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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机关算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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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裴云旷派人接上司恬,一同启程回返信州。

    到了信州的当天傍晚,司恬便抽空回家去见见母亲。

    席然见女儿回来十分高兴,拉着她就迫不及待地问起了商雨。司恬一看母亲喜滋滋的神情,就知道也不必问了,看来他的确是让七叔来提过亲了,母亲也爽快地答应了。

    司恬心说,母亲你不知道,就是他让吴熔退了亲,然后自己当仁不让的补了缺。可是她到底还是没说出来内情,因为她私心里还是想护着他,不想他在母亲心里的好形象受损。想到这里,她微微汗颜脸红,都说女生外相,自己这样算不算?

    她低声问道:“母亲,你不过只见他一面,怎么就答应了呢?”

    席然笑道:“你不是对我提过他,说他人很好,虽然对你严厉,却很讲理。为人也正直爽落。”

    司恬瞪圆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曾说过这样的话,他还讲理?

    “母亲,我什么时候说过?”

    席然笑道:“嘿你这丫头,难道当娘的还骗你不成?娘还没老到糊涂的地步吧?”

    她没话说了,原来真有此事。不过那时,他磊落君子一般,虽说不上是温润如玉,可没有今日这般不讲理,她在母亲夸他几句也很正常,也没多想,可是谁知道他竟然一直打着自己的主意呢?她脸色一红,低头不吭了。

    席然又道:“再说,你连着两次被退亲,整个信州都找不出第二个人,唉,外人还不知道怎么议论,娘都不好意思见街坊。你嫁了商雨,以后随他去仓谰,也就没人说起此事了。他还说,将来将我也接过去同住,娘只你一个孩子,自然是巴不得和你在一起。这样的人家,咱还有什么可挑的呢?那孩子又长的一表人才,英气俊朗,对你也是一心一意的极是诚恳,我反正是极满意的。你可要珍惜,他家七叔说你总是欺负他,让我日后要为他做主。”

    司恬看着母亲,冤枉的哑口无言。她欺负他?他可真能颠倒黑白,混淆是非啊。

    “阿恬,你们什么时候成亲,娘都等不及了,生怕再有什么意外,娘可再禁不起退亲的事了。”

    司恬羞赧的低着头,小声哼哼:“那有那么快。我现在还不想嫁人。”

    席然一蹙眉头:“也别等什么三年两年的了,让他和你师父说说,四月就成亲吧,牡丹花富贵荣华,许多女孩子都赶在花季里出嫁,搏个好彩头。”她是实在禁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退亲了,巴不得立刻将女儿的婚事办了,这才算是彻底放心。

    司恬没想到母亲竟比商雨还急,她脸上红云嫣然,垂头不语。商雨肯答应日后照顾母亲,这一点尤其让她心动。他对她,也实在没什么可说的,虽然做法霸道,想的却很周到。也许是自己一直粗心,忽略无视了他的心意,他无奈之中才那样做的,不然以自己的性子自然也不会和吴熔退亲,自然也没有今天这一步。

    缘分的事,真是很奇怪,从没想过会和他有这样一天。

    裴云旷回到信州之后十分忙碌。因为他和清平公主的婚期定在四月牡丹花开之季,每年春秋两季,理臻帝和太后都会率众臣到东都住上几月,婚礼便在东都举行。以清平公主的身份,自然这婚事要极尽隆重奢华,各个细节都不能马虎。裴云旷知道理臻帝这人的脾性,越是抬举你的时候,越是对你盯的紧,一点疏忽都不能有。他也正好借着准备婚事将其他的事宜都放在一边,行事更加的低调内敛,锋芒尽收。

    夜深人静之时,他越发觉得孤寂。东都皇宫每三年便放出年岁大的宫女,充进新人。眼看宫女已经到了换接之季,朱雀便是为此而准备的,有了这枚棋可以将所有的进展都推快,但是,日子越来越近,他越来越犹豫,甚至有想放弃的念头,因为朱雀是司恬。

    越是心乱,越是事多。许氏在云霄庵突然要出家为尼。说实话,他对她虽然没有太多的情意,但到底念在几年夫妻的情分上一直容忍着她,让她去云霄庵静思,也不过是因为她做的太过分,竟然动了司恬。以他的意思,让她在云霄庵里好好冷静一段时日,再让她回来。却没想到她要出家,想必是听闻了他要娶清平公主之事。

    许氏聪明却偏激,总归会误了她。他想了想,派人叫来苏翩。

    苏翩进了书房,见他眉头紧锁,便问道:“王爷有什么事么?”

