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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晨抱着两只包, 小短腿跑得飞快, 还不忘气喘吁吁地回头跟宛桃讨价还价:“姐姐, 你说话要算数, 我要是先跑回家,你就让我先吃两个, 而且,我昨天字帖没写完的事情, 你不能跟娘说。”
宛桃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行啊, 那还不简单,你只要能跑赢我,我就不说,而且别说是两个,今天我的那份让给你一半!”
宛晨跑得更快了,小胖腿都跑出幻影来了。
宛桃一直跟在他后面, 直到宛晨的脚跨进门槛前一刻, 她略微加快速度,先冲向了厨房。
宛晨目瞪口呆, 撅着小嘴, 简直要哭出来了:“姐姐, 你, 你骗我……”
宛桃摊手:“我怎么是骗你的?你好好想想, 我们之前是怎么说的, 是不是你跑赢我才行, 我这凭自己本事赢的, 怎么就骗你了。”
宛晨愤慨:“你让我误以为你会让着我……”
宛桃狡黠地眨眨眼:“你都说了是误以为了。”她拍拍宛晨的肩膀,“你还是太年轻了,小子。”
当天,因为字帖的事情,宛晨就被罚站了。
宛桃跟杜氏说的时候,还吃着点心,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任凭宛晨怎么给她使眼色,宛桃都不为所动。
而且他晚上还得趴在桌子上补写字帖,这还不算,为了表示惩罚,杜氏还给他加了几张。
于是小小的宛晨,明白了一个道理,姐姐这种生物绝对,绝对不能相信!
第二天是休息日,宛晨因为昨晚上睡晚了,还在补觉。
宛桃早早地起来了,在院子里蹦蹦跳跳地做操,以前学的她差不多都忘光了,最近才意识到锻炼身体的重要性,于是,宛桃琢磨着好好想想这套操怎么做的,之后把这个教给宛晨他们。
当她正做到伸展运动的时候,头发垂下来遮住了脸庞,许久没运动了,动起来的时候,她都能感觉到自己骨头发出的轻微的响声。
做了几个动作,就开始有些热了。
宛桃摸摸额头上的汗,不经意间地抬头一瞥,忽然见门口出现了一只玄色的鞋子。
她顺着那鞋子往上看,赫然见到一脸茫然的阿寻,他背着包袱,正歪着脑袋瞧她:“你在做什么呢?”
宛桃惊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之所以没坐到地上,是因为阿寻迅速冲过来扶住了她,那速度快的,宛桃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了腰间多了一股热度。
阿寻的脸慢慢地红了,不自然地别过脑袋:“你怎么一点也不小心,真是的。”
宛桃赶紧站好,瞪着他:“你一声不响地来了,我当然被吓了一跳,站在那也不出声。”宛桃往门外面看了一眼,见没有旁人,便没好气道,“你这次不会又是离家出走的吧。”
阿寻傲娇地别过脑袋不理她。
一别足有一年光景,阿寻脸上的婴儿肥退下去一些,显得比之前稍微成熟了那么点,那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更加细长,这双眼长在阿寻圆圆的脸上,竟显得十分协调可爱。
杜氏很喜欢阿寻。
阿寻是富家子弟,身上却没有沾染什么坏毛病,而且这个院子也是托了阿寻的福才能买的,杜氏一直想找机会好好谢谢他。
见阿寻来了,杜氏高兴得不得了,将他拉过去就嘘寒问暖,眼神无比慈爱,对宛桃和宛晨,她都没那么温柔过。
宛晨一边用勺子吃蛋炒饭,一边恨恨道:“娘,你怎么能这样,说好了给我做点心带着私塾里吃的,现在你拉着阿寻哥哥说话,哪还有时间啊。”
杜氏斜了他一眼:“阿寻千里迢迢过来,你来惦记着你那点心,你看你的小脸胖的,等下学回来写好字帖才许吃。”
宛晨扁扁嘴,阿寻哥哥才刚过来,他怎么感觉自己都要失宠了?
她不睬宛晨了,将阿寻按在板凳上,问:“饿了没有?我去给你热热饭,你先吃点。”
他其实已经吃过早饭了,但鼻翼间萦绕着蛋炒饭香喷喷的味道,阿寻有点想流口水,。
他一本正经道:“没有,我只顾着赶路了,没来得及吃饭,这一路走得可不容易啊,再说你们还搬家了。”
阿寻找他们家是真不容易,先是跑去了依山村,结果进门就迎到了蓬头垢面的秦氏,他对秦氏映象不深,这么一个碰面,他险些以为自己是找错了门。
秦氏揉揉眼睛,先是疑惑,然后眼睛里慢慢焕发出光彩来,好像看到了一块巨型红烧肉一样:“你,你是那个少爷吗?”
阿寻被她这眼神瞧得心里紧张,但他想,自己好歹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站在城楼上面对数万敌军的经历都有过了,还能怕一个两眼冒光的妇人?
