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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从业者说,“假如可以重来”确是个足以让人产生幻觉的话题,但我却没有,因为这一刻我对自己是满意的,或许“假如可以重来”只是失意者或者追求完美者的专利。
如是说,并不等于否定人追求完美的天性,只不过天性的东西必也是可以改变的,尽管这种改变或许是缓慢的、不易察觉的,而且极容易经常反复,却毕竟还是要变的。这里面有个时间问题,但重要的还是经历。
假如可以把当初的我比作一张白纸,经历就是一支笔,由于它或有规律或毫无规则地不停地涂抹,天性的东西便渐渐地淡了,但不可能消失了,偶尔地也会突然地令人意料不到地跳出来。或许这便是天性东西的共性。
我显然地无法准确且清晰地记忆其中的变化,这不同于我同样会忘掉许多东西,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它。
我发现自己的记忆力在明显地减退,或许正是记忆力的这种减退恰恰记录了天性东西的变化过程,反正我已记不准自何时起丧失了“假如可以重来”或者说做英雄的兴趣。
就象不想做英雄便不等于不崇拜英雄一样,或许不想做英雄也是一种英雄行为,这世事当真还有说不清的时——说是不想做了,也不等于说我就绝了这样的念头。所以,刚提及这个话题,我会惯性地血脉膨胀——这是人做英雄壮举最为正常的生理现象之一吧,但待冷静下来却实不知假如真的可以重来又该如何了。
说完,他可怜兮兮地看着大家,似在求助,哀求大家饶过了他,这当然并不影响他的表现欲。或许这便是他所说的自相矛盾吧。
兄弟们自是坚决不肯,因为大家已经感受到了他的变化——粗话野话脏话明显减少所带来的直接后果,便是注重礼节。礼节讲究说话的层次与逻辑,乍听起来总会多少让人感到点儿虚,渐渐地就习惯了,虽仍有点儿别扭,却是让人并不怎么反感,因为由此而来的真实性似乎并没有丝毫受损。
这是自他潜心向学之后才有的变化——让人不再一眼就能看透他,却又不是不可捉摸的那种,只要留心,不难理解他话里的意思,尽管里面难免多了些猜测的成分,却又不会让人感受到理解的艰难。
或许这又是一种成熟,与进步相等的成熟——他必已有所准备,只是仍在礼节性地推辞,其实,他对于自己的讲述早已成竹在胸。切不可被他的假意推脱蒙蔽了眼睛,兄弟们这样提醒着自己。
——人是讲究文明的动物,只有讲究文明的动物才会有假意的推脱,似乎这就是礼貌,而且人已习惯了这种礼貌,事实上,这种礼貌所要表达的往往并不是嘴里执意坚持的意思,而常常是极为强烈的与之相反的欲望。单独割裂开来看,这可算作劣根性,但我们能够地方讲究与时与境相适宜,与时与境相适宜的东西虽数劣根性,也不会让人反感,而且有时候甚至会因为可爱而给人带来快感。自由从业者就属于这种。
果然,见推辞不得,他清了清嗓音,故作为难却毕竟又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他说,实在是个异想天开的话题,当然,这是以我现在的水平所作出的判断,判断总是以人的水平为基础的,所以,同一个人不同的时期才会有不同的判断。
倘若时间可以倒退会十年前,不,用不了十年,大概在五年前,我还经常会使用“假如”这个词儿。现在不同了,我认为,同样也是毫无疑义的,因为仿佛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无可更改。
我所说的“命中注定”,应该不是迷信的那种,而是总感觉前面的经历似乎就是一个精心布下的局儿,是那样严丝合缝地环环相扣,只要少了其中的随意的一个环节,其他的所有都会丧失存在的理由和必要。
所以说,我不敢,或者用不愿更贴切一点儿,去做这样的假设,因为我对自己的经历是满意的,所谓的满意,其实更多地还有无可奈何意味,因为这确是不可更改的,与其无可奈何地感叹,倒不如干脆不去想更省心些,免得徒自招致伤感。
假如……假如……说到这里,自由从业者语速明显慢了下来,艰苦地思考着,象是在做最后的决定,过了许久才终于肯定地说,假如真的可以重来,我宁愿做一个农民,一个自耕自种自收自给自足的农民。
这是不可能的。乡丁突然插话,语气甚是肯定地说,那个年代,在我们那个地方一切都是集体的,绝不允许丁点儿自私,即使那些荒山,宁肯荒着,也绝不可以耕种。所以,我说是不可能的。
自由从业者认同了他的观点,感叹道,这就是我所说的适时适境呀。
说真的,人有的时候真的无可奈何,哪怕有天大的创造力,也不能创造,必须首先学会适应。适应了,自然就会想创造,不能创造必要烦恼。烦恼活该,难道连有的环境排斥创造的道理也不懂吗?不该创造的时候,就不能创造,不要总那么不安分守己地想改变。
没办法,这就是现实:这个时候,人是渺小的,除了无可奈何之外,不要说创造,即使你对环境的作用都是微乎其微的,虽然或许此时你有令你烦恼不已的勃勃雄心。
当然,这些观点都是用现在的眼光来看的,当时相信我不会有这样的观点。
这应该也是我总觉“假如”难做的一个重要原因——非要用现在的眼光去做当初的事儿,当然不可能,要知道,人必须要适时适境的,因为人的观念不可能相适于不同的时代,而且这正是咱们这个话题的一个症结性矛盾。
待他说完,教授接上说道,既然已设定了这个“假如”,除了观念,我们不妨大胆地假如,放弃一切非必要的限制。举个例子,比如用现在的目光去做当初的假定,其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观念这东西一旦形成就不易改变,若想改变,必得经历。用现在的目光去做当初的假定,确是个难题。不过,也用不着为难,如果“假如”需要,观念也是可以假设的。
听后,自由从业者极认真地说,既如此,我就要继续做我的农民了。不过,我无法摆脱我现在的观念,因为当时我绝对不具备现在这样的观念,而一心要做一帆风顺幸福的人,虽然没有做成,或许便是适时适境的缘故吧。不妨这样,假如我当初就是现在这样的观点。
说到这里,见大家没有明确反对,他才又接着说道,还有一个必须要澄清的问题,便是我所要做的农民并非大家所认识的那种,兄弟们特别要注意前面的定语,我们不妨称之为零农民,也就是说他除了双手一无所有类似于原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