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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不是为了找到自己的女儿，他怕是早就不想要活了。
“大哥你胡说什么！”
黄惊天没有理会余文清，继续说着，“以后，寨子和萌萌你照顾好。”
明明是不舍得的话，从黄惊天口中说出来也只是淡淡的叮嘱，好像自己还会回来一般。
站在一旁的土匪顿时心里酸涩涌上鼻腔。
像是大当家这样厉害的人，不是被瘟疫害死，就是被他们所牵连，都是他们不好，要不然大当家怎么会出事。
大当家这样的英雄人物绝对不能死，要死也是他们死啊！
土匪悄悄的退了出去，把这件事和大家伙说了。
紧跟着，几乎所有土匪都出现在了大当家的门外。
“大哥！”余文清咬着声音低沉唤他，“我不允许你死！”冷凉的眼睛都布上红丝。
黄惊天一只手突然扣住了他的手臂，虽然没什么力道，却从掌心传透出他的绝然，他希望余文清能明白他。
他一条命，换寨子上万人命，划算。
余文清又何尝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只是，他岂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慕流苏给杀死！
还不等余文清开口，黄惊天松开他的胳膊，一掌将他推开，对慕流苏说道，“动手吧。”
“文清，你若是阻拦，那我便九泉之下也不会原谅你……”在余文清有所动作的时候，黄惊天比他快的提前的说出这一句。
简单的一句话硬生生的阻拦了他的脚步，因为黄惊天说的话绝非可以忽视的。
他要是阻拦，那他们兄弟的情谊就彻底的决裂，黄惊天说到做到。
他就算是代替他死，他也不会原谅他，甚至连尸骨都不会给他埋，他就是这么理性的人！
在大义的面前，在危险的面前，他永远都是最先出去挡刀的那一个，也是最理智冷静的。
他从来不会为自己感到委屈，他只要身边的人能够在他的羽翼下平安，就算是被人误会，他也亦无所谓。
这也是为什么余文清这样孤高的人会愿意跟随着他。
有时候，余文清甚至宁愿他一直都神志不清，这样他就不用一直的为他们操心。
慕流苏手里握住短匕，神态冷冷，眉眼看似在笑，那笑也是冷的入骨。
“大当家，以命抵命，希望你不要后悔。”
“哈。”虚弱的声音这一声笑却十分潇洒的爽朗，他这才吃力的睁开双眼无畏的凝视着慕流苏，“来吧。”
门外，聚齐的土匪冲了进来，在慕流苏扬刀落下之际，大喊道，“我们愿意用自己的命换大当家一条命，大夫，求你不要杀大当
家……”
“我们愿意以自己的性命，换大当家一命，不要杀大当家！”
众人齐口说道，目光惶恐不安的看着慕流苏手里的匕首。
“我们的命本来就是大当家他们给的，我们不能让大当家的为了我们而死，我们欠大当家的太多了，却从来都还不清，这次终于
能够让我们为大当家的做点什么了。”
众人无一脸上不是坚定的要为了大当家偿命。
请求的人不是一个，也不是两个，而是上千，而是整个黑风寨的人。
这份情义足以让人动容，就连慕流苏也一样，心此时在晃动。
脑子骤然浮现出以前那些追随者，她们卑微低贱，在男人的眼中，她们就是一只蝼蚁。
因为她给了她们信念，她们全部都敬仰着她，纵使卑微弱小她们却甘愿用自己的鲜血为她铺路，相信她能带领她们走出黑暗，
走向光明。
也如同今日他们为了黄惊天，甘愿奉献出所有的性命，只为了他能活着一样。
握着手里的刀，慕流苏看不见他们的表情，却能想象的出来，他们决然不怕的勇敢模样。
黄惊天虽然杀了楚晏，可他能够让如此多的人为他而死，可见他是多么的重情重义的大好人。
人生就是一道选择题，好人，坏人，不是自己判断就足够了，不是杀了人的人就是坏人，也不是乐善好施不杀人的人就好人。
慕流苏曾经身为上位者更加清楚是非黑白。
可是她要是不杀了黄惊天，楚晏的死，她只会越发感到负罪感。
内心的纠结挣扎不断的刺激着慕流苏往事回忆，尤其是那些为她而死的人……
可她从来也不是什么一个大好人，她的心本来就很冷！
骤然，慕流苏手里的刀不等众人的反应，便是割向了黄惊天的脖子。
感应到凛寒的刀锋卷来，黄惊天唇瓣发出低语的似乎只有他才能听见的声音，“星鸾对不起，为父找不到你……”
可是这句话慕流苏却清清楚楚的听入了耳中。
星鸾，星鸾……
