,此人自封王府属官,假扮三品大员,并且口出狂言,大放厥词,实乃有辱汉阳王府清誉,我等小民眼下联袂而至,便是要请王爷将那人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汉阳王颇为惊奇,问道:“何人竟敢如此大胆,你们快将他报上名来,倘若你们所言不虚,本王有赏!”
杜元明阴恻恻的笑了笑,便往不远处遥遥一指,“就是那人充扮江夏卫指挥使,他名叫张正则,王爷定然知道,江夏卫全军上下早已慷慨就义,为国捐躯,他们皆是顶天立地的硬汉,如今虽是长眠地下,但他们若是泉下有知,眼见那等恶贼在此鱼目混珠,借江夏卫之威名,行狐假虎威之恶事,地下英灵又怎能心安长眠!”
汉阳王看着张正则的身影,听着杜元明一顿慷慨激昂的陈词,脸色已是愈发深沉,他瞥了杜元明一眼,又对他其他众公子说道:“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
众人对视一眼,心道:王爷这是要搜集证词了?
他们心中大喜,让你这小子那样嚣张,居然一言不合就打人,还敢冒充高官恐吓我们,今天我们不用这三寸不烂之舌整死你,都对不起书生二字。
当下他们又是一番添油加醋,煽风点火,东一句,西一句,看那番架势,似乎是要将张正则编成罄竹难书、罪恶滔天的千古罪人了。
此时,张正则依旧怔怔的看着郡主,二人对视,他盯着郡主的眸子,却发现她的神态中充斥着各样的情绪,好奇、不解、苦思、疑惑……似乎就像是看见似曾相识的故友,满面惊奇。
张正则不知郡主现在究竟是人是鬼,那夜在汉阳王府的经历太过匪夷所思,她能苏醒过来,也绝对不是自己的功劳,这郡主身上处处透着诡异,眼下就算是活人,体内的灵魂也不知是不是她本人。
他想着是不是要寻个机会再对郡主探查一番,忽觉身旁有异动,就见林老爷陪同着汉阳王,他们身后随着公子哥们,一行人浩荡走来。
“张指挥使!”汉阳王喊了一声,笑吟吟道:“本王这些日子几番打听,才知道你留在了林府,那日小女醒后,你怎的不告而别?说起来,本王还未尽一番谢意。”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是一惊,林和风也不相信张正则是三品官,眼见众人告状,他还打算出面求情,谁料汉阳王当真喊他张指挥使。
杜元明一众人已是瞠目结舌,脸上表情极为丰富,这该不是耳朵听错了吧!怎的……怎的看起来这王爷似乎和他极为熟稔的模样,今天莫不是当真踩到了硬茬子?
他们当下唯有希望汉阳王是在说反话。
“卑职见过汉阳王!”张正则躬身作揖道:“卑职那日眼见王爷一家正享天伦之乐,心想不便打扰,便独自离去,还望王爷不要怪罪。”
汉阳王哈哈笑道:“本王怪罪你作甚!我们一家能享天伦之乐,还不是全依仗你那回春之术,本王今日到此,主要便是为了尽谢而来。”
“王爷言重了,郡主乃是吉人自有天相,她能醒来,全是她自己的福分造化,倒是与我没有半点关系。”
张正则这番话如实所说,汉阳王哪里肯相信,只当他是自谦,汉阳王依旧是和蔼笑道:“你就莫要谦虚了,本王眼下便要先还你一番公道!”
话音落下,汉阳王脸色一变,转身指着杜元明一行人,厉声斥道:“给我拿下!这些人目无法纪,诬告上官,当真是罪大恶极!”
杜元明等人早已是心中惶惶,眼见汉阳王忽然翻脸,顿时脸色惨白,口唇嗫嚅,手脚不听使唤的打抖。
万万没想到张正则居然真的是江夏卫指挥使,也是了,眼见汉阳王来了此地,他若是假冒的定然早就溜之大吉了,又怎会有恃无恐站在这儿呢!
今日自己怎的就这么蠢,居然踢到了铁板上,当真是自作孽呀!
眼见两名侍卫已然向他们走来,有人哭腔道:“还请王爷明鉴,我等并非有意诬告张大人,完全是一场误会呀!”
“王爷,小民家父乃是洪都府孙钱,去年春上有幸拜府一叙,还望王爷开恩吶!”
“此事皆是因杜元明蛊惑,我等才酿了大错,不能全怪我们啊!”
杜元明站在原地未动,这儿众人就数他的家世最大,他心知自己等人可以肆无忌惮的和林家犟着,却万万不能吃罪汉阳王,这主儿背后站的是整个朝廷,便是倾尽家族之力,也万万斗之不赢。
当下唯有众人抱团,齐心合力才能与王爷一搏长短,所谓法不责众,汉阳王要一下对抗这么多家族,也要掂量掂量了,可是没想到这些不堪重用的废物,居然第一时间求饶的求饶,反水的反水,眼下还怎么与汉阳王讨价还价。
他咬了咬牙,当即跪倒在地,“小民知错,还望王爷开恩!”
身后众人本是见杜元明一声不吭的直挺挺站在那儿,心道他是要强出头了,他们还打算等着看热闹,然后寻机逃走,谁料想他居然一马当先跪下了。
众人都来不及鄙夷他,也是纷纷下跪,泪眼一抹,如丧考批哭着:“王爷,我等有眼不识泰山,误会了张大人,还请王爷开恩!”
“我等被猪油蒙了心,还请王爷开恩吶!”
他们头如捣蒜,磕的怦怦直响。
汉阳王负手而立,寒声道:“本王亲封的江夏卫指挥使,硬是给你们说成了恶贯满盈,丧心病狂之人,如此用心险恶,简直枉读圣贤书!你们不必再哭号了,本王今日定然不会饶了你们!”
张正则上前道:“王爷,我……”
“诶!你不必多言!”汉阳王摆了摆手,道:“本王知你有侠义之心,但是要为他们求情就不必开口了,他们如此指鹿为马,颠倒黑白,本王无论如何也要替你讨个公道!”
张正则愣了愣,心想,我何曾说过要为他们求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