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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夜阑人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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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诺心踏进永晖的银色奔驰车子那一刻,敏锐的觉察出一种陌生的气息。

    永晖识趣的揭晓答案,“祖芳来找过我。”

    “噢。”

    永晖握住方向盘,侧头看了一眼诺心,“手艺学精了,想要出来找个好的团队一起做事。”

    人人不愿意被压榨,但诺心幸运的觉得老板张复生比较公道,是一个好雇主。

    “你打算将他招致麾下?——立文那边好交代?”

    永晖轻松一笑,“我哪敢惹——祖芳能力这样强,将来一定不甘心屈居人下,临时组个队完成目标还行。”

    原来女性在职场上过于展露锋芒也不好,永晖这样明了,诺心觉得自己的担心完全多余。

    “诺心,我们去度假吧——”

    诺心也发现这一阵子永晖的空闲多了起来。“咦,最近没有要紧工作?”

    “人民币最近又跌了500个基点,诺心,我预测现在到年底都不需要做任何操作。”永晖信心满满的说道。

    傍晚时分交通拥挤,几条环线主路上水泄不通,自立交桥上望去,汽车尾部的刹车灯频频闪烁。这个最繁华的北方城市有它无与伦比的魅力,不知吸引了多少年轻一族来此奋斗。高楼林立的金融大街上,每个格子间大好青年都有一个事业梦和发财梦。

    从前,诺心埋首格子间苦哈哈加班直至深夜,也不是没有梦想过,等有一天财务自由,归隐田园山间,或者回到家乡,与椰风海浪为伴。但第二日起来仍不得不面对繁琐事务,年轻的周诺心非常清楚,自己没有资格那样潇洒。

    离开那个圈子之后,诺心倍感轻松,她热爱现在的这份工作。

    夜幕渐渐低垂,夕阳散发出最后一道光芒,将城市的最远端镶上一层金边。车流渐渐不再那么拥挤。不知不觉就到了永晖的住处,两个人下了车一起上楼去,永晖的手轻轻搭在诺心腰间,“去哪里休假好?”

    诺心贴在永晖臂弯里,温柔说道,“最近客户很多,恐怕老板不同意休长假。”

    “那么,请周诺心小姐拨冗跟我一起回老家一趟。”

    见父母,是好事,周诺心会心微笑。永晖没有注意到诺心毫不掩饰的开心表情,只是自然地将她搂紧。

    城市的另一端——

    与关妙宜分开之后,展航在一间快餐店解决了晚餐,搭乘地铁回家,一个随身包也没有,手插在裤兜里,步伐轻快地溜下台阶,他喜欢这样轻便出行,省去了在繁华街区转圈寻找停车位的苦恼。

    地铁上人不算多,展航找了个空余座位坐下,一节车厢大部分人都埋头看手机。看样子,世界已被互联网以及智能手机征服,展航暗暗觉得滑稽,又想起他们的团队最新开发的一款手机游戏,要在角色形象上做点创意出来才行。

    途中经过一个换乘车站,人流涌入车厢,一名年轻女子被挤到一边,怀中婴儿哇哇啼哭,展航起身,示意她们过来坐下。年轻的母亲用一种宽大的袋子将孩子兜在胸前,双手轻轻摇晃婴儿,又低头哄了好一阵子才让孩子停止了啼哭。

    展航虽然也觉得婴儿粉嫩可爱,但仍然不敢想象,这种琐碎的生活得耗费多少精力!抚养孩子真不是个好差事。他见那名母亲将婴儿安抚以后露出慈爱幸福的神情,又转念一想,也许女人喜欢母亲角色?可是短期内他都没有兴趣深一步探究。

    展航回到家,打开门,母亲王韵芝正在门厅脱舞鞋,“妈妈去哪里潇洒了?”

    “去看老李他们教舞,不记得多久没有跳了,浑身都僵硬了。”

    母亲将外套脱下,展航顺手接过来挂好,“医生不是叫你多在家休息。”

    王韵芝忽然回头,感慨万千的打量展航的面容,“趁还跳得动,让妈妈出去玩一玩。”她伸手温柔抚摸儿子的眼睛、鼻子、额角,在她心中,这孩子俊俏得不像真的,然而相聚的时日不会太多了,王韵芝双目濡湿。

    展航恍然大悟,震惊的问,“您上次去复查,医生到底怎么讲?”

    王韵芝拉他在沙发上坐下,平复好自己的情绪,缓缓的讲,“药物效果不能持久,三个疗程之后,肿瘤有增大的迹象,估计药物渐渐失去作用。”

    起初,母亲刚患病,展航查过各种资料,知晓整个病情的大致进程,但现在,当一切的担心变成了真的,他又觉得一时间无法接受,怔怔的快要落下泪来,需要强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才能够使自己在母亲面前看上去平静一些。

    “最近在家休养,感觉挺好,全身很轻松。”母亲微笑,“还能去跟老李他们跳跳舞玩呢。”

    化学疗法的确摧残人的身心,但那毕竟是一条路,如今没有路了。

    “我今天去见了那个女孩子。”

    王韵芝眼中一亮,“感觉如何?”

    “在中秋节认识的。”为使母亲开心,展航扬扬嘴角,给了一个笑容,“我们很玩得来。”

    王韵芝心情大好,“你之前还不愿意去,说是人家穿皮草一点都不环保……..我就说嘛,要尝试交往一下才知道有没有缘分。”

    “但我们还不够了解。”

    “多来往。如果觉得合适的话约出来见见。”

    展航顺着母亲的意愿,“一定。”

    这个夜晚的云层很厚,没有一丝月光,低垂的夜幕仿佛一床厚实的被子,笼罩整个城市。沉甸甸的重担压在展航肩头,使他喘不过气。长这么大,也是头回有这种深深的无力感。父亲失踪的那时候,他太年轻,阅历太浅,少年不知愁滋味,过了一阵子就复原大半。

    夜里,展航再次听到碎碎低语声,一片混沌之后,儿时的父亲出现,展航在梦境中清晰看见他们一家三口在海边拍照留念,父亲的大手将他托在肩头,拍照的人夸,这个小朋友真俊俏。

    父亲玩笑着说,“当然,有其父才有其子”。

    母亲但笑不语,父亲却幽默的说道,“咦,韵芝,你心里不服,认定儿子是遗传了你的优良基因。”

    母亲娇嗔的推他一把........这是展航记忆中的真实场景。

    又一幕闪过。五岁的他在儿童乐园与小朋友玩旋转滑梯,有名个头略微高大的小女孩从身后踢他屁股,展航在滑梯上扑倒,着地时滚出好远,吓坏了。

    母亲走过去安慰他,宝贝儿不要哭。展航独自爬起来,脸颊擦出一道红印子,冒血珠。母亲将他扶起来,拍拍他身上的土,朝那名女孩子走去,身后传来展航父亲的声音,“韵芝,男孩子吃一点亏不要紧,让小孩子自己去沟通。”

    母亲回头,气呼呼的朝展航父亲喊道,“你这个人,偏要时时刻刻偷听,就不能装作不知道?”

    父亲狡黠一笑,“那样我还属于这个家庭吗?”

    小小展航并不懂得母亲说的偷听是什么意思.........