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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天南地北双飞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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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扶桑一张符纸摁在宋澈身上叫他动弹不得,自己则是撤开禁锢,光明正大的现身,“阁下在这楼兰宫中养这毒虫毒蛇,难道不是猖狂?”

    火光漫天,她一身白衣白裙站在那里,面若冰霜,“赫连成的魂魄在你这儿是不是?”

    黑衣男子似乎是笑了一下。那条巨蛇被火龙包围住,不断地发出怪异的嘶吼声。男子一挥手,林中忽然狂风大作,火势逐渐被扑灭。

    那蛇往后一缩,吸了一口气。扶桑只瞧见那蛇头一下子涨的老大,然后猛烈的吐出一口气,那味道腥臭无比差点将她掀翻在地。

    扶桑出掌抵抗,一面甩出符纸一面召唤雷霆。林子上方闪电道道,她强忍着狂风的袭击,将闪电的力量全部聚集在一起汇聚成一个光球,狠狠抛出去。

    那蛇张大了嘴,一口吞下光球,先是平安无事。可是很快开始剧烈的抖动,蛇身在地上翻滚,蛇尾高高扬起截断无数树木,最终炸裂。

    蛇血洋洋洒洒的像下雨一样落了她一脸。扶桑抹了一把,往前走了一步,“赫连成的魂魄呢?”

    “你也是为了那两把剑。”黑衣男子走下木梯,同扶桑之间隔得不远。他全身都裹在一件很大的黑斗篷里,斗篷一直拖到脚下,就连那兜帽都大的将头完全包进去一丝也不曾漏出来。

    “还有一个人。”黑衣男子嗅了嗅,“做什么躲着藏着?为何不光明正大的出来。你们先是毁了我的阵法,现在又打死我的灵兽。难道就不该血债血偿吗?”话音才落,男子出手,扶桑脚边开始有密密麻麻的毒虫涌过来。

    宋澈心急如焚,却动弹不得。他眼睁睁瞧着扶桑被包围,想喊也喊不出。扶桑却是笃笃定定,一道符下去,火势暂且阻挡了毒虫的进攻。此地不宜久留,她不能带着宋澈冒险!

    她快速回到他身边,重新施了法叫自己的身影再度隐匿起来。她握住宋澈的手,“我们先走!”

    那黑衣人似乎也是不打断穷追不舍,一挥手,刮来一阵风将火扑灭。他所经过的地方,毒虫全都退散。他冷冷一笑,终于除下兜帽,月色下他的瞳孔泛着点点灰蓝,莫名叫人胆战心惊。

    一没有了那阵法,这林子便很容易出来。一直回到梧桐殿扶桑才解开禁锢。两个人的身影重新显露出来,她大口大口的喘气,“宋澈,那人不简单。”

    宋澈一言不发,死死望着她。待扶桑喘过气才知道他是生气了,宋澈顶天立地,自然不会愿意有女人来保护他。可是那种情况她真的不能让他涉险,“我知道你不高兴。可是宋澈你身份不一样,你代表的是整个晋朝。若是在这楼兰皇宫出了事情,你很难交代。”

    “扶桑,如果当时你不幸受伤呢?你是不是还准备叫我亲眼看着你死在我面前?”虽然她此刻无恙,可是刚才那一刻他嗓子里眼都在冒火。他是真的怕,如果她在他眼前受伤,叫他如何承受?

    她低下头,不忍心看他,却又忍不住说:”这么多年,我早就习惯了。宋澈,我不怕死的。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身份吗?我现在告诉你,我是个阴阳师,专门就和鬼怪打交道。我的人生没有一刻是平静的,你和我在一起永远都不会幸福的。”

    她想让他知难而退,想让他放手。可是如果他真的退缩了,她心里又无限难过。

    宋澈在她身后微不可闻的叹气,然后伸出双手环抱住她,“扶桑,要我说多少遍你才会信我。无论你是什么人,我总归都是要爱你的。”

    他上过战场,他是个将军,他的命永远都不能保证。可能下一刻就会战死,遇见她之前他不怕死,祖父说过男子汉大丈夫生来便要做出一番事业。可是遇见她之后,方才觉得生命的可贵。

    他渐渐害怕,怕不能留着命同她相守,更怕她不在身边。

    “从前你一定瘦了很多的苦,我的傻姑娘。”他为她将鬓角边杂乱的发丝理好,眼神中都是爱恋,“可是没关系。扶桑,你等到我了。从今以后我会拦在你前面,受苦受累的事情都交给我。以后你再同旁人打架就乖乖的站在边上,让我去。”

    婆婆说她就是为了寒山寺而生,将来也会死在寒山寺。婆婆说生亦何妨死亦何妨,来来去去都是一个人,有什么可怕的?可么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问过她,问她是不是会怕?

