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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南地北双飞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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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澈一把抓住她,“这里是楼兰皇宫,你我都不熟悉情况,万一让人抓到把柄打草惊蛇了怎么办?”

    “有道理。”扶桑想了想从荷包里掏出两枚药丸,一颗递给宋澈,“这是我练的药,服下去后一个时辰之内旁人看不到你。”

    “那你能看到我吗?”宋澈捻着药丸,似笑非笑。

    扶桑瞪了他一眼,等两人将药丸都吃下后她又给了他一张符纸,“藏在怀里。这不过是个障眼法,人是看不见我们,可若是碰到鬼怪,它们还是能瞧见的。”

    那鬼身上有扶桑留下的印记,在夜里发出浅浅的光。扶桑扬手又撒出去一大把灰,“这是追踪符,燃烧过后把灰烬撒出去可以让气味更浓。”她抽抽鼻子,“在这边,我们快走!”

    楼兰的皇宫同中原很不一样。晋朝宫中大气磅礴,花也好树也好都是有人专门修建,而在楼兰似乎不太喜欢这样。眼前一大片树林,站在远处看只觉得里头一片漆黑。

    “楼兰子民信奉神灵,他们觉得树林中住着树神,所以他们不会刻意修剪树木。”宋澈在她耳边解释,“要追上去吗?”

    “当然要,否则我花这么多功夫做什么。”扶桑要走,但是走了一步后又停下来。那夜里鬼滩树林的经历还心有余悸,这里好歹是皇宫,若是有太大动作只怕会给宋澈带来麻烦。

    她又掏出一小捆红线,指挥宋澈走过来,“把手腕给我。”她在他手腕缠上红线打了个死结,然后也给自己绑上,轻念一段咒语后红线凭空消失,“这样一来即便我们走散,我也能很快找到你。”

    宋澈看着两人空空荡荡的手腕,抬头又见她嫣然一笑,心里舒坦无比,“这算不算将你我绑在一起,永生永世都不分离?”

    她扭头就往林子里去,“胡说什么!正事要紧!”

    一踏进这林中扶桑就察觉出不对劲了。宋澈跟在她身后一只脚一迈进来,后头的树林就开始动作。树木分成好几排在周围不断的移动,将来时的路全部封死不说连带着他们现在都寸步难移。

    “迷阵。”宋澈紧紧扣住扶桑的手,“小心。”

    小的时候她跟随婆婆也学过阵法,只是太过枯燥,她实在没什么大兴趣。婆婆说过几回后还是没什么长进,索性也就不逼她了。可这回扶桑却是悔的连肠子都青了,她不清楚这是个什么阵,但是若是不幸叫他们碰到了死门那真是完蛋了。

    “宋澈,我只会摆一个百鬼阵。我不会破阵!”她咬着唇,十分愧疚。她自己死了不算,要是再把宋澈牵扯进来,她永远不会心安。

    “莫慌。”宋澈捏捏她的手,蹲下身子仔细观察周围的情况。现在离他们三尺不到的地方三个方向有三排树,唯一西面那块没有树,但却是堆着许多乱石。

    扶桑也慢慢冷静下来,她开始分析,“要先找到死门,只有避开死门我们才有缓过气来的机会。”她蹲下身子,捡起一块石头在手里掂量掂量,然后飞快的丢出去。

    石头一丢出去,那一排树往前移动,边上又有一排树补上来,形成了包围之势。扶桑起身,“如果找不到破阵方法,只要我们一动就会被这些树挤死。如果我们一动不动,也只会被困死在这里。”

    有阴风擦着脸颊过去,扶桑冷冽的一瞪,扯着宋澈在原地一跃。有一抹白影子从脚下擦过,随后两人才缓缓落地。

    扶桑侧头去看,对面树顶立着一个鬼。黑发凌乱,面色惨白,双目泛着诡异的红光。扶桑举着手,“它被控制了!”

    捉鬼的人也分为两种。一种是替天行道,匡扶正义;还有一种就是心怀不轨,企图练鬼来危害人间。扶桑摇动人皮鼓,鼓声一响,那鬼果然开始动摇,翻着眼睛浑身都在抖。

    “宋澈,恐怕事情没这么简单。”话音才落,四个方向都落下无数的厉鬼,无一例外眼中都是红光。扶桑同宋澈背靠背,“我给你的符纸你还在吗?一会儿你记住了,我会强行破开阵法,到时候你就走!”

