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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朋玺将玉牌拿回手中,轻轻盘摸,“一串五彩鹤天珠。”
余耀一听,大致便猜到了几分,“难不成,不是老鹤天?”
“对。他居然自己做了一串!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倭国得到了秘方。我认成了老的。”
“据说老鹤天的染色秘方,倭国也失传了。您的这位对手,看来真是有自负的资本啊。”
“我也没想到他掌握了如此惊人的手段,不光色彩,包浆也很自然!”才朋玺轻轻摇头,“他早些年在倭国留过学,倒是有些人脉根底。”
“我还没见过真正的传世老鹤天。现在市面上的新鹤天,档次普遍不高。”余耀低语。
鹤天,算是倭国的特产,一般都会做成珠子。鹤天珠和虬角异曲同工,虬角是海象牙染色,鹤天珠是远古动物牙齿化石染色。
将牙齿化石打磨成珠,然后用天然的染料,秘法染色。因为牙齿化石本身就有纹路,染色之后,色彩和纹路相得益彰,十分漂亮。
鹤天这个名字的由来,是因为早期鹤天珠染色,主要是红色,配合牙齿化石的白底色,很像丹顶鹤的头顶。
实际上,鹤天刚传入华夏的时候,就曾经直接被叫做鹤顶红,还引起过误会,有的人认为是丹顶鹤的头骨制成。其实,丹顶鹤的头骨很薄,根本制不成珠子。
在文玩产品里,还有一种被称为鹤顶红的珠子,也叫鸟头珠。黄色基底,上有一个红色圆形,如同黄眼红瞳。这个也曾被误认为是丹顶鹤头骨制成。
实际上,鸟头珠是用盔犀鸟的头骨磨制的,因为盔犀鸟头骨的头胄是实心的,外红内黄,就此可制成这种鸟头珠。鸟头珠在华夏古代就被作为文玩产品的原料。不过,如今盔犀鸟是hsd公约一级保护动物,严禁国际贸易。
鸟头珠和鹤天珠都曾被叫做鹤顶红,其实和丹顶鹤都没有关系;鸟头珠是盔犀鸟天然的头胄颜色,而鹤天是动物牙齿化石染色。
有种毒药也叫鹤顶红,其实不过是砒霜。
鹤天的染色古法秘方,据说已失传。
现在新做的鹤天珠,比起老鹤天,色彩的自然度和融合度,都不可同日而语。而且,老鹤天珠往往有包浆,质感更为润泽,在倭国是广有拥趸的藏品。
最关键的是,才朋玺说和他斗宝的人,拿出的是一串五彩鹤天。
所谓五彩鹤天,就是在同一颗鹤天珠上,染上五种颜色。天然的染料,在小小一颗珠子上,染上五种颜色,还不能混色,即便掌握了古法秘方,这个难度之大,也可想而知。
在传世的老鹤天之中,单色最多,两三种颜色少见,五种以上的颜色那就堪称珍品了。
在倭国的史料中,曾有记载,有著名工匠仿照彩虹七色,制成过七彩鹤天,当时就被高价竞购。不过,余耀还没听说过真正的传世品。
“严格来说,鹤天也不算玉器呵!”余耀轻声说道。
“若是虬角,我自然可以说不是玉器。但鹤天的原料是化石,化石也可以归到玉石类之中,虽然可以争议,但我也不便强辩,如此反会被他说成吹毛求疵!”才朋玺应道。
余耀点点头,“那才老先生让他看的,必是真正的玉器了?”
“那是自然,我给他看的,是一件老提油玉鸭。”
余耀不由皱眉,老提油对高手来说不难辨识,难不成才朋玺给对方看的老提油玉鸭别有乾坤?
提油,本来是玉器作伪的一种手法,为的是让玉器上出现颜色和包浆。
一般的手法是先用颜料泡制玉器,染色后然后用油炸,如此,颜色就不会脱落,而且过油后表面更为油润。
这个提油,也分为老提油和新提油。
老提油,又叫古法提油,至少宋代就有了,用的是天然染料,油的配方和油炸时的温度也很讲究,所以虽然是作伪,但美化效果还是不错的。
而新提油,清代出现,比之古法,逊色了不少,出来的效果不甚佳。行里对新提油有个形象的说法,叫做油炸鬼。
老提油的玉器,在宋玉上出现的相对比较多,历经千年而不褪色;虽然当年是玉器作伪手法,但如今的收藏价值还是很大的。
见余耀皱眉,才朋玺微微一笑,“那件老提油玉鸭,也是件宋玉,是一块和田籽料制成,本身就有皮色;老提油不涉及其他部位,就是在这块皮色上加强,使得原本淡黄的皮色,变成红黄。”
和田籽料上,一般都会有皮色,这是籽料从崩落、碰撞,到被河水冲刷,在漫长的时间里受环境的侵染形成的。当然,这也不绝对,也有光白籽,就是只有类似毛孔的表皮,却无他色。
现在,和田籽料往往因为好看的皮色而升值,但在古代,一般都是要去掉的。直到清代乾隆朝以后,皮色巧雕作品才多了起来。
宋玉上留皮也不能说没有,但肯定是少之又少的。
“我明白了,您给他看这一件老提油玉鸭,陷阱有两个。一个是因为皮色,他可能断错代,不往宋代上想,而是往清代想。另一个,即便他确定是宋玉,这皮色上的老提油很难辨识,他也可能认为原本的皮色就是如此!”
才朋玺点头,“和你说话倒是省力。”
余耀此时却不由在心里梳理了一番,因为这个过程挺有意思。
两人斗宝,才朋玺拿出了一件老提油玉鸭,对方拿出了一串五彩鹤天珠。结果,对方的五彩鹤天珠是自己新做的,竟瞒过了才朋玺;同时,对方对这件老提油玉鸭不仅精准断代,还能洞察出迷惑性极强的皮色部位老提油。
由此,才朋玺败北,输掉了原定的彩头玉鸠首。不料,对方居然没有就此拿着胜利果实收手,却节外生枝,拿着自己原定的彩头无双谱人物玉牌,再度拷问才朋玺,结果才朋玺点出朱时云,又把这块玉牌赢了过来!
余耀不由又看向才朋玺,问出了第二个疑惑:“老先生,按说对方拿了玉鸠首,不应该不珍视吧?怎么会就此流出,还上了拍卖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