    “你去云霄庵一趟,许氏要出家,你若是能劝就劝劝她吧。本王并没有让她出家的意思。”

    苏翩明白过来,点点头告辞出去,叫了一顶轿子到了云霄庵。

    见到许氏,她惊异的发现她的神色和以前大不相同,面上的阴郁之色淡了,眼神也很淡泊平静。出家,是因为真的看破了红尘,还是想以此举引起裴云旷的关注?

    苏翩上前照旧行的是大礼:“王妃安好。”

    许氏淡然一笑:“别叫我王妃了,我给自己取了个法号,叫空明。”

    说完,她又自嘲般撇撇嘴角:“我若是早些空、明,就好了。”

    苏翩低声道:“王爷让奴婢来劝劝王妃,王爷并没有让王妃一直住在这里的意思。”

    “我知道,是我自己,想一直住在这里。”

    真的么?苏翩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苏翩,我以前有对不起你的地方,让你为我担了罪名。”

    “奴婢不知道王妃的意思。”

    “你冰雪聪明,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苏翩忙道:“就算奴婢为王妃担了点什么,也没有怨言,王爷对我们姐妹有大恩。”

    许氏幽幽说道:“苏翩,你可爱过一个人?”

    苏翩一愣,低头不语。爱过吗?她心里晃过一个人影,对他,是不是爱?

    “我以前特别傻,以为是表姐挡了我的光芒,所以他才没把我放在心上。表姐身份比我高贵,相貌也比我强。所以,我就想,没了表姐,也许他就喜欢我。原来不是这样,喜欢一个人,就是周围全是人,你一眼也只看见他。我对他是这样,可惜他对我却不是这样。”

    “王妃不要这样想,即便王爷再娶,你的身份并不会变。”

    “我终于想明白了,在他身边只会痛苦,他日后会有数不清的女人,一个我都不能容忍,何况众多?跟在他的身边,只会把我自己逼成一个恶毒的女人,永世不得超生。我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心里终于平静下来,也想有个解脱。你回去告诉他,让他原谅我以前的所为。”

    苏翩看着许氏,幽幽叹息,也许她一开始也是个单纯的女子,却因爱而恨,因爱而狠。也许放手对她来说,的确是种解脱。以她这样的性子,日后进了后宫,不是害人,便是被害。她留在这里,也许是她最好的出处。

    她不再多劝,打算告辞。

    许氏突然又叫住她:“有件事,我还要告诉你,关于司恬。”

    苏翩猛的停住脚步,有点紧张。

    “当日,我曾送她一个镯子。那镯子上附了一些蛊虫,一接触肌肤便会融进血肉。那蛊传自苗疆,是为了让未婚女子保持贞洁,成年之后便置于身上,一年之内不得与男子交合,否则就会送命。我当时怀疑她和王爷有染,想用这个来试她。后来我发现王爷虽然对她很有心,却不碰她。但我终究还是嫉妒的夜不能寐,派了杀手过去。”

    苏翩震惊的看着许氏,简直不能置信她竟然如此歹毒。她手心里出了冷汗,若是裴云旷一个把持不住,后果真的不能去想。

    “那蛊并没有什么毒害,等一年期效一过,蛊虫自己便死了。你提醒她一句,一年之内不要成亲便是。”

    苏翩心里发冷,但面上仍神色不动,施礼道:“多谢王妃告之。我替司恬谢谢王妃的仁心。”

    许氏苦笑:“你这不是嘲讽我么,本是我对不起她才是。日后没有许侧妃这个人了,只有空明。你回去吧。”

    从云霄庵回来,苏翩给裴云旷回了话。裴云旷怔忪了片刻,淡淡的叹了一声:“那就随她去吧。”

    苏翩回到后园,连忙把司恬叫来。

    “司恬,以前许妃是不是送了你一个镯子?”

