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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这份公约,德国在很大程度上得以摆脱了自战败以来就一直被欺凌压迫的低下地位,借助加入国际联盟之机,重新以欧洲大国的姿态返回了世界舞台。除此之外,以法、比、波、捷组成的“协约国”(战后欧洲各国对这4个明显是以围堵德国为目的而缔结盟约的国家采取的非正式称呼),对军队实力遭到严重削弱的德国主动起攻击的可能性也不复存在,德国的国家安全得到了空前的保证。而无论是国际地位的提升,还是国家安全的保证,无一不是之前六年多来,德国政府殚精竭虑所要实现的民族复兴大业的重要组成前提!
实际上,此番德国之所以能够在洛迦诺会议上大获全胜,除了47岁的魏玛外交部长施特雷泽曼头脑清晰、洞彻力出众之外,更为重要的决定性因素还是当下的时局。随着德苏之间在1922年《拉帕洛条约》中的全面和解、以及德国在道威斯计划实施近一年以来所获得的力量复苏,以英法为的传统协约国不得不开始考虑改善德国的生存环境:毕竟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让德国倒向东方、成为那帮红色魔鬼向西欧继续输出革命瘟疫的前沿阵地。德国与英法之间的仇隙再大,归根到底那也只是资本世界的内部矛盾;而要是那帮布尔什维克来了,伦敦和巴黎的所有名流权贵、政商精英,全部都要被判为敌对阶级而被送上绞刑架!
在红色阴影的笼罩下,即便是想要在德国身上踩上一万只脚、让它永世不得翻身的法国政府,也不得不重新掂量掂量条顿人和共铲档究竟哪个对自己的威胁更大。此外,法国在两年前出兵强占德国鲁尔区的行为,也让其在国际上饱受谴责和抨击,最终使得自己失去了在对德赔款问题上的主导权;这一失败的经历,无疑使得后继的法国政府感受到了继续推行极端强硬政策的压力。有鉴于此,对德国地位恢复的这枚苦果,法国也就只能不情不愿的吞了下去。
至于不愿意看到西欧一家独大的英国、以及和法国素有罅隙的意大利,则更是对德国在衰微到极之后的这次复苏大感顺眼,也就自然不可能提出任何反对的意见。而这次会议也成为了今后德国在欧洲舞台上表演的序幕开端。洛迦诺公约签署后不久之后,德国成为了国际联盟中的第6个常任理事国,并通过一份为期5年的《德苏友好中立条约》,成为了东西方在接触和博弈中所必须经过的轴心中枢。可以,除了军事力量仍旧被重重束缚之外,进入1926年的德国已经完全恢复了昔日帝国时代的国际地位,甚至在战略态势方面犹有过之!
尽管这一局面是建立在帝国崩溃所带来的在经济、军事等领域,与英国这个老海盗均已无力相争的完全“去能力化”的前提之上,但这无疑是德国能够趁机壮大己身的又一个黄金时代的开端。而方彦之前对雷德尔所的那个“海军高展的理想时期”,也随着德国的战略和经济形势都得到大幅改善、而不期而至的到来。通过战舰上的无线电广播、以及与补给舰会合时得到的情报,身处大洋深处的方彦也得知了当前生在欧洲的形势改变;心怀喜悦的他开始期待自己结束航海训练返回6地时的情况,那将是一片比眼前的大洋还要广阔的施展平台。
北大西洋的海风凛冽地吹着,宛若冰刀雪剑一般刮在人的脸上猎猎生疼,入目所及的海面上随处可见灰色的流冰,正随着海水的翻涌而沉浮跌宕。一艘体型修长纤细的军舰,正在动力系统的轰鸣运转中向前方快疾驰。面对波澜汹涌的浪涛和连绵起伏的冰层,身处其中的军舰竟似完全从容不迫:其每一次的细微转向,都能避开那最为凌厉的浪峰和冰片。过了大半个时之后,呼啸的朔风已明显减弱,而海面的大浪也变得重新平静了下来,只剩下浮冰在反射着耀眼的光泽。
“真没想到,约纳斯,你的航海技艺竟然已经精进到了这种地步。”大副看到眼前已经平静下来的大海,话语中难掩惊叹之意的对身旁那名和自己并肩而立的少年道。刚才军舰在航行之时不经意间进入了一片风暴区的边缘,咆哮奔涌的海浪以及其所裹挟着的流冰,是任何一名轻型战舰指挥官都不愿意看到的情况。然而身边的少年却很快就做出了正确的判断,并在自己的授权之下将军舰开出了狂风肆虐的边缘。单凭这次实践,大副就有对身旁之人的这次航海训练给予最高成绩的理由;即便这还远比不上几个月前船长将战舰开出台风区、让全舰上下都转危为安的难度,但这也绝对已经是职业航海官的水平了!
