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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伟惊讶地愣住在那里,手上筷子夹的菜掉到了桌子上。他看着宁冉,脸上很是尴尬,这事似乎不该在食堂说吧,也不应该由一个未结婚的女孩子说出口,尽管宁冉是学医的,她对于生孩子什么的医学问题比别人更具有发言权,但这终究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的事。
陈浩然也是暗暗吃了一惊,他原本以为安若不过是有些身体虚弱而已,但以她的家庭条件来说,安心静养,就没什么大事。可是按照宁冉的话说,一个女人不能生孩子,恐怕不是小毛病,即使能够坦然面对这个现实,也不能不说是个人生的缺憾。
陈浩然突然觉得自己想的太多了,已经超出了自己可以控制的范围。既然已经决定不再和安若有任何联系,那么她的事也就和自己没关系了。
陈浩然淡淡一笑,说道:“你和我说这些什么意思?她生不生孩子和我什么关系?”
宁冉平静地笑道:“你们的事,我都听说了,不要说你根本不在乎她?你心里真的不在乎他吗?”
陈浩然被宁冉灼热的眼神盯的心底生寒,自己真的不在乎吗?但为什么会如此痛苦,刚才看到安若凄然的神情,自己的心都在颤抖。
宁冉一笑,意味深长地说:“不管什么事,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你关心着安若,从你的眼神就能看出来,虽然你嘴里说着和她没关系。”
陈浩然感觉真的被宁冉打败了,他真的骗不了自己,他一直都关心着安若。可是,关心有什么用?他真的能给安若想要的幸福吗?那么安若想要的是什么样的幸福哪?他们似乎还没有到谈论这个地步。
耿伟觉得这样说话场面会越来越尴尬,就打圆场道:“好了,都别说了,菜都快凉了。”他一边说,一边给宁冉使了个眼色,意思是点到即止,话说道这个份上可以了。
宁冉呵呵一笑,低头吃饭,不再言语。
陈浩然看着他们两个人,心中不知是什么感觉,总觉得怪怪的,于是问道:“你们怎么样?”
没等耿伟搭话,宁冉一笑:“什么怎么样?我们挺好的。”
陈浩然诧异道:“老耿不是要……”他知道,年底耿伟就会迎娶那位富二代小姐了。
宁冉的脸色一暗,随即笑道:“我们还是朋友,很要好的那种朋友。”
耿伟叹了口气,没精打采地喝着啤酒。
宁冉表面上的故作欢颜,陈浩然看的很清楚,他不太明白宁冉说的“那种很要好的朋友”是什么意思,是否可以理解为情人关系。尽管这么说对他们很不公平,但社会就是那么现实,耿伟和那个富二代小姐有从法律到道德都得到维护的名分,而宁冉和耿伟有什么?除了不为人所知的爱情没什么都没有。
陈浩然同情地看了一眼宁冉,宁冉若无其事地用吸管喝着杯里的奶茶,一幅风淡云轻的模样,似乎并没有把这即将阴暗的未来看在眼里。
他们三个有吃了一会,宁冉的饭量很小,一小碗米饭,加上几口菜也就饱了。她站起身,背上自己的小书包,向陈浩然笑道:“老陈,失陪了,晚上我还有课,只得先走了,我们改天见。”说着摆了摆手,向耿伟努了努嘴,就独自一人走出食堂,身影晃了几晃,就淹没在人群里。
这个时候食堂里的人已经不多,坐的稀稀拉拉的,因为和耿伟已经很熟了,说话也就随便了很多,陈浩然低声道:“你怎么搞的,这不是害人家嘛!”
耿伟闷着头,哭上着脸道:“我有什么办法,我什么都和她说了,她就是不听我的。我说老陈,你见过这么傻的女孩子吗?”
陈浩然见耿伟因难过而扭曲的脸,不敢再说下去,再说生怕他就要当场哭出来,于是说道:“你们的破事,自己处理,我他妈连自己的事还没摆平哪!”
