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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鬼蜮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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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高对我看押严密,祭祀典礼上承影施展出的威力还是让他颇为忌惮。我经脉被晓梦封死,每时每刻都被六剑奴死死盯着,身上粗重的铁链捆绑,双手双脚也被铐上了镣铐。

    赵高在历史上的恶名也是妇孺皆知,他阴鸷狠辣,心有山川之险,他会怎么‘审问’我,简直难以想象…..

    回到了咸阳,被押入监狱前我被蒙上了眼睛,接连几次机关的辗轧声后,蒙眼的布才解下,我又被铁锁固定。昏暗里氤氲的血腥气浮动,四面高墙,在墙角的一处摆放着血锈斑驳的刑具,光看一眼就让人毛骨悚然。

    “申云,申不害后裔,儒家张良之妻。”赵高冷森自语,眼中厉光射向我,“韩非离开韩国前留下了什么?”

    我避开他慑人的目光,低头缄默,不多说一个字。

    他并不多问,便命人用刑。鞭起鞭落,皮肤似被撕裂了数道,烧灼感的疼横贯全身。虽然经脉被封,但只要调动很少的内息平时修炼的心法还可发挥些作用,我努力通过意念降低身心对痛感的感知度,让疼痛的感觉处于自己可以扛住的范围。

    “张夫人,还不说吗?沉默的代价是什么,恐怕夫人还是不够清楚。”他顿了顿,又诡异一笑,“不过也要多谢夫人的推波助澜,儒家已被帝国剿灭。”

    与梦魇里一模一样的话又一字不差地重现,不可逃避的宿命几番噩梦的应验让人万念俱灰。

    我心如止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祭典出现赤红之气,流言四起,天示周室复兴。你们儒家某些弟子,口无遮拦,自取灭亡。”

    我顿时明白,为什么阴阳家出事会牵连到儒家。云中君告密说东皇野心是复辟周朝,到底是不是这样先不谈,光是周朝就和儒家联系甚多。

    孔子曰:“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孔子推崇西周文明天下皆知,阴阳家此事一出,帝国怎么会不更加忌惮儒家?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成为治罪儒家的借口,何况处于祸端之源的我也出师儒门。

    这十有**就是赵高的阴谋,他早与云中君勾结,以复辟周室之名,使得阴阳家倒台之余,又能轻而易举地彻底打垮儒家。

    我质问道:“是你背后暗中煽动流言的对不对!上次焚书,是不是也是你用了什么手段让子慕犯错的?!”

    他冷笑:“夫人果然兰心蕙质,只怪你们儒家弟子资质太差,太容易被利用。”

    难道赵高早就安插眼线在儒家,看准了儒家弟子的性子暗中怂恿鼓动?

    我又问:“那么云中君呢?是你与他勾结趁始皇帝东巡调开月神,让云中君开启蜃楼同时留下阴阳家造反的证据?”

    “是,没错。不过云中君如此顺利,也有你夫君的一份功劳。祭祀大典影密卫被大量调走护卫始皇帝,张良趁此机会成功救援藏匿在蜃楼的几个小鬼。通缉犯逃逸,星魂与大司命少司命下蜃楼追捕,这才使蜃楼上只剩下云中君和公输仇,少了不少麻烦。说起来张良的确有一点谋略和手段,不知得到了什么消息,立即预估到了祭典会有变故,连夜赶来救你。如此大胆剑走偏锋,光天化日救人还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原来如此,张良趁蜃楼空虚实施救援行动。不想几方影响之下,正是给了云中君天赐良机,可以无所顾忌地立即开启蜃楼东渡,甩掉了阴阳家四大长老,蜃楼上只剩一个最容易控制的公输仇完全威胁不到云中君。

    “张夫人,刚才只是让你尝尝鲜,痛忍一忍就过去了,只是不知道夫人怕不怕这黥面之刑。不知道张良先生和扶苏公子看到自己的心爱之人面目全非会作何感想。”赵高闪着阴火的眼一瞥,秦兵手中刀具的冷光寒寒。

    黥面?我心一颤,斥问道:“大秦法度就容许你这样还未定罪就滥用私刑么?”

    “张夫人的罪行祭祀大典上已经昭然若揭,近来不祥天兆连连祭祀大典又现凶光,阴阳家和你都将是一切祸端的替罪羊,妖术横行、妖言惑众图谋复辟。你不和我合作,只会面对更残忍的刑罚。而且你觉得始皇帝如今还会乐意看到扶苏公子对你念念不忘么?”

    赵高话语还未落地,刀锋冷光已在我眼下,心一下紧缩起来,好像冰凉的蛇爬上了身,让人浑身一颤。伴随着破肤的刺痛,刀刃森森的寒气砭入肤骨,电一样在全身瞬间散开,凛冽彻骨。

    惊恐的感觉无可名状地淹了上来,有一种说不出的纷乱、恐怖而又烦躁的感觉在折磨着我的心智,掀翻我强忍的冷静。哪个女子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再多的伤和痛都可以愈合,但是自己不曾想还要付出这样的代价!

    “张夫人,如果染上了色,伤疤就永远无法褪去了,你可想清楚了!”

    赵高这个疯子!他要从我身上得到非常重要的东西,必然不会重伤我,居然用这种恶劣卑鄙的攻心手段!

    失望像是汹涌的潮,冲击得我心头发冷眼眶却发热。我的忍耐已经快到极限,眼泪眼看就要破堤而出,脸颊上的刀锋划了一道,却突然停了下来。

    心跳仿佛都停滞了一瞬,我咬了咬牙,强力把即将流出的眼泪给逼了回去,厉声反击道:“赵高,你别逼我,如果我被逼的生不如死强行运气,冲破晓梦封死的七经八脉,就会立即暴血而亡,这可比受你的严刑逼供来的干脆!”

    他好整以暇地看了看我,一副势在必得的闲适与随意:“张夫人说的的确很有道理,看来我的确不能对你下太重的手,只是……儒家弟子的性命我就不保证了。”

    秦兵突然拉进来一人,正是平日与子慕走地很近的儒家弟子。

    “三、三师娘……你怎么在这里……救我……救我……”他颤不成声,眼神满是恐惧地望着我。

    “杀。”赵高道。

    我一惊:“不要……”

    “嘶。”

    “啊……”

    猩红的鲜血泼溅满地,浓郁的血腥气冲入鼻端。原本以为赵高用儒家弟子做威胁会和我先谈条件,没想二话不说就把人给杀了……

    我浑身一僵,一片迷惘的、怆恻的情绪在心底扩张,无尽地蔓延,让人无所适从。儒家因我的存在而被毁……眼下这弟子也因我而命丧黄泉……

    亲眼目睹过去曾相处过的儒家弟子被残忍杀害,再没有比这更加惊悚的画面!

    像是巨石压在心头,让人承受不了的窒息,极度的抑郁笼罩住我,侵噬至我的每个细胞。那个弟子死前求生哀求的眼神,让我心惊肉跳,神魂俱乱。背负这样的罪,犹如戕心的折磨!有谁还能坦然自处呢?

    赵高阴恻的语声又缓缓飘来:“张夫人,看到了么?就是这样,每一个时辰就杀一人,直到你说为止。儒家弟子三千,我们有的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