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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一刀砍向张蓬脖子的时候,我大拇指一推,将电筒开到最强光照向他眼睛,张蓬身手灵活,就地一滚躲过致命一击,但头发却被小丑拽住。
小丑一脚踹向张蓬的腿窝,他跪倒在地。小丑按着张蓬的头,举起火焰刀,像是行刑时砍脖子,我冲过去想抱着张蓬滚到山下,头发被薅掉是小事,命重要。没想到我速度慢了,小丑的刀已经落下砍在我背上,我喷出一口老血。
小丑愣了一下,可能他以为我毫发无伤,其实他不知道我已经吐血了。他粗糙的手掌在我颈椎处一滑,按着我的头,又举起刀,我想这次他是要砍脖子了,刚才摸我颈椎是找连接处的缝隙,以达到刀落头落的效果,这种时刻,我居然还有理科生的思维,也是绝了。
结果刀没砍下来,好像有暗器之类的在攻击他,小丑松开我,舞刀格挡,也不知道什么东西偷袭他,只听见噼里啪啦的,火光四溅。
“走!”张蓬拽着我朝蛇群跑去,他从布袋里掏出一个黑色束口小袋,将一大把黄豆倒在手上,喊道:“急急如律令,撒豆成兵。”接着掷向蛇群,黄豆没有落地,在空中变成金黄色小剑跟蛇群缠斗开路,小黄剑削掉蛇头的时候,便听到诡异的嘶呖声。
我们则跟着跑,后面的蛇很快又汇集在一起追上来,火焰刀慢慢消失不见,没有追来,想必没人不怕这种大规模的蛇群。
“往左边。”我喊道。张蓬双指朝左边一划,金黄色小剑便朝左边开道。
二十多分钟后,我们跑到山下正路的时候,蛇群不再追赶了,张蓬双指一挥,“收!”撒出去一大把,收回来不到一半,张蓬好像很心疼,我朝回跑去,准备去找自行车,被他拉住,“你不要命了,万一那小丑在那等我们呢。往村里跑!”
他说得很对,我拔腿就朝村里跑去,他腿短,跑不过我。我们根本不是小丑的对手,没几下就被人家揍得无招架之力,差点一刀砍双头,幸好那小丑被人缠住了。
“你不觉得奇怪吗?谁在救我们?”我问。
“哪有你奇怪,人家一刀砍你身上,你屁事都没有,跑得比我还快。”张蓬吼道,他已经累得气踹吁吁。
“我怎么没事,你没看到我嘴角全是血啊,五脏六腑都要震裂了。”我说着才觉得胸口痛得难受,刚才只顾着逃命,看到蛇群早就魂飞魄散,还没顾忌内伤。
“别人被砍一刀成两半,你他妈只是嘴巴吐血,还讲不讲科学了?”张蓬气喘吁吁地说,蹭蹭……加快速度跑到我前面去了。
“他砍到我背部了,可能是鳞甲救了我们一命,你他妈还跟我讲科学,你那黄豆是咋回事?为啥不早拿出来?”我说。
“那小丑是人,撒黄豆有卵用,扔地上等他踩着摔跤吗?”张蓬回道。
我按着胸口,冲刺几步就超过他了。“以后别他妈瞎出主意,还是老江湖呢,追上去送人头,还是双头,傻逼兮兮的。”我骂道。
“看你冲上来救我一命,就不跟你计较了,先回去再说,明儿去找黄豆。”
“找黄豆干嘛?我可以送你十斤。”
“你以为这是普通的黄豆吗?这是我师傅养了几十年的法器,掉那么多,简直是败家。”
他要是早点撒,就不会有性命之忧了,看来他是舍不得,毕竟当时我们还有退路。
“掉草丛里怎么找?而且那么多蛇。”
“白天应该不会有蛇了。”张蓬说完停下来了,实在是跑不动了,我也不较劲儿了,一停下来顿觉胃部翻腾,将晚上吃的酒菜全部吐出来了,张蓬本来嫌我恶心,见我一副可怜样,便来拍我的背,越拍越吐。
“别拍了。”我吼道,嘴里的味道十分恶心。
他看了看呕吐物,里面夹着血丝,“你没事吧?”