耿伟点点头道:“说心里话,佟安若真的不错,只是可惜,可偏偏又一个林黛玉…”
陈浩然不想听他再絮叨,打声招呼,说自己要上班,就忙抽身出来,天已经全黑了,刮着嗖嗖的冷风,看来今晚又是个大雪天。
陈浩然被耿伟这一搅合,心里也觉得憋闷的慌,很有同病相怜的感觉。他想到了佟安若,想到了他们相识的点点滴滴,这是爱情吗?这个问题在他心里无数次被问过,时而肯定,时而否定,他始终不能确定佟安若对他到底是同情还是爱情,抑或哪一种情感占据更多的成分。如果只是出于同情的好感,那他就会轻松的多,他的负疚感就不会那么重?可是如果真是来自于她真挚的爱情,那他就说什么也不会无动于衷,说回来,他真的从心里喜欢佟安若,即使今天宁冉透露佟安若可能不能生育。
陈浩然一边想一边走,快到物业公司的时候,远远地就听见公司院里已经吵成一片,很多人向那个方向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陈浩然挤进人群,就是一愣,虽然已经是下班的时间,但是公司里的人几乎都没走,屋里屋外都在瞧热闹,堵着门口站着一个五大三粗的中年女人,她虽然一身穿戴显得富豪,但相貌凶悍,举止粗俗,正对着公司里边破口大骂,她身后还站着几个穿着黑色裘皮的女人,显然是为她站脚助威的。
这个女人在这里已经骂了好一阵了,口口声声,指名道姓骂的是张艳。陈浩然虽然才来,但只听了几句就全明白,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东窗事发只是迟早的事,看来这个女人是李铁军的老婆,终于找上门来了,看来一场火星撞地球的好戏就要上演了。
陈浩然站在外边听了一会,其实又何必听,这点事,在公司谁人不知,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听着听着,陈浩然就是一皱眉,李铁军老婆骂人的功夫可真不简单,不光嗓门大,让你听的句句清晰,而且还句句刺骨入木三分,从张艳的祖宗十八代起,一个没落下,全部都问候了遍,最后还重点问候了张艳的爹妈。
在场的人大都听的津津有味,那些看张艳不顺眼的人,更是抱着隔岸观火的架势,喜上眉梢。这种带有桃色的家庭纠纷是没人敢出来劝架的,只好由着那女人放肆,直到她累了,自己撤退了事。
陈浩然站在人群外,向四下里望了望,没看见张艳,也没看见李铁军,看着这个女人冲着楼里边起劲地骂,估计张艳应该在里边。
那女人骂了一阵,好像觉得不过瘾,从包里掏出一打纸来,向围观的人散发,边发边骂道:“这个她勾引我男人,以为我不知道,我早就盯上他们了,这是前几天他们再宾馆开房的时候,我派人偷拍的,你们看看,多不要脸。”
陈浩然也接到了一张纸,上边有一张照片的复印件,虽然是黑白的,但照的很清晰。画面上一看就就是宾馆的房间,一张大床上被褥散乱,一个男人搂着一个女人正在亲密的说着什么!女人没穿衣服,那个男人的身体被女人挡住,男人的手在女人的高耸的峰峦上抚摸着,女人则咧着嘴微笑着。虽然不是照片原件,但照片照的很清晰,一看就是张艳和李铁军。陈浩然无奈地摇摇头,这世界上,谁也别把谁当傻子,你李铁军瞒着老婆在外边搞外遇,以为自己做事隐秘,老婆不会知道,这下可好,捅了马蜂窝了,而且,这个老婆不光是马蜂窝,还是母老虎,这下可有的受了。
那女人恨恨地道:“这两个人,在外边做的事,以为我不知道!我什么不知道,我就要看你们怎么收场?”她向地上呸地一声,吐了口吐沫,说道:“我明天就和李铁军离婚,让他光屁股走人,和我玩!我玩死他。”
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禁对这个貌似粗鲁的女人另眼相看了,原来这是一个局啊!李铁军在外边挂红旗,人家早就冷眼看着,就等着你出轨,好把把柄握在手里,撵你净身出户,这女人的脑子真不白给,要不就一定有高人在后边支招。
那女人见围观的人都了解了大概,就在场子里绕场一周,高声道:“李铁军这个王八蛋,他大学刚毕业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后来他看我家有钱,就追求我,是我求我爸和我哥帮他,提拔他,现在他翅膀硬了,嫌弃老娘,竟敢在外边找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我今天就把他的这些臭事抖落出来,我也不怕丢人,反正这脸都丢光,索性就撕破脸,看谁下不了台。”