他咽了一口口水,挺了挺腰板:“我找宛桃,她在家吗?”
提起宛桃,秦氏就不高兴了,从鼻孔出了一股气:“他们搬走了!”
然后又笑眯眯地凑上去:“快进来吃饭,婶子给你做饭吃!”
阿寻一愣,眼见着秦氏都快把他拽进去了,他忙讪讪地笑道:“不用了,那他们搬哪里去了?”
秦氏接着拽他:“他们享福去了!你快进来啊,管他们做什么,快进来婶子给你拿好吃的。”
阿寻还小的时候,孟天泽就告诫他:“如果有人说让你跟他走,他给你好吃的,你能做的就只有一件事,赶紧跑,跑来找爷爷,爷爷收拾他!”
阿寻想到这个,鼻子忽然有些酸。
他从容地挣脱,正色道:“烦请你告诉我他们搬到哪里去了,我是不会进去吃饭的。”
他陡然变得这么严肃,同刚才那副小孩子样简直判若两人。
秦氏这才讪讪地放开手。
最后,阿寻给了秦氏几个铜板,秦氏总算开口将桃李村的地方跟他说了,末了还攥着铜板不甘心地补充:“婶子做饭也很好吃的,你要不然就在这吃吧?”
阿寻谢绝了之后,就赶紧离开了,他对这附近不熟悉,秦氏又讲得不清楚,问了好多人,才找到了林家。
这番经历如此曲折,杜氏听了心疼得不得了,便赶紧给他盛饭去了。
宛桃顾不上管阿寻,她正一边往嘴里塞饭一边看书,昨天晚上回来把背诵的任务忘得一干二净,想起女夫子手里那杆光滑油亮的戒尺,她立刻打了个寒颤。
阿寻时不时地抬头瞧她一眼。
宛桃比一年前更加好看了,柔顺黑亮的头发垂在腮边,头上只简单地戴了一朵小簪花,肤白似雪,杏儿般的眼睛好像总是含着笑的。
阿寻在心里默默地想,宛桃真好看啊,是他见过的最好看最文雅的姑娘,嗯,如果忽略她此刻狼吞虎咽的吃饭姿势的话。
宛桃扒完了一碗饭,又喝了一碗绿豆汤,眼睛一直没离开过书,等她觉得差不多了,不经意间往阿寻那一瞟,后者正托着腮,出神地盯着她。
他头发上束着的发带垂下来,搭在肩上,打扮得像个小书童。
宛桃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你怎么了?”
阿寻一惊,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偷看她还被抓了包,脸顿时红了。
这太丢脸了,阿寻的思绪转得飞快,脱口而出:“你脸上有饭粒!”
“是吗?”宛桃疑惑地去摸自己的脸,没摸到,她就蹬蹬蹬跑回自己的房间去照镜子。
阿寻松了一口气,一回头,宛晨正若有所思地盯着他。
阿寻心虚:“宛晨,你怎么不吃饭?看着我干什么?”
宛晨指指自己的脸:“阿寻哥哥,你脸上有饭粒,唔,还有鸡蛋块……”
这不是刚才自己用的伎俩嘛,阿寻一笑:“得了,你可别骗我,我知道我脸上啥都没有。”
杜氏端着盘子走出来,瞧了阿寻一眼,忍不住噗嗤一笑:“你这孩子吃饭是把脸埋进碗里了么?怎么一脸的饭粒啊。”
阿寻这才伸手一摸,果然有!
他的脸又红了。
今天怎么这么丢人!
宛晨翘起嘴角,蹦下板凳去收书了。
这些大孩子,还真是幼稚啊。
等宛晨和宛桃去私塾了,杜氏将碗筷收拾好,擦了擦手,拿着绣针和绷面坐到阿寻旁边:“说说吧,这次又是因为什么跑出来的?”
阿寻顿了一下,一时没说话。
杜氏以为触及到了他的伤心事,微微地叹了口气,也没再逼问,就一边绣花一边等着他说。
其实阿寻现在正在心虚中。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那个偌大的卫国公府,爷爷不在的时候,就好像是别人的家,阿寻待在那里,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空落落的。
他很想念林家,也想念宛桃。
几天之前,厨房送来的饭菜有点凉,上面飘着油渣子,点心也甜得腻人,其实这本来都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他坐在板凳上,看着那一桌子菜,忽然就觉得委屈。
当天晚上,他收拾收拾东西就溜出了府。
一回生二回熟,上回他出府的时候很是茫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误打误撞被商队带到了依山村附近。
这次他刚出府,就步伐坚定地往这里来了,他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好像这里才是他的家。
杜氏听了,心里五味杂陈,阿寻生在钟鸣鼎食之家,是个富贵公子哥,真正把他放在心上宠爱的却只有他爷爷一个。
孟天泽毕竟是个男子,而且还整日在外面忙碌,阿寻这孩子从小得到的关爱太少了。
她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脑袋:“你又一声不响跑出来,你爷爷知道了又得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