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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轲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呸’了一声:一群傻帽,夜壶哪有是投胎出来的,老子下辈子投胎做皇帝做大总统,你们这帮傻帽给老子捧夜壶还差不多。想到这他心情好了许多,继续说道:“傅作义傅总司令都知道吧?那是多了不起的大人物,连他都夸我们班长是个神枪手,要拜他为师,跟他学习枪法,还要我们班长当团长。班长说了,团长算个球啊,老子才不稀罕。”
众人交头接耳,听的更加津津有味。
晏轲越说越起劲:“我这辈子,谁都不服,就服我们班长一个人,我打心眼里服他。他不仅仗打的好,人也好,从我进了这个班开始,待我如同亲生儿子,教我开枪,给我缝补衣物,教我做人的道理,班长跟我说,人活着一定要积德,不要当恶人,举头三尺有神明,连阎王都不待见胆小怕死,狼心狗肺的人……”
晏轲真话混着谎话一起说,说的情真意切,说到感动处,眼里闪着泪光。竟然把神探张给说的动容了,晏轲看在眼里,更加能白话了:
“昨天小鬼子发动攻城战,咱班顶在前头打了一天,打的小鬼子死伤惨重,哭爹喊娘最后被迫停战;咱们七连的兄弟们整整打了一天,连口水都喝没上,好不容易休战了,还没一盏茶的功夫,小鬼子就发动了二轮袭击,不是小鬼子有本事,是他们的援兵来了,炮弹遮天蔽日,坦克、大炮、手榴弹,武器装备比我们好太多了,没一会就把城墙轰开了,咱连口热饭还没吃上,装了刺刀一就上去跟鬼子干了,我唰唰几下,撂倒了几个小日本子;咱光顾着打了,没留神一颗炮弹轰了下来,刚好就落在我的脚后跟,班长一个飞扑,将我压在了身下……”
他一边说一边做动作,讲的活灵活现,听的那帮警察都傻了。
晏轲索性坐下来将班长揽在怀里,一脸悲伤地神情:“要不是班长救我,我的命早就没了,因为救我,班长受了伤;再后来,小鬼子的人实在太多了,咱连的人的都死绝了,班长挂了炸药要跟鬼子同归于尽,临去前他跟说,晏轲啊,老子打了一辈子的仗,多少回死里逃生,临死要是能见上我老娘一面,那我死也瞑目了,可惜见不到了。”
晏轲话到动情处,竟泪水涟涟:“班长少小离家,如今年过不惑,临终之际,想见一见生他养他的老母亲尽尽最后的孝心。诸位,这有何不对啊?老母亲日日守在门口盼着儿子归来,诸位,这何错之有啊?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晏轲说的声泪俱下,这些警察里不少人是从外地来的,不能侍奉在母亲跟前,这句话说到了大伙的心坎里去了,有几个眼眶已经红了。
神探张心里也是一阵唏嘘,这家伙虽然冷酷狠毒,却是个大孝子,母亲跟前言听计从,从无半句怨言。
他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班长,再抬起头看了看晏轲,心说,这小子有一套,明明当了逃兵却说的理直气壮。
晏轲继续说道:“我想帮班长完成最后的心愿,不然我这辈子都不安心。于是我乘他不备,拿起板砖将他拍晕,然后趁乱将他带出了战场,兄弟们,羊羔跪乳何况人乎?”
神探张被他一席话说的无可辩驳,将手一挥:“你这班长是个英雄,也是个孝子,老子佩服。你小子知恩图报也算是个男人,罢了,既然他已经死了,就留他一条全尸,老子一向敬重贤孝之人,赏他一口薄棺,埋了就是。”
晏轲心下一喜:这家伙总算是让步了,看来活下去有望了,果不其然,又听他说道:“好小子,你有本事,老子今天暂且就饶你不死,让你活着给这老兵守完头七,再将你脑袋挂上城头,以儆效尤!”
晏轲听完,后脖梗子一凉,心想这王八蛋果然是心狠手辣,不过我晏轲也不是想杀就杀的了的,待过了今天,小爷迟早远走高飞。
神探张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图,冷笑了一声:“小子,老子要再让你逃了,下辈子跟你一起投胎当夜壶。”
众警察忍俊不禁。
“不敢!不敢!”晏轲赶紧摆手。
“来人,将他带回去关进交城监狱的重犯监牢。” 神探张阴阴地冷笑了一声:“小子,我告诉你,能进那儿是你的福份。安心给你这亲爹守孝吧!”
晏轲一听交城监狱,双腿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地上。打小他就听说过这个鼎鼎大名的交城监狱,关的都是晋中一带的重刑犯。用说书先生的话来形容,进这儿的,都上了阎王爷的花名册,想死根本不用插队。”
月光下,坐落在山凹里的通体都是青石垒成的交城监狱,泛出瘆人的蓝光,就像是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蛰伏妖兽。
厚重的铁门打开,随着一股扑鼻而来的酸臭味,几声恐怖的惨叫和呻吟声令脚戴铁镣的晏轲不寒而栗。
“谁他妈在叫?”押着晏轲的狱警赵五一声断喝,里头随之噤若寒蝉。
“愣什么愣?走。”狱警钱六踢了晏轲一脚。
晏轲心里骂了一句娘,迈步朝里走去。
昏暗的楼道里,脚镣发出的‘哗啦哗啦’的声响,显得格外清晰刺耳。晏轲拖着沉重的步伐,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盼。两旁的监舍里,每一间都关满了犯人,个个蓬头垢面、目光呆滞。
狱警押着晏轲穿过长长的走廊,径直朝最后一间走去。
这个监舍,跟别的监舍不大一样,是一个用钢筋构筑的大铁笼子。赵五打开牢门,看着晏轲阴森一笑,随后狠命一脚将他踹了进去。
钱六重重地关上牢门锁好,转身对着长长的走廊吼道:“刚才谁他娘在叫?我告诉你们,这地方就是阴曹地府,没让你们下油锅就算客气了!想死的别着急,都能轮上。再他娘让我听见谁叫唤,老虎凳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