“这都要感谢您对我的教导。”方彦向大副郑重行了一礼,语气诚挚的道。在过去半年多的训练中,这名上尉始终都对自己关照颇笃,除了自己主要担任的航海职务之外,在海军火力这个次要涉及方面,也给自己提供了不少能够实践的机会。现在,方彦已经完全明白了传统舰炮连同其火控的工作原理,而这些来自亲身上舰实践的第一手所得,也让他在军舰设计上变得更加成熟。
“再到挪威去访问一圈,我们就可以结束这次漫长的远洋之旅返回德国了。”看着前方仍旧是一望无际的浩瀚深蓝,大副忍不住略带感叹的道。现在已经是1926年的2月,距离他们从基尔港出已经过去了7个多月之久。按正常情况,以当前德国海军那仅限于波罗的海和北海的活动范围,是很少会获得持续这么久的出海任务的;就算是方彦这些军校生们有长达大半年的航海训练期,也没有规定中途不能返回母港,必须呆在水天一色的深海之上。可这一次,海军司令部的人却让自己们在远离本土的北大西洋深处晃荡了如此之久;而到了返回的当前,给船长下达的命令却也是绕道冰岛以北的丹麦海峡、而后经挪威水道南下。要知道,这可是让军舰生生绕一个大圈,比直接经过英吉利海峡返回远了何止数倍?
听到旁边大副的话语,方彦心中却是泛起了一丝别样的猜测。此番埃姆登号之所以会在北大西洋晃荡如此之久,总航程过2万海里,其中一个很重要的目的,极可能是为了收集关于这片海洋的足够多的气象和海况信息。而之所以来回两次都不选择较近的英吉利海峡,也是为了能更加真实的贴近实战,从而获得自英国苏格兰以北、到格陵兰岛以南的这段区间进出北大西洋的丰富经验。导致这一变化产生的因素,则极有可能是方彦在一年前与雷德尔的那番关于海权本质的交谈:无论今后是对法国还是对英国开战,德国海军的任务都是破坏敌方的海权——对大海的使用权,而北大西洋则显然是实现这一目标的核心舞台。因此,对于这片今后的主战场,德国海军自然是要多加熟悉了!
“但愿这次回去还能够赶上新型巡洋舰的招标。”方彦在心中自语道。由于德国悲剧的地缘位置,在战争期间进入北大西洋狩猎的船只无疑需要相当程度的适航性和续航力;而这种高门槛的先决条件,对于万吨以下级别的战舰来都是一个相当严峻的挑战。虽然今天开工的非航空舰艇,在今后都注定无法成为舰队的主力,但方彦仍是希望有更多的舰艇能够加入到未来的大西洋海战当中。
退一步讲,即便是德国能够如历史上一般占领法国北部和西部沿海,对英实施海上作战的地缘劣势不复存在,但其在国内港口的那些舰艇,也先要从北海冲出、经由北大西洋抵达法国的港口,而航海能力低下的舰艇显然难以做到。至于横穿英吉利海峡则风险太大,另一位面的沙恩姊妹舰都在行动中触雷,只有祥瑞舰欧根亲王号毫无伤。此外,就算是以法国西部港口为基地,在北大西洋中作战的德国舰艇也需要有不俗的航海能力,毕竟这片大洋实在太过广袤,而为了截杀英国运输船的德国战舰肯定会跑到极为遥远的地方去。
又经过数日的航行,埃姆登号终于抵达了北欧国家挪威的近海区域。早就在海上呆得不耐烦的学员和水兵们纷纷激动得欢呼起来,他们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得到一段休息的生活了。并不在这艘军舰上固定服役的方彦,值此训练结束的前夕竟也忽然有些许沉重伤感的心情,他向给予了他莫大帮助的大副、以及和他共事了大半年之久的官兵们诚挚道谢,而后便收敛心神,等待战舰返回基尔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