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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未竟的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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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克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些秦军兵车碾过自己的士卒,冲击着魏军的阵列,他们冲击得非常克制,在两翼冲得最多,而当魏军开始向两翼增添援军时,他们的中心处就薄弱了起来。

    李克猛地将自己的弓摘了下来,然后一摸箭壶,却发现已经没有箭矢了。

    地面再度传来一阵颤动,他回头看到魏朋的脚下有好几支箭,连忙冲上前去拿起三根,倒把魏朋吓了一跳,“怎么了?你要做什么?”

    李克只是淡淡地道:“你帮我做个见证。”

    他把箭矢搭上弓,拉开弓弦,但没有拉满,他要先瞄准。随后,一列秦军兵车就如自己所料般向魏军阵列冲去,这次他们冲击的是中间。魏军阵列本来就濒临崩溃,在两翼压力陡增,向他们输送了增援后,魏军中心就更加脆弱,在这列秦军兵车的冲锋下,魏军顿时溃不成军。

    在他们之中,就有庶长晁。

    庶长晁的计略很简单,他不想被魏军俘虏,那样会让他在秦国内的权威一落千丈,而身后的魏军援军人多势众,已经见他们包围,他只能冲击前方的公子成。前面冲击两翼的兵车、那些被碾死的秦军士卒,在他眼里都只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弃子。

    就是庶长晁的这种态度,彻底激怒了李克。

    但是看着那一列兵车,足足数十辆,庶长晁到底在哪儿?

    看着最前面的兵车眼看就要冲到魏军中心,眼看就要全县突破,魏军现在乱成一团,也无法用长兵器结阵抵挡,李克拉弓的手都忍不住颤抖起来,到底庶长晁在哪里?根本就没有那杆“晁”字大旗。

    旗……

    李克猛地一颤,“梧!将旗帜立在我身后,你自己伏下身子躲好,快!”

    梧虽然不太理解,但还是照做了,他举着那杆“乐”字旗帜,立在李克身后,自己蹲了下来,而李克却站了起来。

    能引你出来吗?

    这是在搏命,这样吸引庶长晁,自己会落在后手,如果自己没能躲开庶长晁射向自己的那一箭,那自己就没有任何机会了。而且万一庶长晁真的能沉住气,就是不暴露呢?他自己的右臂可是受伤了的,如果他足够理智,就应该能知道自己现在射的箭矢不一定能杀死人。可是连一向沉稳的公子成,在遇到绝境时都大发脾气,庶长晁难道就真的这么能忍?

    在哪儿……在哪儿……李克定睛凝神,想要尽量看到谁在瞄准自己,但却什么都没看到。突然,目光中传来一阵白光。

    看到了!

    那是一辆在兵车队中位置不前也不后的一辆车,上面的人手里拿着一张空弓,而那支箭的力道也远没有庶长晁的替身大,但准头却非常好,李克当下就可以断定,那个人绝对是庶长晁。

    可是当他的思绪放在判断谁射箭时,他就错过了拉弓的机会,当他意识过来的时候,那道白光已经到了自己面前,就算那支箭的力道远逊当日奇氏大夫突围战,但这支箭的准头非常好,马上就可以射穿自己的额头,让自己一命呜呼!

    突然天空中划过一道亮光,一把剑犹如突然现身的鬼魅般,迎着朝阳在空中将那支箭挑飞!李克下意识地低头看去,看到蹲在地上的魏朋手上举着一把铜剑,他此刻的神情和姿态和任何时候都不同,整个人散发出令人恐惧的气息,眼神仍残留着刚才挑飞箭矢的专注。虽然刚才的箭矢力道未到十成,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看透箭矢的轨迹并一剑挑飞,这目力、臂力和反应速度,也绝对不是常人可比。

    “快放!”

    李克收敛心神,双目紧盯着刚刚放箭的那人,现在兵车队马上就要捅穿最后一层防护,要冲进西寨东门了,公子成正在大声智慧关闭寨门,但已经来不及。

    但至少要把庶长晁的性命留在这里。

    李克猛地将弓弦拉到十二分满,然后猛地放开,这张乐羊交给自己的弓终于承受不住松开弓弦的剧烈震动,竟然断为两截,但箭矢已经射出去了,弓身的断裂会带来一点点的偏差,但这本来就是在射移动中的目标,李克将这部分误差早就算进去了。

    但让李克失望的是,那支箭还是射偏了,他射中了庶长晁的右胸,而不是左胸。

    他看到庶长晁倒在了自己的兵车上,旁边的戎右连忙去扶,这时候,秦军的兵车队已经冲破了东门的所有魏军,浩浩荡荡的车队直接向西边冲去,挡在后面的乐羊、魏庵辽估计连挡住寨内秦军的进攻都极其吃力,更别说挡住这支兵车队了,他们最明智的选择就是让开道路,不与秦军继续交战。

    也就是说,这些兵车是没有机会截留的。但是在东门外,上万秦军已经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失去主帅又腹背受敌的他们,已经被秦军贵族们抛下等死。

    这场仗终究是胜了,李克看着地上的断弓,深吸一口气。

    “你的弓术真是厉害。果然,庶民中出类拔萃的人才,比起贵族还要让人惊叹……就像我弟弟,从来都只会添乱。”

    李克听到魏朋道。

    “你的剑术才让我惊叹。”李克看着魏朋站起来,他现在似乎又变成了那个软弱无能的贵族,就在自己冲上来的时候,魏朋还是一个被普通秦卒压制的弱小之人,谁能想到他竟然有如此厉害的剑术?

    魏朋轻轻入剑回鞘,“我刚刚做什么了吗?”

    李克一怔,魏朋却只是拍了拍李克的肩膀,“这次你是头功,作为一个庶民立下如此大的功劳,在十几日的战斗中射中对方主将两箭,百年来怕是只有你一人。你和那个乐羊一样,都是天才,只不过乐羊我用了好几年的时间才发现他是天才,而你却只需要这一箭。”

    “过奖了……但不知道是否能将他杀死……”

    “这就不是……”魏朋的笑容变得有点微妙,“你我应该考虑的事情了。”

    当西寨的战斗结束三天之后,李克才听到庶长晁在秦军军营身亡的消息,听说秦君还非常悲痛,失声大哭。

    至于他到底是怎么死的,没人能够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