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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妮弗在跳进湖中的第一秒就感到节目组用心险恶。
冰冷的湖水从四面八方包裹住她的身体, 不仅泡湿衣服, 还灌进了耳朵和口鼻。这种温度下人的核心体温很容易达到危险临界点,更糟糕的是, 一瞬间扎入冰水, 没准备好的选手很有可能会抽筋。
她踩着水朝岸边游出一段距离。
专属摄像机组早已从直升机上飞了出来,节目组可能是故意的,又把原先的四台机子安排给了她。这会儿巴迪在湖水上方半米处稳稳地悬浮,拉开特写,让观众们都能看到她青白的唇色和不断打战的牙齿。
其他组员接二连三地跳下飞机,落水时溅起巨大的水花。
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黑人男性身手矫健, 另一个女性,也就是在营地和詹妮弗起过一点小摩擦的那位, 同样泳技不俗,唯有最后一名看着年纪轻轻的大男孩脸色苍白, 表情惊恐,一缓过劲来就开始像刚才一样尖叫。
如果光尖叫詹妮弗也懒得理他, 可他一边叫一边扑腾,眼看着就要往水里沉。
她眼疾手快,一把揪住对方的背带, 和年长些的男人一起把他朝岸上拖。等到上岸后, 还没等她动作, 一双大手就按住了这个大男孩,直到他抽筋的腿恢复平静。
女选手始终站在旁边,这会儿说道:“真是活见鬼, 这副样子参加什么荒野挑战。”
大男孩神色立刻慌乱起来:“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很有用,我叫凯文·威尔逊,是学地理的。”
他伸出手,女选手并没有搭理,握住他手的是那位黑人男性:“凯文是吧,我可以这么叫你吗?雅各布·罗德里格斯,前海豹/突击队成员。”
海豹/突击队?
詹妮弗心下一惊。
同样惊讶的还有摆着冷脸的女选手,只见她没愣几秒就开了口,态度和刚才截然相反:“你好,罗德里格斯先生。我叫安娜·怀特,以前是个游泳教练,现在专门直播荒野求生,你们有什么不会的都可以问我。至于戴维斯小姐,我想也不用介绍了,我们都知道你是谁。”
她嘴上说着敬称,语气却颇为古怪。
詹妮弗不动声色地点点头:“你们好。”
这番相互介绍把直播间的气氛炒得火热,观众们纷纷刷起评论来。
【这组超神了。】
【这种配置基本上已经赢在起跑线了吧?】
【我宣布辣鸡节目组已经同不公平的分组杀死了比赛。这是什么运气?】
观众们大呼小叫,比赛中的选手也和他们想法一致。至少从大男孩脸上露出的庆幸来看,他现在正沉浸在不真实的幸福感中。
第五组的四名成员在短暂的磨合后开始朝目的地进发,出于对生存和对第二轮赛制的理解,他们心照不宣地没有分头行动,而是相互交换着观察到的信息。
冰湖面积很大,他们上岸的地方是片稀稀疏疏的草场,面对冰湖,左侧是许多起伏的山石峭壁,右侧能远望到几座高耸的雪山。一条河从湖泊这端向下坡的方向延展,河水清澈,触/手冰冷。此处的海拔应该不低,至少在树木线以上,可利用的资源非常贫瘠。
正值傍晚时分,根据夕阳和生命环标出的点推测,沿着河走就是正确的方向。
今天并不算在15天的时限内,眼看太阳快要落山,所有人便准备分散开来找避难所,第二天再在湖边碰头。
到目前为止詹妮弗还觉得组员有什么毛病,虽然各有各的性格,有的掐尖要强,但也没有特别古怪的人。她走向峭壁时心情不错,也很顺顺利利地在山上找到了一处能容人的岩石裂缝,抵挡山间的刺骨寒风。
她在裂隙中放下背包,取出户外刀,想趁天完全黑之前在附近搜索一番。为了防止自己找不到避难所,还事先割了块草皮戳在石头缝里。结果让她失望:这片区域果真没有一棵树,只有初开春还没生长茂密的草甸。
没有树木意味着不能钻木取火,也就意味着不能把衣服烤干。
第二轮制作组发放的衣物很多也很符合山地环境,从上到下分别是保暖内衫,抓绒衣,冲锋衣,加绒冲锋裤和登山鞋。这套装备在干的时候可谓神装,但跳过湖浸透了之后就又重又冷,詹妮弗每走一步都能从鞋子里踩出水,偶尔刮一阵风更是让她透心凉心飞扬,只得又暗自把节目组骂了一百遍。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她只好借着山石的阻挡在背风处把衣服脱下来拧干,让屏幕前的观众又看了满眼的马赛克。半干的衣服比还在滴水的要好些,一番操作之后总算能集中精力四下观察了。