    她习惯性什么事情都自己拦在前面。寒山寺寺主,慈悲大怀,匡扶正义,这是她的道。她早就明白了,可是一遇上宋澈就完全不一样了。

    “你以为我会丢下你一个人逃跑?”宋澈似乎是在笑,然后拔剑飞身而起。扶桑拦不住,只能看着那些鬼全部朝着他冲过去,将他团团围住。

    “宋澈!”她心急如焚,掏出一把符纸全部点燃,丢到空中,然后拼命摇晃鼓。

    剑已出鞘,剑锋泛着森冷的寒光。扶桑从没见过宋澈拿剑的模样,也不知道原来他拿起剑是这样的好看。宋澈一招一式都十分凌厉,身姿稳健,一剑刺过去正对面的厉鬼惨叫一声就灰飞烟灭了。

    她在想,宋澈披甲上阵的时候肯定比这还要威风一百倍。脑海中仿佛出现了一幅画面,宋澈身着银色铠甲,骑在战马上,一身威严无人可比拟。号角声吹响,他举剑带头厮杀,血流成河的战场他始终屹立在那里。

    这才是战神。

    扶桑回过神,宋澈已然将身边的厉鬼全部斩杀,然后回到她身边。扶桑急忙检查他身上有无伤口,她又觉得惊奇,“宋澈,你的剑为什么可以斩杀厉鬼?”

    宋澈不过是个普通人就算如何神勇也不可能是厉鬼的对手。可宋澈的模样却十分轻松,他一手揽着扶桑一手将剑拿给她看,“这把剑是我祖父留给我的,名唤沧源。祖父年轻的时候有一段机缘,这把剑并不逊色于干将莫邪。”

    扶桑能够感受到剑身上源源不断的灵力。那柄剑打造的极好,剑身外似乎镀着一层浅蓝色的光,她慢慢伸出手,只觉得触手冰凉。

    “扶桑,我要站在你前面,我会保护你。”他目光坚定,想起许多次扶桑挡在他前面的事情,他心里都有说不出的难受。这个姑娘,从前该是怎么样的孤单,竟然会一个人要强至此。

    “扶桑,宋澈一诺,至死不渝。”

    她点头,她怕自己撑不下去马上就要哭了。然而宋澈却揉揉她的头,“傻姑娘,我欢喜你,是希望你快乐,可你要总是哭我会心疼的。”

    这辈子能够遇上宋澈,是她的福分。

    “此地不宜久留,既然无法找到死门,那就找到生门。”宋澈牵着她在前面开路,所到之处一剑斩下,树木尽毁。他歪着头问她,“是不是太残忍了?”

    话音才落,有两排大树朝他们压迫过来。宋澈带着她后退,岂料身后也有夹击,无数厉鬼堵在那里,叫他们进退不得。

    “扶桑,用符纸!”他高声喊道,扶桑照做,甩出十张点燃的符纸。宋澈一跃而起,挑开那些符纸,火光连成一条线,甩在厉鬼身上顷刻间就将它们燃烧殆尽。

    沧源剑威力无比,分四个方向劈下去,这个阵已然摇摇欲坠。透过间隙扶桑瞧见不远处的那个石堆,她回想婆婆从前教过的,“宋澈,先往右走十步,再后退五步,再往右走二十步,然后砍断那片树。”

    宋澈一言不发,全部照做。等砍断那排树之后,扶桑双手结印,念出咒语,凭空绘出一把弓来,她又点燃符纸作为箭,单眼眯起,一箭射穿那石堆。

    石堆轰然坍塌,石块四落,林中回归平静。这个阵已经破了!扶桑却不敢掉以轻心,能够在楼兰皇宫中布下阵,并且还能引厉鬼守阵的人绝非普通人。

    她用了追踪术,林中果然有一条很暗淡的印记。他们顺着那印记跟过去,走到深处看见一座木屋。屋中有光,窗户上映射出一个身影来。

    “是活人。”扶桑在唇边竖起一根食指。示意宋澈收回剑,她也将身上的灵力撤回,两个人无声无息的靠近那栋木屋。

    “还是不肯说出莫邪的下落吗?”那是个男子的声音,听着有些年轻,只是音调过于阴暗。像是游走的毒蛇,吐着阴冷的信子,叫人不寒而栗。

    木屋下有三层木梯,每一根木头上都爬满了不知名的毒虫。门边的那一根上盘着一条蛇,黑暗之中那蛇眼犹如小灯笼,黄色的光却叫人遍体生寒。

    宋澈转头看她,扶桑却摇摇头。她能感觉到自己追踪咒的印记。赫连成的鬼魂恐怕就在这木屋之中,只是屋中那人怕是不好对付。

    扶桑轻轻走了一步,那最上头的蛇却已经高高昂起舌头。它虽然看不见他们,却能够凭着风中的陌生气息察觉到有生人靠近。

    屋中的人忽然沉默,然后道:“既然来了为何不敢现身?”

    扶桑没有动,她带着宋澈后退一步。然后扬手召唤出式神,火龙窜出来,红光几乎要将整片林子都划亮。火龙冲向那条蛇,蛇吐着信子迎上来,一瞬间就被火光包围。

    “阁下擅闯我的地方,如今还要打死我的灵兽,未免太猖狂了!”木门被踹开,一个浑身都裹在黑色斗篷里的男子踏门而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