“上次那么高摔下去都没事儿,应该死不了。”我说完打了个嗝,恶心得他退后好几步。我吐了几下,直到干净,才抽出一支烟压惊。
后面没人追来,我们也跑不动了,便朝村里走去,反正快到村口了。
后来我常常想起这一晚,那天我十八岁零十一个月,夜很黑,没有月亮,从我出生的那天算起,大概6900天,人生中第一次有了朋友,我救他,他救我,应该算是真朋友了。虽然差点被火焰刀来个封魂斩,永世不得超生,却是我一生中永远难忘的回忆。
回到小木屋,张蓬喝完水,又点上了阴眼灯,我拿着杯子喝水时,咳嗽了一下,一口老血喷得杯子里全是,我连忙倒在水池里,没让他看到。
“你这蜡烛能防那拿着火刀的家伙吗?”我问。
“不能,所以把桌子搬去挡着后门,沙发挡前门。”说完他就去推桌子了,我推沙发,看来伤得挺重的,胸口被震得很痛。
“看看你的背。”张蓬说。
我脱了衣服在镜子跟前照了照,完好无损。
“我草,小伙子,牛逼啊,你这是因祸得福。”
“我宁可不要这玩意儿,恶心人!”我回道,擦了擦汗水,换了件干净衣服,拿着菜刀防身,躺在沙发上休息,腿都要跑断了。
他倒也不客气,大摇大摆地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说:“麒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不要妄自菲薄,以后你那玩意儿就叫麒麟背。”
我听着差点笑出来,点上一支烟,说:“像我们这种老光棍,有了麒麟臂,还要麒麟背干嘛?”
“放屁,你是小处男,我可不是,哥闯荡江湖,艳遇可不少。别看我瘦,我有节奏,别看我小,我有技巧,女人们十分爱我。”
“我要是正常人,可不会这样。”
“小子,你不要一直窝在这个地方,等哪天哥走了,你这小命都未必保得住,出去闯闯好了。”
“你看过《海上钢琴师》吗?我就像那个主角,在船上待太久咯,没勇气去外面。”
他已经开始打呼噜,每次聊着聊着他就睡着了。我虽然累,但胸口有点痛,手里握着菜刀也睡不好,只好放在地板上。
“喂,醒醒!”
有人在喊我,拍打我的脸,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原来是张蓬。“大清早的,干嘛?”
“我草,我还以为你快要死了,扇你十来巴掌,手都打痛了,搞得我都不好意思继续打你脸。”张蓬说道。
这时候我才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生痛,我摸着脸坐起来,感觉内伤好了许多,胸口那种撕裂的痛感没了,就是困得厉害,昨晚睡太晚。
“你起来走两步。”张蓬说。
我起来走了两步,他皱着眉头,他又说:“翻个跟头我看看。”
“你他妈有病吧?干嘛?”我没好气地说。
“在下行走江湖多年,从没见过你这种奇葩。”
他的语气已经从本大师变成在下,看来我这抗打的功夫还是震着他了。他从床上拿着铁剑背在身上,然后说:“走吧,去找豆子。”
我拿着墙角好久没用的火钳,以防草丛里有蛇可以夹着扔开,反正我和他,谁也不敢赤手空拳抓蛇。
“可能在你看来,我背后的鳞甲是什么宝物。但你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就算那大师不说我鳞甲长满时丧命,我也会在鳞甲长到脖子之前,抹脖子自杀,免得到时候自杀都难,我无法想象全身被这玩意儿包裹着,那可就真成怪物了。”
我锁好门,他转身看着我,十分同情地走过来拍拍我肩膀,“别说丧气话,就算我离开了这里,也会帮你寻找破解之法,有机会带你找我师父看看。再说,你六岁时都知道水中求生,你不会轻易自杀的。”
“再渴望活着,也得认命不是。”
“放心吧,朋友一场,哥们不会见死不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