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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nbsp;nbsp;nbsp;终点
山里的夜,黑漆漆的,远远望去只能看到朦朦胧胧,黑压压的一片,借着山里或明或暗的星光,也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模糊的是大山的身影,犹如庞然大物的怪兽一般吞噬着光芒。
此时此刻,在一个用红砖修建的两层楼高的房子里,下派到马列乡的大学生,王嘉成,正躺在一间简陋的硬板床上,两眼直愣愣的望着天花板。他就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招惹人了,竟然被人给诬陷了,更气人的是罪名竟然是贪污扶贫款,简直是让人莫名其妙,岂有此理!
这个房子是改革开放初修建的,是作为当时全县改革开放的典范,作为宣传办公场所所用,后来精简机构精简掉了,现在是作为县纪委办公用房,也是对被审查人员进行关押的地方。
轻叹了一声,想到自己来这个贫困县一年多,前前后后经历的一些事,包括最近自己一手筹备,修建马列村到九原乡的道路。
一年多前,自己刚刚毕业,等待工作分配,也不知道是学校的老师,还是系里的系主任,居然把自己给弄成了选调生,稀里糊涂的就让自己到省里的部门报道。报道之后就让自己先回家去等候通知,说是会很快就会有具体安排的消息。
确实很快,三天之后,通知到省委组织部。去了之后,被人引领进一个会议室里,进去一看早已有人在那儿等着了,人还不少,有十几个人,看起来都比自己要积极得多。然后引领他进来的工作人员跟他说,让他们填写入党申请书,说是预备党员。这让他觉得事情变得太邪乎了。
随后,有人拿着一摞通知书,念着名字分发到每个人的手里。自己看着手里的纸飞飞,写着让自己到汉县报道。记得当时自己看到这个通知的时候,真的是两个眼珠都要掉到地上了,真不敢相信会是这样。
这绝不是自己希望的,也不是自己愿意的。说得好听点,这是组织的信任,说得难听点,这是拿自己的命运和前途在开玩笑。虽然自己认为不是最优秀的,也不是个有什么背景的人,但这样的一张纸就决定了自己的一生,是绝不敢相信的,也绝不能让它左右的。
现在自己的家只有父亲跟自己两个人,母亲在自己大四的那一年,意外被人酒驾开车撞上不治身亡。最后也不知道凶手是怎么处理的,只记得当时赔了一点钱,好像就不了了之了。
在收到通知的当天晚上,父亲看过这个通知后,没有说什么。王嘉成看得出来,对这样的安排父亲很不满意。他很清楚,现在自己跟父亲两人相依为命,而且父亲已经满了六十,还有几个月就要退休的人了。
做父亲的当然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留在省城,留在他的身边。从内心来说,王嘉成也不愿意把父亲独自留在这个地方,即便这个地方是省城,是全省生活最好的地方,如果孤零零的一个人生活,看着别人儿孙满堂,尽享天伦之乐,谁又会开心快乐呢!
自己的家庭没有背景,没有关系,想要变更通知,难度结果可想而知。自己的同学中没有一个是跟自己一样的,也是让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偏偏是自己,而不是其他人。
想想自己的同学,不是留在省城,就是在省城周边的区县,不是分到机关,就是到事业单位。为此,他生了一肚子的闷气,连毕业的同学聚餐都没去,免得去了丢面子事小,还要受人嘲笑,今后也没脸见面了。
同学中关系较好的郭柳山,周恒两个,在拿到毕业证之后,当天就坐火车到南海边的羊城和深市去了,说是不闯荡出一番天地,绝不会回来,这样的同学聚会去了也没意思,还不如不去。
自己毕业的学校是国家重点大学,也是省内最大的一所大学,拿到这个文凭,对他们内地的学子来说也算是一个很有力的敲门砖,虽然比不上京城和魔都的,但在国内也足够用了。
十年寒窗,埋首书海,最后就是落到这个地步吗?