大概是苦尽甘来,她很快就有了发现——不远处的山石上有数个正在跳跃的白点。
詹妮弗先是一喜,然后又摇头:“是落基山羊,太可惜了。”
落基山羊也叫作雪羊,它们的蹄子结构特殊,能在接近90度的崖面上如履平地。这种生物的的狩猎许可很难申请,就算申请到了一辈子也只允许猎杀一头,物以稀为贵,猎人们往往把它们当做谈资。詹妮弗一没有狩猎许可,二没有猎/枪,甚至连根木矛都没有,只能眼巴巴地干看着。
不过她并不是唯一一个眼馋的选手。
雪羊太过醒目,其他三人也发现了它们的存在,正各显神威摩拳擦掌。
詹妮弗没有浪费时间观察他们,她知道第一晚会很难熬,既然没有希望就赶快放弃去寻找其他资源才是正道。天寒地冻,山风料峭,衣物阴湿,要是半夜三更核心体温跌破临界点被生命环踢出局就麻烦大了。
换了个方向攀登,忽地,眼中似乎又看到了一个白点。
她定睛看去,却见在山石缝里的也是一头羊,只不过这头羊运气不佳,早已经无法奔跑了。
它倒伏在几块山石之间,看上去已经死去多时。肚腹部分差不多都被捕食者吃空,脖颈歪斜,碎骨茬从后肢的皮毛中穿出,一只羊角摔断在远处,头上用来连接羊角的骨骼还带着干透的血迹,样子实在有些可怕。
估计是怕吓到观众,任凭詹妮弗怎么示意巴迪都不肯飞过来拍近景,她只得稍稍提高声音解说:“这不是雪羊,而是一头大角绵羊。”说着,摸索着朝山石缝隙走去。
隔着一段路就被臭味熏得头晕眼花,不得不把湿哒哒的帽子戴好,拉紧松紧绳捂住口鼻。她一张脸本来就只有巴掌大,裹在蓝色的冲锋衣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和平时看起来大为不同,让刚才受到惊吓的观众稍稍回神。
詹妮弗摸着羊尸闭眼祈祷片刻,拔出户外刀,眯着眼睛比划。
【我觉得这个画面似曾相识。】
【你不是一个人,为第一轮被吃掉的小动物默哀。】
【第一轮好歹都活着,这是死了的,死了的都不放过。珍妮:生当做羊肉,死亦被扒皮。】
看到这条评论,直播间顿时刷过去一片方块字。
这头的詹妮弗比划了一阵,手起刀落,利索地将羊肚腹以下的毛皮沿着边缘切开剥起。“虽然已经残缺了很多,但我还是想尽可能完整地把它剥下来。你们看这里,巴迪,过来,拍个细节又没让你拍死不瞑目的眼睛。这里,你们看,这种撕咬和抓刮留下的痕迹非常残忍,可能是美洲狮的杰作。不过它没发现自己被捡了漏。”
她又指指羊面颊和肚腹上的几处创口。
“这些不像是利齿撕咬造成的,而更像是猛禽留下的痕迹。落基山脉由南到北都分布着数种食肉猛禽,它们在夏季更为活跃,只能说这头大角羊运气太差。看它的伤势,应当是在被美洲狮或其他捕猎者袭击时摔断了后腿,只能留在原地任人宰割,现在便宜了我。”
詹妮弗一手抓紧羊皮,另一手握拳朝羊皮和羊肉连接处的筋膜捣去。这种用手指代替刀具的剥皮方法可以有效防止刀锋损坏羊皮,效率也比用刀切割要高。
随着她不断动作,整具羊尸也不断被掀动,撕扯皮毛时还有碎肉和内脏碎屑呼啦啦地掉落在地上,发出令人窒息的恶臭。跟这种味道比起来,化粪池都显得和蔼可亲了。
观众们隔着屏幕都闻到了味道,纷纷表示能扒下羊皮的影后是个狼灭。
詹妮弗剥好羊皮,又憋住呼吸打开肚腹伸手摸了摸,旋即露出遗憾的神色。“太可惜了,羊肠没了,原本我们还可以把它晒干后拿来做绳索或者渔线。不过这只羊角看起来还算完整,洗干净后可以用来装东西。”
她捡起摔断的羊角,面不改色地把整张羊皮摊开皮毛朝外搭在胸前。虽然衣服并没有干,但被羊皮罩到的地方完全感觉不到风吹,比刚才要暖和多了。臭是臭,不过很值。
死去多时的羊没有食用价值,山间也没有可以生火的木料,詹妮弗赶在天黑前抱着自己的收获回了岩缝。
她喝了点水,把身体蜷缩起来,盖好羊皮,一边哆嗦一边朝开启夜景的巴迪露出半个微笑。
“晚安了朋友们,希望明天我还能见到太阳。”
作者有话要说:大角羊:我有一句mmp我现在就要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