    宋澈是爱她的,她能真正切切的感受到这份情谊。

    “宋澈,那个人的灵力不在我之下,而且来者不善。”她有意错开话题,赫连成的魂魄如今已经知道在何处了,只是要找回来只怕很难。

    的确是这件事比较重要。宋澈也明白她有心逃避,他不想紧紧相逼,“明天我们问问二皇子,那人的身份来历总归要知道的。”

    然而扶桑却万万没想到这人竟然会是楼兰的大祭司银都。这祭祀的地位很高,比起晋朝的国师有过之而无不及。二皇子回答他们的时候道:“银都国师灵力很强大,父王很信任他。只是他性格十分奇怪,放着华美的宫殿不肯住非要住在郊外。父王怕他走,所以想了个折中的法子,就是在宫中的林子里造了一座木屋。那林子中有强大的阵法,一般人是进不去的。”

    这倒是个棘手的问题。大祭司地位尊贵,深受国主喜欢,如果正面发生冲突他们只会处于被动的局面。二皇子却是一拍脑袋,“昨夜林子中发生大火,今早国师就禀告父王说有人擅闯,父王大怒正在派人捉拿呢!该不会就是你们吧?”

    “是我!”扶桑一步站出来,背在后头的手死死抓住宋澈的。她拽过宋澈,低声道:“宋澈,你听我说。现在银都祭祀的实力我们谁都不知道,你不要淌水这趟浑水。”

    宋澈当下就要拒绝,扶桑却是一把捂住她的嘴,“如果我们两个都被抓了,那幽兰就真的没有希望了。宋澈,我不是白白抓进去的,你忘记了我是个阴阳师,就算我被关进去我也有法子做别的事。”

    她又扯过二皇子,把两人拉到一起,“当务之急是找到莫邪。二皇子,你既然在乎幽兰的性命,我也不瞒你了。莫邪就在节度使府邸后院的湖里,我猜想银都祭祀恐怕现在还不知道。你们务必要赶在他知道之前先得到剑。”

    宋澈还是不肯,“既然如此那我去,你留下来。”

    “宋澈!”她动怒,美目中怒气沉沉。可是看见宋澈充满担心的眼神之后她又后悔了,慢慢冷静下来,”阿澈。”这时她头一次这样亲昵的喊他,就连宋澈自己都懵了。

    “我不会有事的。他也不可能放火烧了我,我保证我会平安回来的。好不好?”她主动去牵他的手,同他十指相扣,“你信我一回。”

    宋澈别过头,“上次就是因为太相信你了,所以一醒来你人就不见了。”

    她知道他还在为晋安城她不辞而别的事情耿耿于怀,当下也不能多解释。没说几句后禁军果然找到了这里,手里拿着她裙子下摆的一角碎步,“这可是姑娘的?”

    昨夜一番打斗中她不小心被树枝刮破了衣服,她也是今早才知晓的,也明白这一趟天牢是少不得要去了。扶桑很是配合,“是我的。”

    “姑娘擅闯禁林,我奉国主之命捉拿你归天牢。”

    “我跟你们走。”她点点头,手腕却被宋澈拉住。扶桑回首,宋澈冲她摇头,扶桑按住他的手,“阿澈,你要相信我。”她一点点掰开宋澈的手指,转身就走。

    冒犯大祭司,这样的罪责她本该要被烧死。可是最终也只是被关押进天牢,这是扶桑第二次进来了,她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见到幽兰。

    她的牢房就在幽兰对面,等狱卒一离开后幽兰就透过柱子之间的空隙同她对话,“你怎么也进来了?”

    扶桑将事情大概说了,幽兰忧心忡忡,“银都是个很厉害的人,民间传言他是楼兰皇室这么多年以来灵力最强大的祭祀。去年有一回闹旱灾,举国都死了不少人,但是银都闭关出来开坛做法,立即就下了雨。后来整个楼兰都奉他为神明,他在楼兰的地位不言而喻。”

    扶桑却是没有这么在乎这些。她总觉得银都很熟悉,虽然她不曾看清他的脸,可是那声音和身影,扶桑就是想不起来了。

    “干将莫邪一出现,只怕天下要大乱。都以为得到这两把剑就能号令天下,可是这两把剑因怨气而生,而且干将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容许自己的剑轻易就让人随便用了。”

    剑也是会挑主人的。干将那样心高气傲的人,他造出来的剑也只会认一个真正的英雄为主。否则就算得到了那把剑,也只会反过来被剑控制。

    “二皇子不会是干将的主人,他控制不了。”幽兰垂首,扶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见她说:“扶桑,在楼兰有一个传说。干将莫邪两把剑中剑灵一旦认主,就可以为你做任何事。这两把剑有很大的威力,因恨而生,为怨而死。扶桑,我无意中得知当年楚王被杀之后魂魄并没有归于地府。”

    扶桑骤然抬头,幽兰又道:“当年的事情谁也无法去深究。只是有一点,并不是想历史说的那样。楚王与莫邪之间怕是也有一段往事,那本书上说剑成之后楚王曾派当时的祭祀在剑上下了咒,让干将莫邪不论生死都不能相守。”

    那一回她晕倒在冷宫附近,其实是误入了莫邪的梦境。梦中楚王和莫邪之间异样的情愫扶桑看的明白,难道真的是这样?

    扶桑从荷包里翻出一片槐树叶,折成一只纸鹤将灵力注入其中。她托起纸鹤,“去。”

    纸鹤透过小小的天窗飞走,扶桑慢慢冷静下来,席地而坐,“幽兰,你能不能帮我护法,我要灵魂出窍出去一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