王嘉成想过,放弃这条路,留在省城,选择一条属于自己的路。这样做即能够跟父亲在一起,还能照顾他的生活,又能让自己生活的更充实一点。
可父亲对他说了一番话,“孩子,你也不小了,虽然这条路并不好,但总比你盲目的在社会上寻找机会要强吧,虽然那边很苦,肯定会很苦,但吃点苦,对你来说又算得什么。从小你就生活在城市里,没经历过什么磨难,也没没吃过什么苦。趁着你还年轻,吃点苦对你今后是有好处的。”
面对父亲的期望和关怀,王嘉成点头同意了,但并没有放在心中,还想着如果一旦有合适的机会,自己是一定要回来的。
三天后,王嘉成从雅市地委报到,带着一份介绍信回来,让他自行前去报到,回家后又在父亲陪送下到火车站,坐上了前往汉县的火车。
火车离开平原的一刻,奔驰于崇山峻岭之中,盘桓曲折忽上忽下,一会儿又钻进了大山的肚子里,一会儿又冲上了云端。这条铁路是建国以来修建的最为艰难的一条铁路,据说是每修建一公里都有一条人命。
随着火车在大山群中移动,看着火车窗外不断变化的景致,王嘉成的心也跟随着变化,幻想着那个县城会是什么样的,到哪儿又会有什么在等着自己,又会怎么安排自己,即将到什么部门工作。
连篇的幻想,随着铁路边出现在视线内频繁闪现的人。有老人,有小孩,也有成年的男女,他们的衣着,他们的面容,让他幻想的心一下就冷了下来。
那些人身上的衣物,陈旧还非常的破烂,如果只有补丁,他们的面孔都是非常的洁净。而身上的衣物到处都是破洞,他们的脸上也布满了灰尘和黑色的污垢。
最让他感到惊奇的是,看到的这些人不但面孔肮脏,手指的指甲很长,黑忽忽的,而且大多都没有穿鞋,全都打着赤脚,染成或红或黄或黑的颜色。
他的心一下就变得冰凉,即将到达的地方将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啊,还是个什么样的人群。他真的非常怀疑,在将要抵达的地方会不会是个非常原始,非常落后的地方,那里的人们过着刀耕火种的日子。
到了那里之后,会不会跟他们一样过着这种原始的生活。如果是这种情况,自己还能呆下去,能生存下去吗。对这个念头,纵然是猜测,他也不敢往下想,也不愿去想,这对他自己来说是个痛苦的想法。
在王嘉成满脑子的猜测之中,火车到站了。拿上行李,到了站台,放眼望去,除了少数衣着没有补丁,看上去还很干净的人,其余的人浑身上下不是大包小包的背着,就是拖着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
这还不算,那些人的身上还散发出种种的怪味,让人闻之欲呕,幸好这时在站台上,如果是在车厢里,恐怕自己是一分钟都呆不下去,一定会远远地逃离他们。
到车站外,王嘉成才知道,这个站只是一个站点,并不是自己行程的终点。距离汉县县城还有一百多公里,途中还没有吃饭的地方,只能在车站附近买点干粮充饥。
不管心里怎么叫苦,也不管这是什么面粉烙的饼子坚硬难吃,也不管汽车里人身上散发的气味,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也只有到了最后的终点,才知到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道路是在河流的山腰上,硬生生的开凿出来的,蜿蜒崎岖,像一条长龙一直延续要无尽的远方,只是这个道路的路面不平,颠簸的厉害。司机的驾驶技术真是没的说,一个窄窄的弯道,猛地一甩,整个车就有一半悬在道路外边,要知道下面就是疯狂咆哮令人生畏的大渡河啊。
看着车窗外,王嘉成的心一直都是悬着的,生害怕司机一个不稳,整个车都掉到河里去了,以至让他也没心思去欣赏大渡河的雄伟。
当看不到天空中,阳光照射的痕迹时,天色已渐渐的黯淡下来,但却在远方分外的明亮。
还没等王嘉成感慨这奇异,了解其中的奥秘,就听到有乘客在说,终于到家了。
闻声向前方看去,前方一个灰色的城镇出现在眼前。房屋外墙铺满了一层灰,是灰色的,远处人们穿的深蓝黒色的衣服也像是铺了一层灰,黯淡了衣服原来的颜色。
“终于到了,这个灰色的地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