    司恬点头:“是,我带了一天就放起来了。”

    苏翩道:“你将那镯子拿来,她想要回去。”

    司恬暗暗好笑,可没见过这样的主人,赏给别人的东西还要回去。

    她转身到自己房间,将那镯子取来,其实她也压根不喜欢,但是许氏既然赏了她,她当着许氏的面也带了一天,后来怕碰碎,便收了起来。苏翩不提,她倒差不多快要忘记了有这么一个物件。

    苏翩看着那镯子,暗自叹气,许氏的确很聪明,可是她这聪明用的不是地方,就可怕的很了。

    她又问道:“对了,你和商雨可论了婚期?”

    司恬脸色一红:“还没有。”

    苏翩笑道:“那就好。”回来的路上她本想将此事告诉司恬,但一想她一个女孩子若是知道自己身上有活的蛊虫,只怕日夜都很难受担忧,还不如蒙在鼓里的好。再说那事,一般都是男子把持不住,可没见过那个女子主动的。还是等过段时间商雨来了东都告诉他比较好。依照她的观察,商雨是急不可待,司恬却慢慢悠悠,所以这对商雨来说,可实在是种折磨。

    想到这里,苏翩呵呵一笑,对司恬道:“以后可不要欺负商雨。”

    司恬又羞又恼:“姐姐,怎么你们一个两个都说我欺负他,明明是他欺负我呢。”

    苏翩横她一眼:“明面上看是他欺负你,实际上是你欺负他,他对你一片真情你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可不是欺负人么?”

    司恬脸红的象云霞:“苏姐,你就偏心吧!”

    “我就是偏心,没事了,你去吧。”

    司恬出了房门,苏翩看着她的背影暗笑不已,可怜的商雨,这算起来,还要生生忍上大半年呢。不过有人,都忍了三年了,也没事。想到那个人,她有些恼。

    前日,谢聪突然从相府里出来,约她和刘重见面。

    她当时也未多想,以为他有什么关于要事和他们商量。三人约在一个隐晦的地方见了面。

    万万没有想到,谢聪居然当着刘重的面,对她表白爱慕之情。当时,她的脸发红,刘重的脸发白。而且,谢聪还将当年两人新婚那夜的事也一并道明了原由。

    他竟然给两人之间造了这样一个误会!当时,她真是觉得谢聪可恨又可气。但是,接下来,谢聪却直接质问刘重:“就算你把我的话当真,你若是真心喜欢她,为何不去告诉王爷,你不要另行指派的婚事,你只要她?”

    谢聪又道:“你和她一起三年,她和王爷之间是否清白,你难道不知道?若你真的看不出来,只能说你心里没有她,所以你的眼睛也看不出真假。”

    刘重一直脸色苍白,似是生气似是震惊,但他涵养很好,一直隐忍不发。

    她气的打断了谢聪的话,但谢聪却毫不在意,对她道:“你何必和这样一个不懂你的人在一起,这三年,他身为一个男人,连一个小小的误会都没本事弄清楚,看来是无心去辨也不打算去辨别,他恐怕只等着王爷给他另指派婚事吧。”

    这些话重重的放在了她的心上,她站起身拂袖而去,谢聪追出来,而刘重依然坐在屋里。

    她心里百感交集,对谢聪道:“我已是刘家之妇,日后只能是你姐姐,此事永远不要再提了。”

    谢聪的爱慕让她感动,若她和他一般年华,若她没有那样的过往,若她没有当了三年的刘夫人,她也许会考虑,但是,一切都不可挽回。她只能往前看不能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