慕流苏的心猛地一跳，紧跟着心脏都似乎滞住了。
“大当家！”在场的众人看着慕流苏对黄惊天动手，惊恐喊道。
下一秒，慕流苏被余文清给推了开来。
如果不是因为慕流苏可以治瘟疫，余文清怕直接的将她给杀死了。
慕流苏一时没来得及防备，脚步向后踉跄，差点栽倒在了地上。
而余文清以为慕流苏杀了黄惊天，把她推开后才发现，匕首只是贴着黄惊天的脖子，割断了一缕头发，划破了他的皮肤而已，
并没有要了他的命。
怔了一下，余文清随即目光紧紧的落在慕流苏的身上有些诧异，“你……”
她不是对大哥恨之入骨，要为楚晏报仇吗？怎么会手下留情……
谁也无法从慕流苏的脸上看出什么，她漠然的说道，“我不会乘人之危，等他好了以后我会在取他的性命。”
或许这只是一个借口，一个不想要他命的借口而已。
星鸾，星鸾，这个属于她的名字她很久没有听到了。
这原本才是她的名字。
她不知道黄惊天怎么会叫出这个名字，或许是凑巧吧，凑巧有人和她以前的名字一样。
可不管是什么原因，她听到他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冷冰的心仿佛被水搅浑了，充斥着让她难以酸涩肿胀的感受。
那好像是连接了血脉的亲情一般的感情，从她母亲死后，就失去了的感情。
余文清冷清的目光沉默的看了她好半晌，片刻后他道，“谢谢。”
谢谢，能从余文清的口里说出来那可真的是破天荒，认识的人都知道余文清毒舌的嘴里只有打击别人，从来不可能说谢这个字
。
就连黄惊天救过他，他也未曾言谢，慕流苏还是第一个。
但是慕流苏对这一声感谢无感。
“拿笔，我写瘟疫药方。”顿了顿，慕流苏又道，“你送我下山。”
她还有正事要做，不能留在这里多时。
“你不提个条件？打算做好事不留名。”
写下药方，慕流苏微微侧头，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弧度，“你不提醒我还忘了，要不我来当黑风寨的老大，你们听我号令好了。
”
余文清，“……”真是多嘴！
慕流苏见余文清不吭声，也没多言，“准备十万两给我。”
一万人，一条人命十两银子，着实不贵。
当然，慕流苏一张治疗瘟疫的药方简直就是敛财的宝贝。
“明天送你下山。”余文清微微皱眉，十万两，他山寨可没那么多的钱，“我会想办法凑齐十万送给你。”
“嗯。”慕流苏把写好药方的笔递给了他，“你顺便写个欠条。”
余文清黑脸，他说话算话，从来就没写过欠条的好吗？
但是有求于慕流苏，他也只能咽下，浑身带着阴郁的气息写了一张欠条给了慕流苏。
慕流苏便把药方给了余文清。
“去药库拿药。”余文清把药方给了另外一个土匪。
他们山寨里有药库，基本上什么药都有，不用在下山去买其他的药了。
在场的土匪从慕流苏没杀黄惊天开始就处于呆愣之中。
知道余文清让人去抓药这才猛地反应过来。
土匪赶紧的接过药方，带着几个人去了药库拿药去。
其他所有人无一不是在这个时候对着慕流苏跪了下来，深深的磕了一个头，表示感谢。
纵然不知道慕流苏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不杀他们的大当家了，但她现在放过了大当家，他们都很感激她。
慕流苏依旧表情踞傲，含笑的眉眼疏离轻狂，她站起身来，“我困了，带我休息。”
有了药方，反正也不用管了。
自然余文清也不会在劳烦她，让人收拾了一间干净的住房让慕流苏先休息，而后他便忙着一起去煎药。
慕流苏坐在床榻上，侧着的脸对着窗户，感受着风流划过脸上。
眉宇之间透露出一股疲倦的神色，身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悲伤。
“楚晏，抱歉，我，对他留情了，暂时没能为你报仇，你会怨怪我吗？”低沉的声音似乎是在对楚晏说，但她的声音只有她自己
才听得到。
陶韵推开了房门，手里端着一碗肉粥走了进来，慕流苏也没听见。
站在门口，陶韵看着床榻上的慕流苏，只感觉她身上充满了独孤。
那种孤独的感觉就像是广阔的天地只有她一个人而独立，是身为王者的孤独。
也让陶韵觉得心里头不是滋味，她年纪轻轻的，怎么会有这样的孤独感？
“流苏姑娘。”陶韵轻声唤了一句慕流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