围观的人都静静地不做声地听着,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个女人行为虽然泼了点,但说的话大概确实事实。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一些女的不断向办公室的方向指指点点。
“你骂够了没有?”张艳踩着高跟皮靴哒哒地从门里走了出来。她面无表情,被人骂的如此不堪,也看不出她生气。面对隐私被当众揭露,也看不出她有多羞愧,还是那一贯的满不在乎的表情。她眼光阴冷,粉面如霜,一身黑色的衣裙在夜色的映衬下,让人有一种凛然的惧意。
刚才还吵吵嚷嚷的人群,见张艳居然敢站出来,都吃了一惊,立刻安静了下来。现场一片寂静,几十双眼睛都注视在张艳的身上,他们都很诧异,这个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的风骚艳丽让很多心怀不轨的男人艳羡,也让那些日渐珠黄的女人嫉妒,他们一直认为张艳是个狐狸变的女人,最能蛊惑人心。他们也乐于看到张艳难堪,看这个风骚女人如此下场,他们感到心里有种快感。
“你骂够了吗?”张艳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眼神里闪烁着高傲而不屑。
李铁军老婆一时被张艳的冷傲给震慑住,她没想到这个女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敢站在她的面前。她也是第一次与张艳正面相对,不由得眼前也是一亮,这个女人虽然已经不年轻,长得也不算很漂亮,但是却散发着一种女人成熟的韵味。
现场沉默了一会,李铁军老婆醒过神来,她没想到这个当口,张艳敢于站出来。她这也是第一次见张艳的本人。第一眼,就觉得这个女人的气场很足,人长的不算很漂亮,年纪也不轻了,但是那一身迥异不同的穿着和那傲慢不羁的神情,让人看着多少有些发憷。
“你,你什么意思?”李铁军老婆心里一怯,说话也不利落,语气跟着也软了下来。
“你要是没骂够,我就站在你面前,直到你骂够为止。”张艳嘴角微微翘了翘,甚至不屑地微笑了一下,只是一个回合,她就已经掂量出,面前这个女人是外强中干的,既没有了这个年龄段女人应有的优雅气质,也没有了把握婚姻航向的能力,她只会对自己的丈夫施加压力,捆绑束缚,到头来,什么都不会得到。
李铁军老婆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但又没有发出声来,刚才的雷霆大怒,吼声如雷,一下就偃旗息鼓了。她并不是有什么顾忌或者羞臊而骂不出口,而是她一时还不能从眼前这个勾引了别人老公,却仍然耀武扬威的女人的气势中解脱出来。
“那我可以走了吗?”张艳向着那女人逼近了两步。
李铁军老婆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这时,她醒过味来,她是来讨伐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来的,她为什么要害怕,是这个人女人勾引了人家老公,该受到谴责应该是她。
李铁军老婆怒吼了一声,骂道:“你个不要脸的还敢出来现眼。”说着,抡起胳膊一巴掌扇在张艳的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整个大院都清晰可闻。现场的人一声惊呼,看来文斗不如武斗,重头戏终于上马了。
张艳的头被打的一斜,满头的黑发瞬间飞扬起来。
陈浩然的心头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事情恐怕要升级。
张艳白皙的脸上清晰地印着五个淡红的指印,她站直身子,理了理散乱的头发,仍然平静地说道:“打够了吗?今天就做个了断,要打要骂都随你,明天就别来烦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